040.
我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织田作之助要问太宰治这种问题？
而听到织田作之助的问题时,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因为……
我害怕听到太宰治的答案而不自觉地会失去分寸。
而一旦我紊乱了呼吸, 那么我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幻术而暴/露在他们眼前。
我站在他们两人的后面，看着他们喝酒畅谈的场景，恍惚间觉得这一幕很是微妙……像是曾经从哪里看过这样的景象。
但是此时此刻的重点，我更多关注的是织田作之助的问题。
我似乎是有些彷徨地在他们身后伫立着。
太宰治跟织田作之助两个人都坐在吧台前。
我看着太宰治，他此时此刻虽然是用满是绷带的左臂斜着倚靠在吧台前，但右手却高举着透着玻璃光的杯子，充满着暖意的光碎至落在被打着阴影的脖子下方。穿着黑色皮鞋的脚扣在椅上的架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我见太宰治把拿着玻璃杯的放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下，忽然换了个姿势, 将右腿架在左腿上轻轻地摇晃着。
没有笑意, 即便是习惯性地在人前弯起嘴角，可站在局外人角度的我, 却深深地感受得到他那笑容并不是抵达心底的笑。
那是一种……只是习惯了那样子所露出的笑容。
像是在避而不谈，只有这样子的笑容就可以逃开所有的问题。
而坐在他旁边的织田作之助呢……则是完全地背对着我，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完全沉默了。他不说话, 只是静静地品着手中的酒。
至于目前像是幽灵形态的我，则是缓缓地来到了织田作之助的旁边, 肆意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要问太宰治那样子的问题呢？
我疑惑地看着这个沉默地似乎是在喝着闷酒的红发青年。
这着实不像织田作之助的作风。
他一直让我觉得他是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处在Port Mafia之中。
所以, 为什么呢？
所有的疑惑都塞满了我的脑子，一切的一切骤然地凝聚在了空气因子当中，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只觉得Lupin酒吧的温度异常的让人感到热得慌。
“……喜欢吗？”
随后，站在织田作之助旁边的我听到了太宰治的声音。
而同样是听到声音的织田作之助则是稍稍地动了动脸部表情。
“织田作，你问我……”
“喜欢奈奈酱吗？”
太宰治身处食指，把冰球按在酒里浸了浸。透明的玻璃杯上映着他没有血色的单薄面孔。
织田作之助没有抓过头，只是目光稍稍地斜了一斜，轻“啊”了一声后，继续进行着手头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你当我只是在说醉话。”
Lupin酒吧的空气中又传来了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我心思复杂，越来越觉得空气是越来越沉闷。明明吧内打着的是略带温暖的光，可是我感觉得到……拿着领带的手其实是指尖微凉。
但与其说要责怪酒吧内的光或是空中的温度，倒不如说是太宰治的避而不谈……始终让我感到过分的窒息。
“啊……”
太宰治又是轻轻地发出了声音。
随后，我听见他说，“我不是不想回答。”
“织田作……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
我站在灯光下，静静地看着被光照耀得令人干到刺眼的黑发少年。
“我不知道……”
“我是不是对奈奈酱，是不是……你们所说的……真的喜欢。”
他的鸢色的眼眸仿若像是一个苦苦游荡在海面上已经放弃了垂死挣扎的人，明明倚靠物就在前方，可是他却甘愿让自己平躺在平静的海面上，任由波浪蔓延过他的全身。
一时间，我好像感觉到心底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放了下来。
像是压在心上的石头，明明已经压了下来，我却觉得头重脚轻。
“这种情绪……真的……很复杂。”
[……是吗？]
[只是简单的一个喜欢，在你那里就是一件极为复杂的事情吗？]
我看着太宰治，喉里干咽，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站在原地觉得不知所云。
而攥紧在手里的领带，仿佛是变成了一种笑话的存在。
“复杂到……我甚至可以认为……其实我对奈奈酱……”
“或者，我用‘我需要她’这样子的话更加合适。”
“你说我为什么会这样子说？”少年抬起头来，目光重新放回了头顶的灯光上，“我不知道呢……只是脑子告诉我，我就这样子做了……”
随后，从少年的嘴里我又听到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可是，这种叹息不应该是由我来发出才比较合适吗？
从十五岁的少年嘴里吐出的话极其讽刺，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却能如此大波动地让我感到为之一颤。
那么，在听到他的这一番话后的我现在又是怎么样的情绪呢？
失落？倒也说不上来。
伤感？却又觉得不太像是。
与其说是对这番话感到还是难过，倒不如说是其实我早就已经料到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在他开口一字一句地咬字清晰地讲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我会如此的狼狈不堪、如此的苦涩、如此的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翻涌而过。
就像是沉入在大海却在不断拼命挣脱海浪束缚的人，明明在自己望见远处有一座岛屿以为获得一线希望时，却发现那岛上竟然空无一人。
这还不如直接溺死于深海。
我讽刺地扯起了一抹笑，如同太宰治那般，想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忽然这么想就便这么做了”那样。
——但是我却连一抹自嘲的笑却笑不出来。
半年来的长久陪伴也好、Lupin酒吧内的醉吻也罢、亦或者是假意借着拒接掉着彭格列的名义所签订的恋爱合约。
又有多少，是出自于我的幻想呢。
我们三个人再次彼此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就昨天自从彭格列回到Port Mafia的路途一般。
由三个人组成的同个平面世界，在我眼前与此刻间骤然崩塌。
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的Lupin酒吧。
总觉得我像是拖着一副灌了铅的疲惫不堪的身子，抹掉了幻术的气息的我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行走着。
街边的灯光明明很暗，却亮得让我感到刺眼。
或许，对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
其实无论是谁都好。
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他所需要的人。’
而我，只是恰好出现在他生命中那个他嘴里所谓的‘我需要她’的那个人一样。
其实实换了谁，都是一样的。
风吹过都有响声的街道上，我走了很久，忽然才意识到。
“啊，原来下雨了啊。”
原来，雨打过脸颊的声音啊。
“怪不得觉得，脸好痛，眼睛也好痛。”
哦，不……
这应该是心碎了的声音吧。
#
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
“那个……你……”
我打开客厅的灯光，勉强撑起已经打了架的眼皮，看见坐在睡意微懵的褚发少年。
他看见我这幅模样像是吃了一惊，连忙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先是替我关上了门，然后从浴室给我拿来了干净的毛巾。
“你没事吧？”
我再次听见了中原中也的声音，脑子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两分钟。
“……你会说话了？”
“啊，恩……本来是想给你……啊不对，你现在真的没关系吗？！”
中原中也看起来颇为的在乎我被淋湿的状态。
我甚至可以从他钴蓝色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头发贴着我皮肤的脸。
哦……原来我现在在别人眼里是这个鬼样子啊？
“中原君，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对吧？”
“？啊？”他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我问上个这么样的问题，奇怪地看着我，指着我身上的衣服，“等等，你先去房间换个衣服什么的再说吧？！这样子很容易感冒啊！而且现在是入冬季节就……”
许是太久没有讲过话，他有点语无伦次。
好傻，但是傻得好可爱。
我看着中原中也，忽然噗嗤一声，眼里含着泪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我听到他的疑惑的声音，却忍不住地哭了越大声，“……等等，你真的在笑吗？！……花田你不要哭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欺负你吗？！”
没人欺负我。
是我一直都在欺骗着我自己。
只是在这个时候，这个谎言被彻彻底底地揭穿了罢了。
我咬住下唇，努力地啜泣不想哭，可是即便是强迫自己不要哭，难过反而徒增好几分。
我为什么要哭呢？
我不知道啊。
只是忽然想这么哭就这样子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我捂着嘴，眼泪不停地从我的被风打着的稍微已经泛着疼的肤上滑过。
好疼。
明明不想哭。
因为一哭的话，被风刮过的皮肤就会越来越疼。
“啊……真是的……”
“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但是你要哭的话总得有个理由吧……”
随后，我听见了中原中也的声音。
“如果真的感到难受的话，或许我的肩膀可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哭了，我真的哭了！！！我哭了好几次！！我认真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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