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冷冷地凝视着太子, 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摄出骇人的光来, 他稍稍松下了手中的剑,一脚踹向了太子的胸口, 太子亦不去躲避,身子只是微微顿了顿,手中犹自护着苏霁。
“太子殿下,你真的不用管我。”虽然系统已经对她言明, 这时候已经劝不住太子了,可苏霁还是尝试着劝了一下, 万一太子改变主意了呢?
“不……”太子微微蹙着眉,用余光向后扫了眼苏霁,紧紧握住苏霁的手, 将她挡在身后, 道,“本宫若是不管你,你真的会死。”
苏霁:……
怎么才能让太子认识到自己是真的想死呢?
“叮咚!早就提醒过你啦,以目前的好感度,不可能再让太子放弃你了。”系统无奈地道,“谁让你当初刷了这么高的好感度,现在好了吧,羁绊太深, 回现代会变得困难的。”
“可是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有好感度系统呀。”苏霁委屈地在心中默念道,内心复杂而又微妙, “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像是真的一般,就连人都是那么的活灵活现,谁能想到这些都只不过是系统调出来的参数呢?”
“等等,我觉得你好像对我们的系统有所误解。”系统觉察出不对劲,连忙解释道,“再如何伟大的AI技术,也不能制造出如此身临其境的感觉。这实际上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只是系统偶然发现了它,并找到了可以交通两地的方法。”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我就是被你们选中,做实验的小白鼠?”苏霁听此,不由得愣住,又在心中暗问系统,“那为什么我在xx文学城里看到的一本小说里,里头所有的细节、设定,都和这个世界一模一样?”
她还以为自己是赶了个时髦,穿进书里去了,却没成想,这竟然是个真实的世界。
“那只是系统根据环境测量,用模拟器跑了一遍,程序编写的一种可能。”系统回答道。
苏霁翻了一个白眼,她对书中的剧情走向深信不疑,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程序跑出来的一个可能,可谓令人瞠目结舌、啼笑皆非。
正如此想着,却见成帝怒不可遏,手中的赤霄剑已经伸到了太子胸口处,那锋利的刃划破了紫公服,已经抵到了太子的胸膛。
恰在这时,成帝愤懑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下一刻,成帝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便栽倒了下去,赤霄剑徒然滑落,与地面碰撞后发出了一道清脆的金属声。
“父皇!”太子急急忙忙地上前抱住了成帝,却见成帝骄傲的头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后脑勺仍在汩汩地流出鲜血,太子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手指微微颤抖。
“额……”苏霁用手捂口,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形势。
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儿?她本来就是送人头的,没想到太子还来救她,更没想到……成帝被气得脑出血复发?
脑出血的患者血管脆弱得很,需要静养,不能动气。因为一旦生气、愤懑,肾上腺激素会疯狂飙升,致使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引发血压升高。
血压升高,脆弱的血管承受不住,便会瞬间破裂出血,从头上流出,此之所谓脑出血。
成帝这次留了这么多血,恐是神仙难救,就算是现在立刻穿越到北京协和医院,都不一定能救得回来。
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偏离了苏霁的预设,她如今只能站在角落,看着太子处置着乱象。
“这该如何是好?”太子眉头紧蹙,向后召人,扬声呼喊着,“太医!叫太医!”
宫人闻声而至,七手八脚地将成帝抬到了起居室的榻上,另一边亦有宫人匆匆跑去太医院,将值班的太医请了过来。
今日恰是李太医当值,他拎了个惯用的黑木匣子,便只身过了来,只见皇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地躺在了榻上,唯有发上沾染的鲜血尚未干涸,预示着看似平静的一面下潜藏着的巨大危机。
太子本陪侍在侧,见李太医来了,便腾挪了地方给李太医,让他把脉医治。
“如何?”太子比想象中更为冷静,镇定地问李太医。
“太子殿下,皇上的病情……臣亦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能开几副滋补的方子,用参汤吊着精神。”李太医细细地看了两三遍,再又道,“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罢。”太子听此,面色亦阴郁了下去。
“如今皇上的病情,可谓病入膏肓,还请太子殿下做好打算,有些心理准备。”李太医迟疑了一下,终究直言道,“看皇上如今这势态,恐就在这一两日内了。”
太子闻此,黑曜石一般的瞳仁急剧地皱缩了下,才又恢复了神态,正色道:“本宫知晓了。李太医,您入宫奉职前就是直隶府内有名的医者,来到了宫中,更是治了不少疑难杂症,宫中交口称赞。本宫只想问一句,吾父虽危,可还有缓解之法?”
李太医沉眸,叹息了一声,道:“此病难以救治,微臣亦毫无办法。不过,微臣听闻,元彻殿的苏霁姑娘精通医理,能解常人不能解之症,上次皇上出血,就是苏霁照拂料理的,若是臣料理,不一定有此神效。若是遣人去问问苏霁姑娘,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李太医说完这些,便自去了旁边的僻静暖阁内,写下方子。
只是李太医未曾看到,其实苏霁正混迹在乾清宫中,并未离去。
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宫中诸事交代完毕,便离开了起居处,去了前厅,那里早便等着一众大臣,他们一听说皇上病危之事,便纷纷乘着轿子入宫。
“太子殿下,如今里头情况如何?”楼丞相垂眸,一上来便询问成帝病情。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默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那厢群臣不禁物议沸腾,而楼丞相又问:“太子殿下,前几日皇上还好好儿地,只听闻身体愈发康健了,中间出了什么事儿,竟然就如此了?”
太子只是:“恐是前几日风冷,吹了些风,再加上前几日与群臣争辩了许久出征漠北之事,一时气恼,便如此了。”
太子如此说着,只字未提苏霁之事。
楼丞相因此叹息了声,道:“陛下忧国忧民,积劳成疾,竟至如此。”
六部尚书及中书门下内官员皆是一阵沉默,并未有人接下此话,只是个个恭敬地拱手垂视。既不认同,亦不反对。
这倒是让楼丞相自讨了个没趣儿,只得继续又说了几句,缓解难堪:“微臣提议,该广罗各地名医,许下重金,发布悬赏,举全国之力医治陛下。”
六部尚书及中书门下内官员又是一阵沉默。
太子听此,并未见任何情绪,只是微微啜饮了口茶,道:“本宫亦是如此认为。”
这时六部官员才齐声道:“太子殿下英明。”其中新赴任不久的户部尚书道:“微臣这就派发出去,令各州县广布贴,再去户籍中翻查医籍之民,看是否有人能治此病。”
太子听此,只是微微颔首,却并未看向户部尚书,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望着楼丞相,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楼丞相知太子这是借此彰显威仪,却亦是无可奈何,成帝生病的这月余,朝政之事皆问太子,太子由此威信更甚。
太子羽翼已丰,不再好摆弄了。若是成帝此刻薨逝,太子即位可谓名正言顺,饶是楼尚书想破了脑袋,也并未有任何理由能阻止;若是成帝由此大病,不再理朝政,那太子亦是名正言顺监国之人,监国个一两年,根基只会越来越深,此时同正式即位亦没有区别了。
更可恨的是,他的乘龙快婿如今在京郊的皇陵内守墓,无诏不得出,他如今纵是有回天之力,亦无可奈何了。
楼丞相不由得紧蹙眉头,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道:“还有一事,微臣年事已高,恐难再胜任仆射一职。年纪越大,臣的思乡之情便越甚,如今朝堂内人才济济,亦无臣腐朽之躯……”
“楼丞相,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此事容后再议。”太子淡淡地打断了楼丞相的请辞,道,“如今还是要稳固朝堂为先,年后的泰山封禅便不必举办了,改为常规祭礼,而祭礼之事亦一切从简。”
众臣听此,皆称是,其中御史李还清道:“微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群龙无首,必失其策。如今皇上病笃,诚宜由太子监国,总览朝政,以免生乱。”
六部官员随即连连称是,楼丞相叹息了一声,亦终是盖了口风。
商谈直至深夜方毕,太子借此停滞了出兵漠北之计,便温声道:“夜已深,若是无事,便先退下吧。”
群臣皆称是,唯有国子祭酒赵玄留了下来,沉吟许久,才道:“臣有一要紧私事,想问太子殿下。”
太子屏退了众人,心中颇有些奇怪——国子祭酒主掌天下书生之事,又不是兵马粮草,又有什么要紧之事呢?
“赵祭酒直说便是,这里亦无外人。”太子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道。
“微臣之女,侍奉宫廷已有数载,前几日却寄给家中一封书信,报了个平安。”赵玄拱手,面色极为难堪地道,“只是……据那送信之人说,这封信却并非来此后宫,而是江左。”
太子听此,骤冷了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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