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谁也没想到沉夏酒量如此差,酒后胆子竟然比天大。
沈总一看就是气质偏冷,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在三年前便接手了沈氏集团,手段狠辣果断,人俊朗卓越,身材颀长健硕,身边想要凑过去的女人不少,但网上关于他的绯闻也是少之又少,仅有的两个碰瓷女明星也在第二天被封杀。
旁人紧张地咽着眼前这一场景,惊中又添了几分对沉夏的担忧,又忍不住注视着上座的情况。
沉夏的胳膊攀得紧,但男人的双手规规矩矩地垂放至椅侧导致她身体有些摇晃,长发随着摆动暴露出大一片雪白的脊背,蝴蝶骨明显性感,刺眼。
这一突如其来的猛扑,怀里温度娇嫩细腻,有着淡淡的香萦绕在四周。
沈遇时面色淡淡,视线从沉夏潋滟迷离的眼睛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再到快到碰到他睫毛的手指。
声音沙哑好似从胸膛闷出来的磁沉:“坐着很舒服?”
他的声音离得近,冰冷金属的质感一下子钻入耳膜,令人想到了那晚的雨天,旋即将沉夏拉回了现实。
大脑神经刺痛,沉夏的意识缓缓清醒,身下是男人灼热的温度,两个人的腿简直密不可分,这种姿势羞愧的想让人钻个洞爬进去。
她抬了抬眼,沈遇时冷漠寡淡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表示,此刻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沉夏鼻尖涌上股酸涩,她向来会伪装,闭了闭眼,缓缓从男人身上下来,拢了拢秀发,对着包厢一圈人露出淡然抱歉的笑容:“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喝多了,以为是我男朋友。”
冯导看了眼沈遇时。在灯光下显得脸色略苍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因用力手臂青筋凸起。
他突然想起来沈总是有洁癖的,再联想到方才的情景,连忙打个哈哈:“沉夏,你这以后可不能喝酒了啊,不然喝醉了把男朋友认错问题可大了。”
好不容易《妖天》杀青,万一惹了沈总把沉夏封杀了,她的戏份还要重新拍。冯导连连擦汗:“沈总,要不这次就算了。今天杀青宴大家都高兴,小夏喝多认错人了这才办了这种尴尬事。”
说起酒后尴尬,一时间包厢里又热闹起来:“是啊,上次我朋友和女朋友分手喝多了直接抱着电线杆,说什么“别离开我”,我们几个还给他这幅模样拍了小视频。”
“我上次也是,喝多了直接躺在大马路上,哎,最后还是被警察叔叔送回家,可真是丢死人了。”
沉夏在剧组除了和齐柠关系一般外,和其他人关系都处得可以。说这些话也是生怕她被沈遇时封杀,此时在上座的沈遇时,目光深不见底,虽面色淡淡不言语,但好歹恢复了平静。
众人松了口气。
只是好巧不巧,齐柠支着脑袋:“沉夏,还是现在给你男朋友联系一下吧,不然待会儿可别上错车了。”
这句话说的有水平,在座的忍不住递给齐柠一个眼色。
沉夏抿了口热茶水,淡淡撇她眼,勾唇一笑:“这句话还是送给你吧。”
在场的谁不知道,齐柠因“上错了车”才得到《妖天》的女一?
齐柠气的脸白一片青一片。
顿了几分钟,她扭着身子走到沈遇时面前敬酒:“沈总,《妖天》能够成功杀青,也是多亏了您。这杯敬您步步高升。”
沈遇时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仿佛旁边只是空气。
沉夏慵懒地靠在椅背,歪着脑袋看着满脸通红的齐柠自顾自地喝完白酒、灰溜溜地坐回原位。
一一
这顿杀青宴吃的心惊胆战。
出了宴殿,凉风吹着,沉夏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冯导正在和剧组的人说些什么,沉夏站在原地等谈话结束。奶奶的医药费还差二十多万没有凑齐,希望片酬可以提前预支。
夏天早晚温差大,她穿的露背裙,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起了层鸡皮疙瘩。沉夏忍不住跺了跺脚取暖,谁知不小心撞到了人,踉跄了几步抬头,看到是沈遇时后,“对不起”的话忽地咽进肚里。
他的目光很淡,就好像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说不伤心是假的。沉夏也难以想象这六年没见,她对他的感情还是有的,在从沈遇时进了包厢的那一刻,少年的轮廓缓缓重叠,只是他眼底里没了那一层熟悉的爱意,甚至连恨意也没有。
沉夏好像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不甘心。
沉夏知道自己犯贱,可还是忍不住拽住沈遇时的手腕,她抬头轻声问:“这几年,你还好吗?”
她仔细的想要从男人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可是他目光寡淡,垂眸看她时下颌线凌厉,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沈遇时的情绪沉闷,深不可测。只是当年谈恋爱时分明不是这样的,他眼里只有自己,极致隐忍的爱意像是一团热火,将她燎燎燃烧。
手被拽开,沉夏的手心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耳边是沈遇时疏离淡漠的声音:“很好。”
沉夏揉了揉手心按在男人手腕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那辆劳斯莱斯。
她捏了捏手心的那条手帕,看着车子缓缓驶去。
等回过神,冯导已经谈完准备上车,沉夏走过去:“冯导。”
冯导喝的红光满面,见到她身旁没人,拍了拍她肩膀:“小夏,你男朋友怎么没来接你?”
沉夏也不好意思说那时候沈遇时在,那话是自己胡诌的,她笑了笑:“他有事。”
不给他八卦的机会,沉夏咬了咬唇:“冯导,我想问一下,《妖天》的片酬能不能......提前支付?”
冯导有些为难,他也是知道沉夏的情况,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父母,只知道她有个病重的奶奶,也是不容易的一个小姑娘。他商量道:“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不然你要多少,我先借给你,可以先打个欠条,到时候再还我。”
沉夏迟疑了须臾,摇了摇头,婉拒道:“冯导谢谢你。”
片酬可以预支,但是冯导的钱是不能借的,娱乐圈水深,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这件事情,指不定传点不好的话,冯导人好,和妻子感情一直很好,两个人还有个儿子,她不能给他带来麻烦。
简单告别后,沉夏也婉拒了冯导送她回公寓,她打了辆车回去。
上了车,她头靠在车窗,看着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的城市,闭了闭眼。
丝毫不知道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豪车,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一
因为见到了沈遇时,沉夏失眠了一晚上,早上起来晕沉沉的,眼下覆了一层黑眼圈。
余绮给她接了个广告,需要去公司签合同,签完合同旁边便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不是吧!???咱们公司被收购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南星娱乐在全国也是排前三的,居然被人收购了?我不能相信。”
“希望来个帅老板然后来个地下恋情,这样我就爆红了。”
“哈哈哈哈你想什么呢,哪个总裁不是年四五十、秃顶、啤酒肚的,不潜规则你就算好的了。”
“说的也是。”
......
沉夏不在意老板换没换,只在意新上任的总裁不要和之前的刘总满脑子黄色染料,让底下的女艺人出演卖身黄色电影。
活该被收购。
经纪人余绮刚接过电话,她指指沉夏的脑袋:“想什么呢,快点,新上任的老板来了,你赶紧去卫生间收拾收拾跟我去大厅。”
沉夏看看四周全在梳妆打扮的女艺人:“所有人?”
余绮点头。
公司上上下下光女艺人都上百个,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夏白了一眼:“这个新上任的总裁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让我们去大厅方便他选妃?”
余绮:“......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在我这儿说说没事,你可让别人听到。”
最后沉夏也没去卫生间,和余绮去了一楼大厅。看到大厅的盛况,沉夏没忍住挑眉,比电视剧里演出还要夸张。
女艺人们站成了几排,分开站立,给中间新上任总裁留了很大的位置去观赏她们的美貌,因为有“大内总管”,站的倒也整齐。
“大内总管”看到慵懒斜在墙角的沉夏,忍不住发怒:“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站好?”
无奈至极。
就在这时,沉夏听到了一阵阵抽气声。然后她看到了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跨门而入。
为首的男人鹤立鸡群,五官凌厉俊朗,下颌清瘦,崭新的西装裤下是两条大长腿,一步一步气势压迫感十足。
他看到眼前黑压压的艺人们,皱眉。
随后“大内总管”低头哈腰:“沈总,这是公司的女艺人们。”
沈遇时面色冷漠,低气压悬在半空。
身后的赵特助连忙挥手,“让她们赶紧走,沈总不喜欢女人多的地方。”
说罢,赵特助将手里的邀请函递给沈遇时:“沈总,今晚黄总举办了场慈善晚会,关于女伴......”
沈遇时迈着长腿,几步便路过沉夏,目光直视,淡淡开口:“你看着办。”
随后,上了专用电梯。
沉夏脑子浑浊,周围女艺人们聒噪的声音就在耳边,心头忍不住升起一丝浮躁。
“大内主管”深知自己办了错事,新上任的沈总眼见不喜女色,他看了一圈叽叽喳喳,一个比一个跳的厉害的女艺人,然后看到了面不改色的沉夏,他指了指她:“你,就你!晚上好好准备,到时候你跟沈总参加慈善晚会。”
沉夏憋了口气,无视众人嫉妒的眼神。
一一
为了不给公司丢人,余绮给沉夏借了身战服,C&A的夏季新款。纯白色礼服,腰部收紧突显玲珑的曲线线条,胸口雪白微露,性感尤物。
“去吧,别给沈总丢脸,到宴会后少言少语,少看多听。”余绮拍拍她的背。
沉夏头有点大,到现在还没有从今天早上的事情回过神来,“余姐,我能不能不去?”
实在是两个人的关系尴尬,再加上昨晚她坐了沈遇时的腿,又拽了人的手腕又被嫌弃......现在再告诉沈遇时,她就是今天的女伴,他会怎么想。
“定你的事情早已经上报了,既然沈总没拒绝就说明他同意了。你还想把这个机会留给其他人?”
余绮撞了撞沉夏的胳膊,“沈总清心寡欲,你就放心吧。我今天上网查了,不少说他好像是......”
悄悄侧身咬耳朵:“据说,沈总是同性恋。”
沉夏:“......”
高中时,那人无数次将她拖进学校的小树林抵在树上,克制地吻了又吻,回忆起沈遇时活像将她活剥的画面,她面无表情:“哦。”
做好心理暗示,沉夏下了楼。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分手那晚,她说的话,她做的事简直是将他的尊严死死踩在脚下,也知道沈遇时对她的恨意有多深。
深到,他猩红着眼将自己锁骨下方留下了深深的咬.痕。这块疤消不除,但是沉夏也没想到要去消除,只不过在那块纹了一条蓝色的鱼。
看到这条鱼,就好像看到了沈遇时。
下了大厅,赵特助站在黑色宾利旁,伸手将车门打开:“沉小姐,请。”
沉夏提了提裙,压着嗓子上车,而后道谢。
车内,扑面而来的属于男人的气息,熟悉又陌生,淡淡的檀香夹着少许的烟草味。
沉夏蹙眉,余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沈遇时换了一身高定西装,胸口缀了枚低调的胸针。
衬衣扣子规规矩矩的系到了脖颈处,禁欲沉静。他闭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即便这样,气势依旧骇人。
高中时,他虽然抽烟,但远没有现在抽得厉害。
看着看着,沉夏忽地与沈遇时漆黑深邃的眼神对上,被人抓了包,她身体一僵,但坐的挺直,姣好的身材曲线显衬地淋漓尽致。
“昨天,谢谢你的手帕。”沉夏清了清嗓子。
她深知沈遇时对她的感情,他根本不可能忘了自己,也是因此,沉夏在谈恋爱时总是仗着他的喜爱,恃宠而骄。
那胸口一片雪白刺眼,沈遇时眼底晦暗不明,片刻,他移走视线。
车厢内又恢复了平静。
沉夏看着他重新闭上了眼,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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