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苏霁被放了下来, 立时跌倒在地上,右手扶住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太子出手也太慢了,她差点被掐死!差评!

    苏霁看着两相对峙, 立刻跑到太子身边, 往隐匿的暗箱中跑——那里不单藏有太子,还有几位贴身的高手侍卫, 最是安全不过了。

    墨染眼见面前跳出个男子,恨得牙根痒痒,看了眼苏霁, 问太子:“你就是苏霁的姘头?”

    当初, 因为师徒关系, 他尚且还未占了苏霁的身子。一想到眼前这男人很有可能捷足先登,收用了他的女人, 他的四肢百骸无不燃烧着怒火。

    太子冷面道:“墨染, 你罪恶滔天,本宫劝你不如自首, 认罪伏法, 本宫会替你求情,劝父皇对你宽大处理。”

    “父皇?本宫?”墨染嗔目怒视, 手中的天仇刀嗡鸣作响,“你究竟是谁?”

    “本宫便是当朝太子。”太子右手警惕地握着剑,左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明黄的令牌,示意给墨染看。

    “成国太子?”墨染冷笑道, “成国太子不是早便死了么?难道,你是成殷那老贼又立的太子?”

    “胡言乱语!从始至终,只有本宫一个太子。”太子呵斥道,“墨染,束手就擒罢。”

    说罢,太子将剑放回剑鞘,手掌轻拍了三声,屋内埋伏的侍卫便都各自现身。

    “你真的是成国太子?”墨染细看侍卫的制服,狠狠地看向他,怒极反笑,“也罢,我父君死于成殷老贼之手,今日正好杀了你,替我父君报仇雪恨。”

    “你父君?”太子幽幽地道,“他成日沉迷酒色,荒废了璃国朝政,致使璃国百姓民不聊生。最终身死国灭,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墨染恼羞成怒地怒吼:“不要说这许多废话了!要杀要剐,快点来吧!”

    太子看了眼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先下去,这逆贼,便由本宫亲自诛杀。”

    侍卫听此,便听命后退了几步。

    苏霁连忙也后退了好几步,捡了个僻静的角落,确保不会被误伤后,便蹲了下来。

    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一边是璃国的亡国太子,另一边是成国的盛世太子。苏霁双手托住下巴,太刺激了。

    墨染右手举起天仇刀,锋利的刀刃指向对面锦衣华服的太子。

    同样都是一国太子,可他的境遇实在比对方凄惨太多了。

    他甫一出生,璃国便已内里虚空,在风雨飘摇中不断迁都。最后,终于到了迁无可迁的地步,璃国最后一处城池也被攻破了。他的父君花白了头发,派几名贴身侍卫,连夜将他护送出城。

    他出城的第二天,便听说璃国已灭,璃国君主被成帝一剑摘取了项上人头,挂到城门口上,身首异处,曝尸三日。

    就这样,他的父君,死了;他的璃国,亡了。他也变成了一只丧家之犬,只能流窜到他父君尚未修建好的陵墓中,成日东躲西藏,就这样一直到成人。

    墨染一双凤眼满是恨意——他的女人,他的故国,都被眼前这个男子夺去!他怎能不恨?

    墨染举起刀,招式凌厉,刀刀用上十全功夫,向着太子劈去。

    太子立时抽出剑,抵挡住刀的来势,手腕施力,将墨染的刀往斜处挑拨,自留了空间,后退半步。

    墨染冷哼:“想不到太子也会御泉剑法?”

    “略懂皮毛罢了。”太子自谦道,说罢又拿起剑,与墨染来回了二十几个回合,屋内一应陈设摆件,全被砸了个稀烂。

    墨染稍占下风,被一剑击退四五步,捂着自己的胸口,仍是摆出刀势。

    “认输罢,你不是我的对手。”太子纵身一跃,立于墨染面前。

    墨染紧握天仇刀,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太子奋力一击——却扑了个正空,再欲寻太子,却发现太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墨染背后。

    太子用剑一插,便刺入了墨染的右肩。剧痛使墨染不得不放下了刀,在地上哀鸣。

    “押下去,交由父皇处置。”太子吩咐着,目光冰冷地看向苏霁,道,“苏霁,你你也看到了这些逆贼的下场,望你以后清楚自己的立场,切勿存此不臣之心。”

    “我没有,我没有。”苏霁连忙摆手道,“我可听话了,从没有什么不臣之心。”

    苏霁抬眼偷睨着面前的太子,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您下回救我能不能快点儿?我喉咙差点都被扯断了,脖子上还多了印子,可疼了。”

    太子气结:“你还嫌本宫救晚了?”

    救你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太子的眸色暗沉,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像是万年冰霜一般冰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迈起步来自走去。

    “哎哎……”苏霁连忙跟上,道,“殿下,你别走啊!”

    自己明明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太子不表扬一句也就算了,缘何对她如此冷若冰霜呢?

    “现在萧司药已经出嫁了,我呢,也接管了司药局一段时间,不敢说完全掌控罢,但是也算差不多了。”苏霁一边疾走,一边道,“殿下,那凤鸣的事……”

    太子步伐稍缓,用难以言说的冰冷眼神俯视着苏霁,定定地看了几秒,终又自走了。

    “凤鸣的事,也……也不着急嘛。”苏霁打着哈哈,道,“那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太子再未转身,只是沉沉地道:“若你想做,就替本宫料理萧贵妃,让萧贵妃失宠。”

    苏霁一惊,望着太子的背影若有所思——从萧司药到萧贵妃,这任务难度怎么突然变难了这么多。

    -

    就这样一直到了草长莺飞的二月,苏霁仍是没想到能让萧贵妃失宠的法子。

    却没想到萧贵妃在二月便自动失宠了——萧贵妃在此期间并无过错,也没有苏霁所想的清宫剧中的宫斗剧情,只是因为新进的秀女元宵后入了宫,成帝偏宠了其中几个,便不再理宫中旧人了。

    苏霁这下倒真不知干什么了——自己什么都没做,这任务便自动完成了?

    索性,苏霁便关起门来,好好整顿下司药局。

    “鹿茸,蛤蜊,杜仲,虫草……”苏霁轻轻念着,“这些药比之前多进了好多。”

    “正是,这些都是补肾益阳的好药。”梁内侍颇为神秘地笑道,“陛下年岁在那,宫中又新进了这些花儿似的嫔御,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便使些滋补的药。”

    “原来如此。”苏霁平淡地道。

    “哎哟,你这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听这些竟一点也不害臊?”梁内侍捂着帕子奇道。

    “我脸皮就是这么厚。”苏霁坦然承认道。

    在一名合格的医生眼里,病情不过是病情罢了,哪里有什么值得害臊的呢?

    这厢梁内侍领了药,便去御前侍奉了,苏霁百无聊赖地双手托着下巴,看到楼女史急匆匆地欲出去。

    本来无聊得很,这热闹它不是自动凑过来了么?

    苏霁出声道:“楼女史,这样急匆匆地出去,是要做什么呀?”

    楼女史闻言,赔笑道:“没什么……”

    苏霁站起身来,绕着楼女史走了一圈儿,道:“让我来猜猜,楼女史是不是想去王尚宫那里问,缘何你提升做司药的旨意被驳了。”

    楼女史的笑意僵在脸上,抬头去看苏霁。

    “那不如由我来告诉楼女史罢,省得楼女史跑一趟。”苏霁微微一笑,道,“本来楼女史入宫数载,也算得尽心尽力,劳苦功高。可谁知道,楼女史不但中饱私囊,将药材以次充好,而且还倒打一耙,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推给萧司药。”

    “可假的终究成真不了。我稍加训导,那些宫人便全都说了实话。”苏霁微笑,这话嘴上说得虽然轻松,不过可是苏霁花了十数个晚上,与杏儿点着油灯一遍遍翻看账簿,抓住漏洞才得出的,“楼女史,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地,你为何要害我?”

    楼女史面色铁青,但仍旧撑着贵女的体面,道:“臣女不明白,咱们在谈药材的事儿,这和害您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做了以次充好的事,也不是害您啊。”

    “你故意挑起我和萧司药的矛盾,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鹬蚌相争。不管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还是东风压倒了西风,最后得利的都是你。”苏霁直言道。

    若是苏霁没有斗倒萧司药,那么她直接凉了;若是苏霁斗倒了萧司药,那么萧贵妃定不会放过她,那么苏霁还是凉了。

    可万万没想到,苏霁走了第三条路。萧司药走了,苏霁名正言顺地掌管司药局;而苏霁暗中帮助萧司药的行为,也使萧贵妃没有痛下杀手。

    “我来跟你说这些,既是劝告你,也是警醒你。”苏霁道,“在我眼皮底下,不要搞这些小动作。”

    说罢,苏霁冷冷地走出了司药局。

    -

    早春,杨柳引长条,御花园中湿润的棕色土壤上也隐约现出了绿意。苏霁在御花园中信步走着,却不期迎面碰见了太子。

    自从元宵后,太子对她总是冷若冰霜,眸子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般,让人望而生畏。因此,苏霁也识趣地不去招惹他。

    不过这回已经迎面碰见了,也不好装作看不见。

    苏霁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行礼道:“太子殿下,早上好啊。”

    太子略看了苏霁一眼,强自压抑心中几个月积攒的思念,冷冷地应了一声,便继续前走。

    如苏霁所料,太子果然冰冷地答应一声,便自走了——那她这问安便算完成,苏霁松了一口气,便准备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却见天边一只纸鸢斜斜地飞了过来,越飘越低,越飘越低,最终竟落到了苏霁的头上。

    苏霁刚走了一步,便被纸鸢砸了个正着,不过好在纸鸢轻飘,砸了倒也不疼。

    一边有个小丫头子匆匆跑来,尚是一团奶气,瞧了太子身后十几个随从,怕生得很,欲要那纸鸢,却又不敢作声。

    苏霁见状,利落地捡拾起那纸鸢,出声问:“小姑娘,这纸鸢是你的吗?”

    那小丫头子刚想回答,却听侧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正是太子:“华宁,你又贪玩了。”

    那小丫头向太子请安,才撇撇嘴道:“皇兄,这不是我的纸鸢,我只是看着赵御女放的。可没成想风一吹,线便断了,我便跑过来取。”

    苏霁啧啧,果然是人家的亲妹妹啊,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瞧瞧人家这待遇,再瞧瞧苏霁成日受的冷言冷语,苏霁只能抱抱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

    没人疼,没人爱,苏霁是地里的一颗小白菜。

    苏霁正准备将那纸鸢交给华宁公主,无意间扫了一眼纸鸢的形制,却不由得愣住了——这风筝乃是福燕形制,长约十寸,硬翅上画满了抽象的蝙蝠,最中央处画了个“卍”字。

    苏霁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不就是书上形容的福燕鸢吗?苏霁还记得,女主赵嘉柔正是通过这福燕鸢,蕴藉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意。

    不过这是书中很后面的剧情了,而目前的剧情……

    目前的剧情已经因为苏霁引发的蝴蝶效应,而全面打乱了。

    “华宁,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远处,一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女人立在那里——正是赵嘉柔,她见有外男便不再上前,只远远地提醒着华宁公主,“不过就是个纸鸢,没了便没了,何至于跑成这个样子?连身边的奴仆都跟不上你。”

    华宁公主咧嘴一笑,还没接过那纸鸢,就准备回到赵御女身边。

    “华宁,带上这纸鸢。”太子温声提醒,声音却是不可辩驳的肯定,“这既是赵御女的纸鸢,便决不能留在这里。宫妃与外界的来往、赏赐,皆会备案在册。而这纸鸢,不明不白地放在我们这些外人手里,瓜田李下,怎么能说得清?”

    华宁公主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应了一声,拿着那纸鸢,像一匹欢快的小马一样跑到了赵嘉柔身边。

    太子眉头微展,无可奈何地笑了。

    不过是一只纸鸢,还要想这么多弯弯绕绕,这么活着不累吗?苏霁在心中腹诽。

    太子的余光其实一直在偷偷瞧着苏霁,见她将心里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一则,赵御女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庶母,纸鸢放在我这于礼不合;二则,宫中人心难测,谁又能知晓这小小纸鸢会不会牵扯出什么大问题?”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赵御女是个好人。”苏霁直言道,这可是言情剧本,被太子殿下这么一分析,变成了宫斗剧本。

    “你如何知道那赵御女是好人?”太子语重心长地道,“这宫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好人,我劝你莫要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赵御女是好人——因为赵嘉柔是本书女主啊,言情文中的女主,还能有坏人?

    “我看这宫中好人多得很,桃儿是好人,杏儿也是好人,梁内侍是好人,太子殿下也是好人。”苏霁细细数着,道,“太子殿下,为何你的戒备心那么重呢?”

    太子本是怕她轻信于人,受到伤害,听她细数宫中诸人,竟还数到了自己头上,没来由心情大好,唇角忍不住上扬。可转念一想,收敛起笑意,太子的目光如寒潭一般,冷冷地瞥了苏霁一眼,便匆匆走了。

    决不能爱上苏霁,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最后底线。

    苏霁一脸茫然地看向太子晴转多云转大暴雨的脸,也实在猜不透他为何会如此。便索性不去纠结,转而看向不远处的赵嘉柔。苏霁暗自思量,要想知道主线剧情进展如何,就必须去试探试探女主赵嘉柔。

    于是苏霁缓缓地走向赵嘉柔,扬声问:“赵御女,这纸鸢可是为魏东陵而作?”

    不远处的赵御女疑惑地看向苏霁,问道:“你是谁?魏东陵又是谁?”

    完了完了,赵嘉柔还没遇到魏东陵就进了宫。这岂不是意味着,主线剧情还没开始,就夭折在了襁褓之中?

    苏霁镇定心神,自报家门道:“赵御女,我是司药局的司药,苏霁。至于魏东陵嘛……他是江左一带有名的大侠,听闻姑娘祖籍是江左的,还以为姑娘您认识他,故有此一问。”

    苏霁立即编了话圆上,又问:“赵御女,您真的不认识魏东陵嘛?”

    “妾身自幼长在深闺,哪里知道江湖上这许多事情?况且,家父自上任后,便再未回过故土。”赵嘉柔柔情怯弱地一笑,风姿绰约地道。

    苏霁不由得心生愧疚,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本来是能嫁给魏东陵这样又帅又有才气的人,被她阴差阳错地一搞,竟嫁给了又花心又好色的皇上。

    她救太后的时候,也真的没想到会打乱所有人的命运啊。

    苏霁爽朗地一笑,道:“入了宫,肯定有不了解、不熟悉的地方。若是你有了什么难处,大可来司药局找我。”

    赵嘉柔未曾想到,原来这宫里还有这般爽利的女子,于是便也欣喜答应。

    -

    从那以后,苏霁每回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给赵嘉柔带一份;而赵嘉柔也经常给苏霁送些书信、绣样。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手帕交。

    苏霁与赵嘉柔深入了解后,发觉她果真如书上写的那般,纯正善良,只是自幼长在深闺里,不懂人情世故。

    苏霁想起了书中,赵嘉柔颇有些坎坷离奇的一世。

    这一世,女主没有金手指,那苏霁就来做她的金手指!

    女主善良天真,那苏霁就做她的扫雷器,将前方的障碍都探测出来。

    苏霁这样想着,却又深感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能力,便随手打开了赵嘉柔的来信,竟然是邀她三月十五去赏月的。

    本来宫中规矩严苛,除了年节外,很少有机会能晚上出去。但三十年前,先皇后还在时,独爱桃花,皇上便下令,三月十五这夜,宫门不落锁,专为桃下赏月。

    -

    漆黑的天幕上,一轮明月当空,不见一颗星子,偶有闲散的乌云飘过,遮住了明月,又闲适慵懒地飘过去。

    苏霁走在御花园的青石子路上,看到凉亭上向她挥手的赵嘉柔,便眉眼弯弯地小跑了过去,却见赵嘉柔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子,已是早春,却还穿着厚厚的棉袄。

    苏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面前这位就是本书女配晴姑娘。

    张玄晴心中亦是惊奇,原本应该死在茅山的医女,竟然混到了宫里,做起了司药。不过她自打进宫便听了许多苏霁的传言,今日更是知晓她会来,只是面上自然地道:“苏姑娘,你来了。”

    苏霁尴尬地一笑,便坐在了赵嘉柔旁边,不发一言。她们三个便吃着果子,赏起月来了。

    “如果我能选,定要做天边的月。”张玄晴感叹道,“万人仰慕它的光辉,感受它的圣洁。”

    “如果我能选,我会做一片闲云,悠闲自在地在天上行走,哪里都能去。”赵嘉柔道。

    苏霁听两人说话,直感觉这台词异常熟悉——这好像是书中的原话。

    在剧情一开始,赵嘉柔和张玄晴曾经交好过一段时间,两人赏月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段对话。两人的回答各自抒发了自己的理想,一个向往权力,另一个向往自由。

    “苏霁,你怎么一直默不作声呢?”赵嘉柔问道,“你想做什么?”

    苏霁寻思着,这块也没她的台词啊。

    “额……”苏霁想了想,仍是不知道说什么。

    做黑夜?做看不见的星子?做一团空气?

    这也不好瞎说,万一改变了剧情呢?

    恰在这时,一场春雨窸窸窣窣地下了起来,打在刚生长起来的嫩叶上,滴答作响。张玄晴西子捧心状,微微清咳了几声。

    “如果是我,我就做雨后天晴。”苏霁看着这雨,道,“无论多么滂沱、瓢泼的大雨,都能有天气放晴的一天。”

    “雨后天晴,不就是一个霁字吗?”赵嘉柔了然地笑了笑,道。

    另一旁的张玄晴似是有些难受,她柔弱地道了声万福,便先行离去了。尔后,这场大雨竟越下越大,赵嘉柔与苏霁也不得不提前离去,各自回自己的住所。

    苏霁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举着烛灯,独自往司药局的方向走着。天色阴沉沉地,厚密的乌云压住了月亮的光彩,除却苏霁手中一点烛灯的光亮,周围都是黑洞洞地,没来由叫人觉得害怕。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阵寒风从林间猛烈地刮过来,吹得苏霁瑟瑟发抖,苏霁紧紧地握住伞身,不让它被风吹跑。却没想到那风刮得实在太猛,将伞骨吹断了几根,骨架上的油纸随之破碎,散落到了地上。几滴雨水落在烛火上,火苗闪动了几下,便熄灭了,向上冒着灰色的烟。

    苏霁看着伞面大部分都被吹走了,自己拿着只剩一根竹竿也避不了什么雨,便摸着黑,努力寻找着司药局的方向,预备着在完全淋湿前跑向司药局。

    却不期头顶上多了把蓝绣的伞面,恰罩住了苏霁的全身,苏霁回头一瞧,原来是太子独立在自己背后,为她撑起了伞。

    “雨急风骤,这样的天气还是精钢制成的伞架好些。”太子幽幽地道,眸间闪着苏霁看不懂的光,声音却仍旧是透着冷意。

    太子十分自然地脱去了身上的素莲蓬衣,想给她披在身上,却发现苏霁迟疑地不敢去接。

    近两月未见,太子又对她那么冰冷,苏霁同太子自然没有教写字时那般亲近。苏霁不敢像之前那般肆意,伸出去接莲蓬衣的手又后知后觉地缩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瞟了太子一眼。

    “怎么了?冻坏了,风寒了,可不是好顽的。”太子问。

    苏霁茫然无措地看着太子殿下的莲蓬衣,后退一步,行了礼,郑重地道:“谢太子殿下。”才将莲蓬衣取过来,披在自己身上。

    太子没来由觉得失落与恼怒,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怒从何来——明明是自己刻意疏远她的,她不纠缠自己,岂不是正好?

    太子摘下风帽,沉沉地扣在苏霁头上,语带微微愠怒,冷冷地道:“我送你回去罢。”

    苏霁自然是感到了太子话语中的怒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他了。

    人常道:伴君如伴虎。像太子这种预备役小老虎,心情也是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的。

    苏霁倒是没有再谢恩,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后。衣上还留有太子身上的温热,淡淡的桃花香气在雨中嗅起来别有一般滋味。

    冷冷的夜里,只有她和太子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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