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我很清楚,目前我正置身于梦境当中。
尽管刚醒来的时候,视网膜上贴着的是我所熟悉的装潢,周遭的空气也散发着我所用的香水味道,就连躺在床上的感觉也是真实的触感,可是我知道,这些不过是大脑皮层被压抑得不够彻底所在意识中呈现出来的种种幻想。
幻术是我的看家本领,我丝毫不怀疑我对这个地方的判断。
但是……
我却切切地感受到后脑勺闷得发胀,四肢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疼感和难受劲。
?这梦也忒真实了吧?
这份难受使我不得不转动一番身子,而当我本能地向右转过头去时,却意外地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床的另外一侧。
那是一个……光着皮肤的、瘦弱倒近几乎能看得到脊椎骨的、因为呼吸而有序起伏的后背。
这个后背,怎么越看越熟悉啊。
我不经意地思考着,却不经意地和那个有着鸢色眼瞳的少年的背影重叠起来。
太、太宰?
我一惊,认出对方的时候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
而很快我也注意到了,其实我也是和他一样的状态躺在同一张床上。
看见这样的自己,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我在心里同自己默念着这只是个梦罢了,小心翼翼地先开被单的一角下了床,却踩中了满是衣服的地。
Bra、briefs、黑色的男士青年风衣、因散乱在地上而打成卷的白色绷带……
这?
梦里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穿。
床旁放置着一个大镜,我穿衣服的时候却看见自己身上从某个地方开始都是各种各样的痕迹——既有有被指甲擦过的痕迹,也有被咬过的红印。
我:……?
昨晚我是吃了几颗花生啊?梦里醉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我发出了动静、又或者是到了对方起床的时间点,我感受到床的另一边发出了些动静。
“奈,早上好。”
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了温度,一双骨骼分明的手从后揽住了我,混合着淡淡酒味的少年气息轻轻地落在耳间上。
那是酥酥麻麻的、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沦的声音。
我是把太宰治整个人都复刻进我的脑子了吗?为什么梦里我连他的声音都听得那么真切?
我面无表情挣脱掉了太宰治的晨拥,“别动手动脚的好伐?”
显然,他被我的举动噎到了,接下来从嘴里吐出的三句话都带着无辜地意味,好像我是个睡了他然后丢下一把钱不管他的负心汉一样。
……等等,我干嘛这样子形容自己?
“简直太过于冷淡了吧,奈。”
“昨夜温存过我拥抱的奈,一大早就同我说这般冷漠的无情的话。”
“我是不是该说,‘啊,真不愧是奈呢?’”
太宰你醒醒啊,昨夜跟你睡觉的不是我啊!我们……哦不,我现在是在做梦啊!!!这不是真的啊!
我想是这么想的,但还是转过身来像摸崽一样温柔地抚摸着他黑色的头发。
“乖,你再这样子我就炖了你哦。”
对方许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子的话,眨了眨好看的鸢色眼睛,愣了很久。
我被他鸢色的眼睛盯得发懵,推了他一把。
“?干嘛?”
“不……只是觉得今天的奈有点不一样。”他一边缠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绷带,一边平静地望着我,“感觉今天的奈……格外的温暖啊。”
?看来我梦里的太宰治病得不轻?
可能大概和我一样也吃了花生米了吧。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看得出他鸢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我还看得出他眼里探究的意味。
“好了,你现在可以离开我的房间了吧。”
我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而且是不容置疑的态度。因为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中,我都是太宰治的直属上司,他应该听从我的吩咐。
“才不要呢。”
他明明已经扣好了腰带,也披上了风衣,却趴在我的床上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般赖着不走。
“奈的床太舒服了,完全就不想离开啊。”
?你这人?
要点脸好吗?
“你不走我走。”
我气急,却也一时间找不到离开这个梦境的办法,只好出下策,推开门准备离开。然而正当我准备迈开腿时,我能感受到一阵微弱的风从后面刮过。
借助风的力量,我能感受到太宰治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以及——
几乎贴在我耳垂上低语的唇。
“不会让奈离开我的。”
他又是抱住了我。
“这辈子,奈是摆脱不了我的。”
“我对奈啊……是无法能用言语表达出来的爱。”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不自觉地僵住了身子。
这明明是梦境,可来自名为“太宰治”少年的话的情感却真实地传达到了我的内心。
一时间……我开始矛盾了起来,因为我从来没有在梦中感知到过这样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挣脱开,可是这一次我却无法反抗。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不自觉地僵住了身子。而我的呼吸也逐渐开始变得困难,甚至感知都在渐渐地消失。
他的声音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我原来进入的不是梦境。
而是……独立于本世界的平行世界。
……
我能感受到心脏本能地骤停了一秒。
可我真的被这个真真切切的场景给惊醒了。
就连睁开眼的时候,贴在视网膜上的仍然是闭上眼时的那一幕。
呆滞了一两秒后,我因为惊恐于什么事情的发生而猛地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我的衣服完好无损地穿在我身上。
但我还是不放心,扯着衣领往自己身上看着。
……万幸,没有梦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干干净净的。
我松了口气,重新栽回了床上。
明明是刚起床,我却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虚脱感。
这个梦过于的真实,以至于醒来的十分钟后我还是没办法强迫自己缓过神来。
毕竟我怎么能够接受这样一个作为上司的自己跟下属是情/人的梦啊?!
——而且对象居然是太宰治。
噩梦,这简直是糟糕透顶的噩梦!
我宁愿一辈子在横滨当港黑首领也不想要再做这样的一个梦!
我揉了揉脑袋,坐在床上正想着今天要干什么事情的时候,熟悉的少年音闯入了我的耳腔。
“奈奈酱,早上好~“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做噩梦了吗?”
哎,人生太艰难了。
我以为和初恋分手这么多年后我不会再做什么少女的恋爱梦。
我甚至以为我做了个春/梦。
但实际上我做了个噩梦。
嘤,真的太难了!
作为港黑首领的我,不仅在上班时间要收到来自下属的各种骚/扰,居然连在梦里都要被下属不停地驴着玩。
脑袋的齿轮终于在经过思考后开始顺利运转,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来得不太对劲,于是我猛地抬头向声源望去——
拿着一本完全自杀手册的黑发少年靠在我的床上正悠闲地看着书。
“太、宰、治?!”
我惊呆了,简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喊出来的声音感觉几乎能把楼顶的老鼠给震出来。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啊啊啊啊!”
无数个问号潮水般地涌出,我无比惊悚地看着好奇地勾起嘴角笑看着我时的太宰治,甚至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不是梦啊!
可是为什么太宰治这个家伙现在就躺在我的床上啊!
梦里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以至于我现在看到太宰治时,像是按到开关键般往床角退了好几步,生怕他像梦里那样突然给我来个熊抱。
“我现在以首领的身份命令你!太宰!你!给我出去!”
说实在话,这心理阴影面积还是蛮大的,我到现在还难以忘记梦里被太宰治支配的恐惧。
“可是奈奈酱你现在……”
……等??
我猛地抬头,仔细地观察一番这房间布局。
淦啊!
这哪里是我的房间!!
这分明就是太宰治的房间吧!!!
“……是在我的房间哦?”
可是我他喵的管你这是不是你的房间!
“让你出去就出去。”我霸道地说着,借助首领身份的特殊优势,硬气地看着太宰治,“现在这个房间暂时属于我了!”
可是他依旧无所动容,只是用鸢色的眼打量着我。
也许是我今天早上的行为比往常还要异常,又或许是太宰治看出了些什么,他歪着脑袋,装作无辜地却又一针见血地问了句……
“奈奈酱的梦是有我吗?”
?别?
别让我想起那个噩梦。
我可不敢跟说那是我睡了你的梦啊!
“感觉今天的奈奈酱好像很不待见我呢。”
是吗?
我怎么觉得我一直就不待见你?
冲他白了个眼,我把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扯到了我这边。
我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勉强地拼凑着昨天晚上已经裂成碎片的记忆。
我,花田理奈,新任的港口Mafia首领——
于昨夜凌晨二点三十三分,距离正式成为港黑首领已过去六个月的时间。
而疑似跟我睡了一晚上兼梦里是我情人的少年,是我的直系下属,太宰治。
“奈奈酱怎么啦?是因为梦见我还处于兴奋期吗?”
大概是见我还在发呆,太宰治伸手戳了戳我的脸。
这话听得估计连森欧外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吧。
我转过头,只见太宰治笑得像朵花一样,看得我简直想往他的脸上来一拳,以泄愤梦里他对我的各种行为举动。
我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可、求、求、你、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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