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饭点,十香楼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香味儿飘是十数里。
二楼的包厢,清净雅致,香香与顾恩泽相对而坐。
香香夹了一颗莹白剔透的虾仁,眸光瞬间一亮,她抬眸瞥了一瞥安静夹菜的顾恩泽,一举一动矜贵雅致,就是太过清冷。
水灵灵的眸子左顾右盼,潋滟的杏眸闪过一抹流光,她夹起一颗粉白剔透的虾仁放到顾恩泽面前的盘中,抬起精致的小脸笑吟吟娇声道:“夫君,这个好吃,你尝尝。”
顾恩泽夹菜的动作一顿,凤眸淡淡扫过盘中的虾仁,又扫过香香巴巴期翼的眼神,凤眸半阖,看不清情绪。
倏尔,他抬起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虾仁夹到了自己的口中,启唇道:“谢谢。”
他声音总是如泉水激石,清越悦耳,香香听得耳朵微微发酥发痒,又瞅着着他细嚼慢咽,唇角勾起大大的笑容,心里甜滋滋的,梨涡深深像是涓着一汪泉水。
“这个虾仁和我以前吃过的不一样,是茶香?”包厢里太过安静,只有偶尔轻轻咀嚼的声音,香香蹙了蹙纤眉,咬着樱唇儿软哒哒问道。
顾恩泽本秉持“食不言”的原则,可见对面的娇人儿黛眉似蹙非蹙,姣好的樱唇困惑地嘟起,他指尖捏了捏筷子,倏尔,启唇解释道:“这道菜是龙井虾仁,上好的龙井甘香扑鼻,青翠欲滴,合着虾仁清炒,虾仁便会带了茶香。”
“原来这样,好神奇!”香香杏眸瞪得溜圆,深深叹了一声,似有所悟轻轻低喃道:“我以为茶便只能用来喝,原来也可以入菜。”
她嗜爱下厨,平日里喜好钻研美食,今日来十香楼,她不仅吃得开心,更是似有所悟。
十香楼是流传了上百年的老店,色香味俱佳,时不时开拓创新,这道“龙井虾仁”也是前不久刚推出的新菜,这会儿香香听顾恩泽解释了两句,便咬着唇陷入了沉思,翦水秋瞳却是流光溢彩,眼角荡开丝丝缕缕的欢喜。
顾恩泽被她眸中的神采晃了一下,喉结不由轻动,此时的香香熠熠生辉,美得夺目。
午膳罢。
两人走出十香楼,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和一匹白马,顾恩泽侧身对香香轻道:“我遣了府中人来接你,你可在城中四处逛逛。”
“夫君要去京郊军营?”香香也看到了马车边府中的仆从和那匹膘肥健壮的白马,她歪了歪头,含水明眸情意绵绵望着顾恩泽软声道。
“嗯。”顾恩泽点了点头,移开了眼,不再看香香楚楚可怜和期翼的小眼神,他怕自己又一次坏了自己的原则。
“兵,不可一日不练”,他已荒废了半日。
香香见他故意不看自己,水灵灵的眸子顾盼神飞转了一圈,视线定在手中棕橙剔透的糖人上,她灵机一动踮着脚尖双手将糖人奉在顾恩泽唇前,软语娇嗔道:“糖人都快化了,夫君吃一口好不好?”
淡淡的蜜甜味儿扑面而来,还有又娇又软的美人呵气如兰,顾恩泽凤眸半垂,映在眼前的便是一对精致灵动的娇人儿,一大一小,一真一糖人。
“夫君,你就吃一口,一小口好不好?”香香软糯糯低声恳求,杏眸水汪汪、雾煞煞凝睇着,妍丽莹润的唇瓣被她贝齿咬唇了一小牙浅浅的红痕,眸中似有水光微微闪动,眼前的糖人也有些瑟瑟发抖。
顾恩泽唇角轻抿,喉结动了动,眼前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糖人根本让人无从下口,可眼前娇人儿的泪珠让他无法拒绝。
良久,他低首,唇角轻轻在糖人最上的发钗点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好了。”
“那剩下的我吃了,可甜了。”香香迅速地将手中的糖人收回,黑白分明的剪水明眸睇着顾恩泽,嫣红的丁香小舌不知有意无意点在糖人的发钗上,同一位置,舌尖流连忘返,水眸潋滟含情含媚。
腾得一下,顾恩泽心跳如雷,“砰砰砰”剧烈得似是要跳出膛前,他面色如常,耳垂火烧火烧,点过糖人的唇角似也着了火,炽热发烫。
“我去军营。”顾恩泽蓦然转身,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英姿飒爽,抬手一拉缰绳,“噔噔噔”便一骑绝尘。
“哈哈!”香香漫不经心咗着糖人,看着顾恩泽落荒而逃的身影眉眼弯弯,笑得花枝乱颤。
“姝姝!”一个女声急急唤了一声,嘶哑悲痛,香香莫名其妙心头一跳,回头去望。
“怎么了,小姐?”春梨扶着她上车,见她顿住轻声问道。
香香摇了摇头,又鬼使神差回头望了一眼,方抬手放下了帷幔柔声道:“没什么,去城中最大的胭脂铺子。”
“夫人,怎么了?”安东将军结了账,便见夫人神色仓皇眉目含泪,他两三步冲上前揽住安东将军夫人肩膀急声安慰道。
安东将军夫人周氏年约五十左右,面容端丽温婉,眉宇间却缭绕着经久不散的哀愁离索,给人一种孱弱美。
“夫君,我像是看到了姝姝。”周氏倚在安东将军怀中急促的呼吸,美目含泪,潸潸欲泣,声音嘶哑得差点说不出话。
安东将军心中一痛,将她揽得更紧,大掌抚了抚周氏的脊背,哑着声音温声安抚道:“许是看错了,若是姝姝,定会记得回家的。”
“嗯。”周氏眼中的泪珠儿再也忍不住,簌簌得落,她捂着唇小声哭泣,断断续续哑声道:“那姑娘转身我就知道看错了,夫君,我好想我们的姝姝。”
安东将军大掌一下一下温柔抚着周氏的脊背,眸光也隐隐又一丝水光,那是他们最娇宠的女儿,竟一别十几年了无踪迹。
半响,他深呼一口气,揽了揽周氏的肩膀强作欢笑道:“前几日我见了一个有趣儿的女娃娃,和姝姝小时有几分相似,现成了小泽的媳妇,过两日,咱们一起去见见。”
“嗯。”周氏拿出帕子拭了拭泪珠,缓了缓情绪,点头应道。
一晃过了两三日,东陵侯府,东院。
柳和薰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照镜子,皙白的小脸上仍有五指巴掌印,青红交错,让她整张小脸显得狰狞可怖。
“啪!”她目光从期待、伤心转为愤怒、阴鸷,随手抓了一柄木梳朝着铜镜直直砸去。
她正要起身,后脑勺突然被重物一击,疼得她龇牙咧嘴痛声叫了出来:“啊!”
她恨恨转身一看,正是刚才被掷出的木梳撞着铜镜弹了回来,直接弹到了她的脑袋上,砸到了她的后脑勺。
“嘶——”太疼了,柳和薰抬手一摸,一个大包,隆隆得鼓起,一碰钻心得痛,她气得抬脚狠狠踩在地上的木梳上,恨不得将木梳碎尸万段。
“小姐,小姐!”秋葵高声唤着,喜气洋洋进屋,恰看到了柳和薰跳脚的模样,忙小步赶来放缓声音小心翼翼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什么事?”柳和薰施施然放下捂着后脑勺的手,停止了脚上的动作,气呼呼喘了一口气,淡淡问道。
秋葵见她不高兴便神色间的喜悦便压下去了几分,她小步上前立在柳和薰身后,轻手轻脚给柳和薰捏着肩膀,小声禀报道:“小姐,你前几日让打听的事情有了些端倪。”
“真的?啊!疼疼——”柳和薰没想到这么快有消息,陡然转身,后脑勺恰碰着秋葵的胳膊,痛得她龇牙咧嘴,没敛住形象,捂着后脑勺尖叫。
“小姐?”秋葵手足无措得站在一边,声音惶恐,生怕是自己伤着了柳和薰。
过了良久,柳和薰缓过来疼痛,她捂着后脑勺坐在木椅上,柳眉横着带着一些戾气,淡声道:“得了什么消息?”
“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秋葵眉飞色舞,想了想,伏在柳和薰耳边小声得嘀嘀咕咕。
她越说,柳和薰边上的笑容便愈多,柳目滑过一抹幽光,阴恻恻渗人:自从乡下修养回来,她诸事不顺,皆因乡野来了一只山鸡想做凤凰,多了她侯府嫡长女的名头,抢了她举世无双的夫君。
“我倒要看看,她若是没了这层身份,还能怎样!”柳和薰眸光晦暗诡橘,唇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眸子转了转,抓着秋葵嘱托几句,便遣了秋葵出去,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抚着自己的青丝,幻想着她的顾郎为她描眉梳发,对她痴心绝对。
翌日一早,卫将军府。
日光斜斜射入纱幔,朦胧晕红的光芒让香香纤长卷翘的眉睫颤颤巍巍,她肤若凝脂的雪腮微微颤动,抽了抽秀挺的琼鼻,抱着锦被转身换了一个方向。
“噔噔噔。”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秋葵面色煞白,急匆匆推开房门,撩起珠帘急声道:“小姐!”
“嗯?”香香眯着眼睛蹭蹭被角,脸颊酡红儿,睡眼惺忪,又稍稍将被角向上拉了拉,软着嗓音软糯糯哼唧。
秋葵惊惶得撩开纱幔,推了推香香声音发颤道:“小姐,来了圣旨,请您面圣。”
“啥!”香香陡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脯前剧烈得起伏,大眼睛瞪得圆溜溜,杏眸又迷茫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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