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冷下来。
柳四气的肝颤：“你……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是把柳四逼急了，也是看柳如意平时性子好欺负，不然是她说不出这话的。
柳五张嘴要说什么，还是说不出来，她有啥立场说？她不是嫡女，反驳的话听起来都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之前的张牙舞爪都好像是在鲁班门前耍大刀。
嫡庶是一道坎，这是实际情况，与自己怎么看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柳如意一看柳五这表情，就猜到她是怎么想的了，这些后宅生活的女孩子们没有看过更广阔的天空，她们眼中最大的事就是嫡庶就是儿子还有夫君。
柳如意从一穿越过来其实心里就憋着气呢，莫名其妙的在这里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斗来斗去的，实在是窝火：“我怎么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咱们家啥时候论过嫡庶，什么时候因为你是庶出就看不起你了？什么时候又欺负过你了？”
她虽然不知道之前什么样，但是从柳写意和原主的性子就知道，做不出来欺压的事，能做出来，原主还能憋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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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柳四性子胆小软弱，有点我弱我有理的感觉，但是这不见得就是她的本性，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也很憋屈。
这次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柳四擦了下眼睛，怒气冲冲的叉着腰，就想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证明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庶女。
张口就想说你总是讽刺她没有漂亮衣服，顿住，那是柳五说的。
又想说你总把当她小跟班，她一个当姐姐哪里有面子，顿住，那是柳五经常干的。
柳写意除了这次酸梅汤事件，其实没干过啥，甚至连月钱都没有克扣过，还帮她处置过不服管教的婆子。
柳如意更是没干过啥，她倒是在柳如意那拿过东西。
柳五也等着柳四控诉呢，如果这次说的有那么一丁点道理，她就帮柳四。
柳四就这么干站着。
柳五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总瞅着我看啥，又不是我欺负你。”
就是你！
柳四又说不出口，一跺脚，又开始抹泪，心下却有些迷茫了，难道姨娘之前说的都是错的？
柳如意揉揉太阳穴，这俩真是宅斗小boss么？
算了，算起心理年龄，她毕竟年长，不和她们一般见识。
“不说母亲，就说老太太，对待你们可有嫡庶之分？大姐姐在老太太那长大，多一分情自是常理。”最多是有男女之分，但是她现在看着也没有十分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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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情况比较特别，女多男少，男人成宝贝疙瘩，难免多照顾一下，但是这也造就柳家的女人比较强势，像男人一样去战斗，男人就负责传宗接代就成了。
柳如意这么一想差点笑了，又忍住了。
柳四和柳五偷偷看对视一眼，其实就是嫡母在世时也没有特别的看中嫡庶，甚至因为一些原因对自己亲生女儿感情也比较淡，不然柳写意不会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了。
这么想起来，这个嫡女倒不如她们这些庶女有亲娘疼。
柳四不敢多说什么，怕触及柳如意内心的那根刺。
当然，柳如意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自己震慑住二人。又继续道：“就说四五六三位姑姑的婚事，哪个婚事是因为嫡庶就有区别了？”
嫡出的四姑姑嫁给的是老夫人儿时玩伴的儿子，不过是在一个大书院当教书先生，老夫人出身谈不上多好，儿时玩伴自然也就普普通通的。
四姑父说好听点算大儒，其实沾不上边，倒是教导出了两个探花，也就名声好点吧。
这么说来倒是庶出的五姑姑嫁的还不错，是一名将军，但是也算不得大将军，远在边疆。
五姑姑嫁给富商，衣食无忧，只可惜商贾之家，平头百姓。
按柳家这门第，都是下嫁，各有优缺点。
但是这三位姑姑唯一一样的就是，都是自愿出嫁的，三对夫妇感情也都很好。
柳四柳五低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们都不想嫁几个姑父那样的男子。
“只是五姐姐到话有些刻薄了，谁下嫁高嫁的，到底不是我们能说的。大姑姑倒是算高嫁……”后面柳如意不说了，又想起了梦中那个女人的脸。
“到底还是我的错，不该多问的。”柳如意确实后悔自己说话太随意，而且完全忘记隔墙有耳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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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五看看柳如意又看看柳四，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恼怒，甚至还有一些失落，她……她也是庶女……
“四姐姐，是我的错，我本意并非说什么下嫁的，只是觉得严克己此人倒是也不错……”这话说的也不大对，柳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真觉得严克己也挺好啊。
柳如意叹口气，柳五的天赋可能都加在挤兑人上了，道歉安慰完全指望不上她。
柳四也很无奈，这台阶给的，实在是不好下。
“算了。我其实也没有听见什么，咱们去双枝馆吧，在这里站着算怎么回事。”柳四这是咬着牙下了台阶，也确实才想起来，她们这样吵闹不大好，被谁听见了可怎么办。
几人这才匆匆离开，
在三人离开后，后面的假山后出来一个穿着白底撒藕粉碎花看褂子的女孩，神情略微有点紧张，随即见没有人了，才长出口气。
这人是秦长舟，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是替老太太跑腿，给几位姑娘送点东西，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场官司。
这东西也不能送了，她没有想到这位六姑娘心思如此细腻。
那句“先把自己看低了，谁还敢高看你呢”倒是当头一喝，在她脑子里千转百回。
秦长舟又想了一回，才转身离开，这事可大可小，到底还是应该和老太太说下，况且，就算她不说，老太太也会知道的。
这后宅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老太太听了只是愣了好一会才叹口气，“这六丫头……真真和老大一个性子，当初，老大也是这么说的，嫡庶虽确确实实是一道坎，但不是迈不过去的。要怪也怪不着姨娘和妹妹们。只怪……只怪这世道。可惜……老大……”
“这份气性是最最难得的，要是男子……罢了，不提那些没用的，六丫头是个好的。”
这个老大说的不是柳写意，而是老太太的长女，在宫里死了的那个大姑姑。
双枝馆里。
柳四洗净了脸没有那么委屈了，柳五也收拾好脾气，柳如意也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三人坐着小圆桌前，谁也不说话。
谁也不知道该说啥。
你偷偷看看我，我又偷偷瞅下你，终于，也不知道谁先开始忍不住笑了。
其他人也就跟着笑了。
柳五这才放软身段：“四姐，我保证以后不欺负你了。”
这话让柳四熨帖几分，她们这辈子怕是就这十来年最轻松，感情也最好了吧，柳四点头强撑着，“你年纪小，我让着你。”
柳如意松口气，哪里就有那么多恩怨情仇，不过——
“四姐，你说句心里话，那个严克己，你当真……有想法？”莫非之前的情书不是柳四写的？或者柳四写的目的是希望她解除婚约？
若是真有想法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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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打了一记直球。
柳四一听，脸色立刻变了，慌忙摇头。
柳四心里难受，但是更多的害怕，怕所有人真觉得严克己不错，让她嫁给严克己。
她不喜欢严克己这个身份自然是有缘由的，不仅仅是严克己在严家身份不明不白的。
而是因为——
四姨娘其实比三姨娘出身好点，三姨娘曾经是柳达的侍女，从小服侍到大，生了柳三从通房成为姨娘。
四姨娘家中就是干小生意的，算是良民，却被柳达看上了，也就那么成为妾了。
在后宅，四姨娘也没有比一个侍女出身的三姨娘就高级多少。
柳四将这些内容包装了又包装，掩饰了又掩饰，才说出来，但是意思却是很明确了。
她心中就对商贾十分看不上，宁可嫁给穷书生。
柳五和柳如意一时沉默，柳四这么想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那这情书的目的她之前猜的还是对的。
她又想问情书的事，看着柳四躲躲闪闪的目光，吞下去了，有些事还是没有达到说出来的地步。
她们的亲情还处在小心翼翼的维护中，只是希望时间能长一些……
严家。
严克己手中拿着信，神情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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