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蝉鸣划过, 将乡间的白日拉扯漫长。
棕红色的石子路灼热着人的脚底,也许不久以后,就会变成散发煤油气味的柏油马路。
远方起重机一声巨大的轰鸣, 鸭群逃亡似的扑棱着翅膀埋入水里。
宋时真撩过耳边的发, 将几个玩耍的孩子引去了院子里,才望着姜哲道:“代表觉得做这些事情是无用的,是吃力不讨好的吧?”
她闲闲靠在小桌上,仰着头凝视着湛蓝的天:“可是我不这么觉得。比起捐钱这种行为,陪伴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才是心灵上的必需品。”
“我也是,比起姜代表的道歉,我更想看到的是关心和理解。”
平静无波的心底像是被石子砸开一圈涟漪。
直觉她不喜欢自己准备的那些用来赔罪的名贵包包和服饰。
姜哲摘下墨镜, 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石台面的纹路:“昭熙。”
宋时真唇角扬了下:“代表看到了吗, 我们集团一直对接公益的这家福利院下个月就会被迁走, 没有被领养的孩子们就像无根的浮萍, 又会流浪到新的福利院。而拿下这块土地竞拍的……是支撑韩哲浩当选议员的背后财团DFC。”
“如果代表有心,一定会去解决这样的事, 而不是冷漠地只想着找出那个黑衣人, 浪费一箭双雕制裁韩哲浩的机会。”
“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太干净了, 太正义了。”
“在代表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前,我不想回去公司。工作我会交接给过几天就转正的郑秘书。为了集团奉献了人生的大半时间, 好像让我错过太多。”
“我申请休假,姜代表。”
没给他任何插嘴的机会,她转身离开,裙角扬起飒爽的弧度。
几只雄气昂扬的雉鸡从他身旁迈过, 似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他抬头望去,那起重机上的建工集团的确属于同行业竞争对手DFC。
是什么时候开始忽视这些工作上的重要讯息的呢?他闭眼按了按眉骨,突然记起了两个月前尹昭熙的报告——
“DFC预计吃下后会建立电子信息产业园,同时带动旗下品牌’U选‘的大宗商品超市的建设,这样转移并减少了首尔地区经济成本。目前J&a;G势头强劲,但手头流动资金不足……”
轻呵一声,姜哲犹豫了半晌,抬手删去了那条疑点重重的短信。
他的问题?
也许吧。
姜哲默不作声将带来的礼品食物搬下。
红色的跑车遁入乡间的小路,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不远处开着重型挖掘机的老工人叹了口气:“这开发商不做地形勘测的吗……”
——
夜色将浮光打上了厚重的侧影。
姜哲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昏黄的光线在玻璃上折射出他高挑而倾颓的身形。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难捱的夜晚。
湿漉漉的发丝坠着水,暗红色的液体绕着杯壁旋转徘徊。他的目光触及两公里外汉江上的那座桥,难言的窒息感再次降临。
一小时前姜哲从缠人的噩梦中惊醒,满身冷汗。直觉告诉他,就当尹昭熙说的,不要去想那条短信。
只是被梦魇住时,他隐隐有些错觉,好像曾有人坐在他的床前望着自己。
梦里一片深海,他坠落其中,无论如何挣扎,都被无形的水压推下去,推下去……鼻腔灌入咸水,呛入气管,那种窒息的痛苦让他打着颤儿直直被拖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直到似乎有陌生的人在大力地按压着他的胸口——
他梦见自己一把掏出了枕下的枪支。
于是一切重归安静,他渐渐地清醒了,什么人也没有。只是心脏钝钝的疼。
现在,他缓过来,站在死气沉沉的顶级套房内,望着那座亮化后的桥,恍若看到了当年形容苍白枯槁的人,翻身越过了冰冷的栏杆;
他看见在枯燥的训练中和父亲大吵一架,摔门而出的男孩;
他看见了那年全家人其乐融融地窝在沙发里,追着足球比赛的场景;
他看见自己飞奔回家,锃亮的鞋被染上了粘稠的液体,他看见了那个笨拙嚎哭的男孩在拼尽全力试图唤醒沉睡的亲人……
他看见了脆弱、爱与过去——那些他奋力追赶又奋力逃避的所有——所有的爱,所有的回忆。
眼角隐有湿意。
姜哲垂下头,握着手/枪的右手渐渐松弛了力道,那些淡蓝色的血管隐了下去。
重新把枪放进枕头下,他仰头将残液一饮而尽。
天鹅绒的床上用品柔软蓬松,似乎要将他淹没。
姜哲摊开身体,望着闪烁着光晕的水晶吊灯,眼前没来由地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好像也是一次噩梦,夜半醒来时他抓住她的手腕,错将她认成了梦里的亲人。
神奇的是,后半夜在她轻柔地安抚下他沉沉睡去,一觉无梦。
醒来不觉,这会偏偏记起了她重复许久的哄他入睡的话——
“会过去的,会到来的,会拥有的。”
有些事,当时不在意,失去后才觉一颗心空空如也。
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姜哲胡乱地瞪了两腿,又坐了起来。发丝半干不干,浴袍在胸口滑落,他却恍然未觉。
那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休假两个月,那不是很有可能出国放松?
出国……?
不会的。
像是在自我说服,姜哲抱臂,眉头拢着一片乌云。
——
吴妍珠站在父亲的画室里,疯狂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她望着自己手中那一小瓶空了的肾上腺素,只觉得刚刚的一切打破了三十年的认知。
她进来工作室寻找父亲,却进入了《W》的漫画世界?
太不像话了……
假设这件事真实存在,再联想之前朴秀峰的话“老师要杀了姜哲”,她又好像可以将一切串了起来……
所以,这瓶肾上腺素是爸爸画出来的?
她疯狂地翻找着办公桌上的素材,发现了一页资料——
“过量使用会导致心房颤动而死。”
……所以如果不是她及时心脏按压,姜哲可能真的就死了?
这个认知让她后脖颈仿佛吹过一阵凉风。
可是这一切都太不像话了啊!!!她怎么可能进入那个世界?
画板屏幕突然亮起来,将她吓得打起了嗝。
吴妍珠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却看到了自己拯救姜哲的全部过程。鼠标再往上滑动,她惊恐地捂住了嘴。
画面中,蜡烛熏香被点燃,姜哲沉沉睡去。
一名安保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刷卡进来,将带来的肾上腺素直接推入了姜哲的静脉。
……
是的,在姜哲对她掏枪时,她看到了右下角的【未完待续】。
诡异的夜晚,吴妍珠吓得一路打着嗝,一路小跑回到了医院。
疯子教授看看屏幕,又抬头看看她:“再怎么喜欢女儿,也不能直接把女儿私设进去吧!哎一古,看看我们吴妍珠,竟然还拯救了男主人公,天呐。”
头一次,吴妍珠接不了教授的嘲讽。
她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蜷缩在躺椅上,不停地打着嗝。
——
折腾了几夜都未曾睡好,这几日姜哲周身气压极低。
“郑秘书,这就是你的会议速记?”他靠在椅背中,将记录本往前一推,“尹秘书没有把自己的记录本给你参考?”
郑秘书绞着手指,一脸尴尬,心道自己真是点背撞在了枪口上:“报告代表,尹……尹秘书给的资料里没有会议记录本。”
姜哲抬眉,恰逢徐道允推门而入。
他扬了扬手中的本子:“不知道被谁扔掉了,阿姨收拾垃圾的时候被我看到了。”
姜哲犹豫地接过,麂皮绒的封面被茶水浸湿,泛着褐色。不用说,内页肯定也无法看了。
“对了,MQ的事情办好了。”徐道允颇有深意地望了眼姜哲,转身离开。
姜哲烦闷地松开领口的扣子:“行了,回去按照李秘书教的,重新整理一遍拿给我。”
郑秘书如临大赦溜了。
“为什么长着这么白净帅气的脸,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呢?”郑秘书靠在茶水间的冰箱上气鼓鼓地和小姐妹们八卦。
“可是……你们觉得代表是露额头好看还是……”
“当然是露额头了!”
“我也!”用力地点了点头,郑秘书早忘了吐槽的目的,这大概就是颜值的又一次胜利。
办公室内。
姜哲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记录本的封面,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种声音嫌弃道:
“让故意扔掉的人给她重新抄一本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赶紧拿来吧脏死了!”
另一种声音懒洋洋的:
“不行,你怎么不亲自给她抄一本表明诚意?”
姜哲闭眼,深吸一口气,内线拨通了保安室:“查一下李秘书走那天秘书台的监控。”
收了线,他斜睨了眼桌上那本丑丑的笔记本,像是敌不动我不动的眼神制约。
有点怀念她的咖啡。
半晌,姜哲推开门走向茶水间。
“代表什么都有,最不缺的就是钱。要我说包机看夜景能干嘛,尹秘书缺钱吗?拿最不缺的送人,啧啧……”
姜哲皱眉站在门外,脑子里是尹昭熙每日不重样的包包和服饰。
“就算这样,我也好想要个能为了我斥重金过生日的代表啊!”
沉吟片刻,姜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你懂什么?最打动女人的是什么?是心思啊!是生病时候端来的一碗热粥,是雨天的一把伞,是你需要的我刚好都有!”
……
姜哲顿了两秒,转身走进办公室,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钢笔。
太阳越升越高,步步紧逼的阳光此刻却令人躁郁。
“尹秘书,咖啡。”
“我要的是手冲,不加奶糖。”
“尹……郑秘书,你用错杯子了。”
“郑秘书,邮件你亲自确认后……不是,通知理事们明天九点开会。帮我准备坡州那块地的资料。”
“郑秘书……算了,没事。”
姜哲放下笔,揉着额角。
被茶渍沾上的字迹微微晕染,却丝毫不干扰她清楚的罗列。
明明可以打字记录,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手写。明明是速记,字迹却很清晰,还带着些微潦草的飒美。
好奇心起,姜哲翻阅着,突然怀念起与她并肩作战、心意相通的日子。
她深知他的每一个决策。细致到为他搭配好每一套衣服,锋锐到不惜成为一场谈判中的黑脸角色。
她会在晚会上聪明地凑上来假装不适,来替他挡住那些庸脂俗粉。
她会聪明地洞察那些谈判者的心思。
她……
等等。
他现在在做什么?
本子似乎灼手般,他下意识地松手,一张便利贴滑落了出来。
姜哲拾起——
“速记要点1:谁的官大先记谁的。”
他失笑,复又刻意敛容往下看去。
“速记要点2:除了代表的话能准确清楚突出重点,其余的需要拣择后记录总结性言论。”
“……”
一条一条看下去,直到最后那句像是走神时无意识写上去的话——
“……姜代表,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呢。”
为什么?
他站起身望着那个空空的座位。
只是疏忽了一个生日,明明补偿就好了……为什么他的心情会这般纷乱?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镇定心绪,开始思考让她回心转意的方法。
很快,郑秘书将整理好的土地资料放在了他的桌上。这样的速度让他意外地抬起了头:“郑秘书,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是这样的,代表,这些资料是尹秘书走前让我给您的,她说您一定会有需要。”
姜哲直接取过文件夹打开,嘴角展开一个微妙的弧度。
“帮我去查一下这个人。”
——
韩哲浩靠在沙发里,望着电视新闻,雪茄的劲冲得他飘飘欲仙。
先吃下那块地,然后逐步回笼现金流,这样DFC才有足够的资金去支撑自己的一路竞选。
没有什么比“人民的公仆”这个接地气的出身更能获得百姓的认同了。
他随意地切换频道,却看到了姜哲的采访视频——
“我的存在对于那些被误判的人们而言,就是希望。”
遥控器被攥紧,韩哲浩神色复杂。
姜哲,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姜哲!
下属进来报告,他望了两眼,突然起身,将那低矮的茶几一脚踹出老远。
“这是什么意思?”韩哲浩揪着下属的衣领,一把将他拉至身前。
下属打着颤儿有苦说不出:“DFC的部长说了,如果这个案子不处理好,会牵扯到开发问题,到时候万一资金链断裂……他……他让你好自为之……”
一把将那人推倒在地,韩哲浩举着这份资料气得浑身发抖。
下一秒,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韩议员,别来无恙。”
姜哲!
那人的声音他一下就分辨出来。韩哲浩举着手机压抑着火气:“不知道姜代表此举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这是送给我们韩议员的礼物吧。记得您当警察时就很有野心,没想到当议员时也是这样。”
“唉,再怎么说也不能在文物保护用地上做商业开发吧……”
“竟然能作假瞒住土地局投放招标,压住言论,再让DFC竞拍到手……”
姜哲每调侃一句,韩哲浩的脸就黑一分,他额间青筋毕露,一把将上等的骨瓷茶具砸向了墙角。
飞溅的碎片划破了下属的脸,那人吓得脸色煞白,一动不敢动。
“可是您知道这还不算什么,最有趣的是……我竟然查到了有关文物贩卖的证据。”
“……”
“看来您需要缓缓。”在他发狠前,姜哲直接撂了电话。
手边是一份几日前尹昭熙去到福利院时的闲聊录音——
“大叔,天这么热,开起重机也太累了,过来喝点茶水解解渴吧?”
“唉,这世道啊……”
“对了大叔,我听说,这块地下面有好多……”
“这可不能瞎说,我们都是收了封口费的人。”
“……”
只要证据准备充足,提交,加之W电视台播放新闻,这块地就会被搁置。
这样就足够了。
何止一箭双雕?
阻断DFC的发展,让韩哲浩焦头烂额,保护福利院。
尹昭熙。
姜哲轻叹一口气,站在窗前。
落日将他的侧脸描摹出有棱有角的轮廓线,余光柔和了面庞,是如同画中的俊美。
——
火热的温度充斥着偌大的健身房,空气满是男性荷尔蒙的存在。
徐道允望着换上装备的姜哲轻笑:“怎么想起来这个点来打拳?”
“因为想不通一些事。”
姜哲低头,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口咬过拳套的绑带。他的双臂肌肉匀称,一前一后架在面前,眼神凌厉。
徐道允后撤一步,摆出了防守姿势。
两人互相试探着。三十秒后姜哲主动近身出直拳,被徐道允双拳护脸挡下。
“奇怪啊今天,好像非常直接的风格。”徐道允歪了歪头,嘴角上扬,瞄准空档直接出腿,姜哲反应极快,格挡后反身一记侧踢,直直打在了徐道允的小臂上。
男人面色不变,倒是好奇问道:“和昭熙的问题解决了吗?”
姜哲听到这个名字,刚出的拳被一愣神避开,险些重心不稳。
他活动了下脖子,敛神道:“我来,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暂时忘记她。”
一瞬变脸,他发泄般对着格挡的男人连续不断地直拳出击。
徐道允被那力量硬生生连连逼退至边缘,正色起来,屈肘勾拳向上,被他堪堪避过。
来了兴趣,姜哲集中精神,眼里闪过冷峻的光。两人又过了二十回合,才大汗淋漓地靠在了场地边。
“不是我说,四年前我忘记了我妈的生日,她到现在都记得,女人啊……”徐道允将功能饮料直直抛入垃圾桶,双手撑着地感叹。
姜哲缓了缓,出了汗总归舒服点。他活动了下手腕沉默不语。
“怎么样,忘了吗?”
“……”
徐道允了然笑了笑:“忘不了太正常了。”
姜哲别过头望着他,嘴角噙着笑:“哥难道喜欢过昭熙?”
“嗯,”他想也没想地爽快承认,“不是过去时态,是进行时态。”
姜哲那抹笑意就僵在了唇边。
徐道允抬头,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大概就是在忙碌的时候也要抽出时间去找她,会花心思去想她需要的是什么。”
就好像星星绕着月亮转一般。
“一开始想要逃避,后来开始正视这段感情。哪怕没有回应也希望天天可以看见她。”
“暗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失恋吧。”
逃避。发泄。正视。
他好像很符合这样的情感规律?
蓦然就记起了两年前。
两年前J&a;G尚未上市,那是段直抵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时光。
被收购的公司垂死挣扎试图抬高自己的市值,蓄意雇人在网络上抹黑他们的电子产品。
那段时间恰逢调查有所起色,姜哲无法平衡公司和电台,常常累极,很多事必须由尹昭熙周全考虑。
每每在沙发上醒来,身上都披着开司米毛毯。
无数的黑夜,他们共同加班至天亮。
是……什么时候开始,尹昭熙对他而言已经这样重要了呢?
倏而,大门被推开,逆光下看不清那高高瘦瘦的人影是谁。他向两侧看去,健身中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器械,应声望向门口。
宋时真站在一小簇阳光下,乌黑的发被利落地扎起,束成了高马尾垂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眸色潋滟,眼角拖出一条上翘的咖色眼线,像极了古代传说里的九尾狐,又灵又媚。
明明是oversize的普通绿白运动服,穿在她身上如同超模在走运动联名品牌的show。
摘下棒球帽,她旁若无人地一把将拉链拉开,露出了运动背心下性感的川字线。
感受到四周那些滚烫的视线,姜哲起身,面色不愉,一把将毛巾扔了过去:“把衣服穿好。”
宋时真接过毛巾挂在栏杆上,无动于衷地慢慢脱下外套,语气淡淡:“姜代表真是不懂欣赏。”
“……”
蜂腰翘臀被那紧身裤勾勒得过分完美。她低身一步跨上拳击台,将拳套扔了过去:“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毛巾:委屈
拳套:委屈
姜哲:……我不委屈(被揍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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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谢谢这些善良温柔的小天使,我缓了缓好很多,真的谢谢谢谢。
能被大家喜欢是我最开心的事了!所以举报21个号,勇斗搜狗百度后,我今天一天没有登陆,没有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就想好好讲故事给喜欢的人听。
一万个谢谢,对,没错,更文的动力都是你们!感谢在2020-02-16 00:03:44~2020-02-18 00:0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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