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也太难了。”苏霁托着下巴, 听到食堂窗口在叫自己的号码，放下了书包与笔记本, 过去取了饭。
苏霁回到座位上，恶狠狠地吃了一大口, 看着成棣, 幽怨地说道：“你身为一个英语是母语的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英语差的人看这些文献该是有多费劲。”
“即便英语是母语, 也只是在句式分析上有些优势，那些艰涩的医学术语还是要自己熟悉。”成棣夹了一片黄瓜, 轻轻地放在嘴里，动作优雅, 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 “这种事情，是以后科研的基本功, 只能自己打地基，谁也帮不了你。”
苏霁听此, 苦恼地摸了摸头发, 吃完饭后，便买了一大杯咖啡, 准备到通宵自习室熬夜奋战。
苏霁本以为这两篇文献满是英文, 肯定很难，但认真看下去后，才发觉都是比较简单常用的句式，其中也并没有太多艰难生涩的词汇,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苏霁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看完了文献。
真是不敢相信，她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睡觉。
狂奔回宿舍，苏霁正准备瘫倒在床上，却见李晴正戴着耳机听音乐，见到苏霁来了，马上将书桌上一本用牛皮纸包着的厚厚书册递给苏霁，说道：“这是成师兄托我给你的，说是你用得到。”
牛皮纸因为经常被翻动，边角处微微卷翘了起来，厚实粗粝的手感，摸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苏霁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下，是一本医学专业的词典，嘴角不自觉噙起个笑来。
不过这笑意并没有持续三两秒钟，苏霁就累得瘫倒在小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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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本来有些拥挤的实验室，徒然变得宽敞了一些。苏霁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的人仿佛少了那么……三分之一。
“苏霁。”一个面善的女生出声询问，苏霁对她有些眼熟，好像是隔壁班的刘芳芳，“昨天老师那个文献，你看懂了吗？”
“看懂了一些，有些我查了每个词，但是连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苏霁回道，又问，“这都快到六点半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没来呢？”
“他们应该是不会来了，每年都有很多人受不了女魔头的高压作业，准备换个轻松点儿的实验室，我听学长学姐们说，往年也是这样。”刘芳芳一脸八卦，轻轻地问，“对了，一会儿要分组，你有组了吗？”
“分组？什么分组？”苏霁满脸茫然。
她在进实验室前，并没有向学长学姐特意打听过啊。
正这样想着，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六点半整，女魔头带着金框眼镜，踏入了实验室，她淡淡地扫了一眼等待她的学生，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地道：“昨天我交代给你们的文献都看完了吧？今天，我们就正式开始实验室的内容，其中很多操作原理都与昨天给你们的文献密切联系。”
“除此以外，我们还有一个小组实验内容，你们四人一组，自选题目。”女魔头微微一笑，又道，“不过，和我研究的方向越接近越好，要是能顺便帮我处理个实验数据，就更好了。”
“顺便”处理个数据？其实是把她们当免费的劳工罢辽。
苏霁轻轻打了个哈欠，接过今天的任务清单，已经开始有点儿犯困了。这样拼命一天，她还可以勉强苟住，要是让她拼命每一天，那她真是有点儿吃不消。
苏霁茫然地望着实验室的玻璃窗，不知道自己这么折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不意看到玻璃窗外，成棣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匆匆地掠过实验室。
苏霁的心为之一震，瞬间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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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月，苏霁都披星戴月地往实验室奔，把进度拼命往前推，就是为了能留下一些时间复习。可真正临近学期末，她恍然想到，还差小组合作的大作业呢。
于是她打开了即时通讯，点开了沉寂已久的四人小组群，发了一个消息。
【四班-苏霁：话说，咱们是不是该做那个小组合作的作业了？】
消息发出去，苏霁在屏幕前等了许久，却仍既是石沉大海，群内如死一般寂静。
【四班-苏霁：你们都在吗？】
然而过了十分钟，仍旧没有人回应她。
苏霁点开另外三位的个人主页——真是奇怪，明明他们都在线啊，为什么看不到她的消息？
苏霁正准备找人私聊，却见刘芳芳给她发来了讯息。
【三班-刘芳芳：苏霁，额……】
【三班-刘芳芳：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一边要期末复习，一边要完成实验室的内容，实在是没有精力做小组实验了。】
【四班-苏霁：……】
【四班-苏霁：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霁心如擂鼓，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但是仍旧残存着半分希冀。
【三班-刘芳芳：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能参加小组活动了。】
苏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下巴因为过于震惊而迟迟合拢不上。
【四班-苏霁：不是吧，大姐？你这也太残忍了。】
刘芳芳又发了一个道歉的表情包，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苏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又问了其余两个人，得到的回复均与刘芳芳类似。
她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
苏霁平复了一下心情，淡定地打开了女魔头罗列的题目，从中挑选着工作量没有那么大的题目，终于选到了一个较为擅长的项目，准备自力更生。
按照时间推算，只要她自己努力一些，就可以完成小组“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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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早晨，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成棣在玫瑰庄园的二层卧房内幽幽转醒，他轻轻地睁开了眼，连忙看了一眼手机，打开了即时通讯，看着上面置顶的消息框内，却并没有任何消息。
成棣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心里淡淡的失望挥之不去。
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苏霁连在即时通讯上给他道一声“生日快乐”都没有——他能体谅苏霁的忙碌，既要完成期末复习，又要兼顾实验室内繁重的任务。可是再如何忙碌，也不至于连发一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头一次，成棣心底有些许的无力感——他已经为这份感情拼尽全力，可若是苏霁仍旧不那么爱他，那又该怎么办呢？
成棣一双桃花眼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街道，眸间泛着细碎的光，像是易碎的玻璃。
在这条街上，他看着苏霁一点一滴长大，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苏霁急匆匆地去上学，奔波于各个补习班，为不会解的数学题烦恼，也常和同学说说笑笑……
可是他只能在古旧的阁楼上默默看着，却不能让苏霁察觉分毫。
成棣的眸间渐渐黯淡，像是黑夜一样，找寻不到自己的方向——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永远的有缘无分，即使距离咫尺，也不能相认。
是他强求了，他们俩本就没有缘分。或许他再如何努力，苏霁也不会有多么爱他。
成棣竭力从自伤中走出，穿戴整齐后，便下楼随意吃了些，开车到了校园内，走到了教学楼其中一间教室内。
成棣捡了个座位，坐在了教室最后一排，环视着周围，却并没有苏霁的影子。
苏霁今天连课都不上了——好，很好。
成棣冷冷地目视前方，心头的怒气却怎么也消解不掉，像是上天故意知道他的怒气还没有达到顶峰，想要再试探他的底线一般，李晴背着个书包，从教室门后溜了进来。
彼时，整个教室的位置都已经坐满，只剩下最后一排还剩下几个座位。李晴连忙坐在了成棣旁边，一边拿出了教科书，一边小声问：“成学长，女魔头刚才点名了吗？”
“没有。”成棣没好气地回答，将自己的水杯挪到了靠近自己这边，又忍不住问，“苏霁呢？她怎么今天没来上课？”
“你说苏霁啊，你还不知道呢吧？”李晴眉眼中有半分若隐若现的笑意，道，“她前几天就和陈念商量好了，要去静夜湖旁边的凉亭内吃烧烤，怎么，苏霁没有告诉你吗？”
成棣一瞬间错愕，愣愣地看着李晴，一瞬间不知所措。
“没有。”成棣摇摇头，重重地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看着教室前面的钟表。
八点四十，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下课，头一次，他感觉到时间过得那么慢。
成棣犹豫了一阵，终究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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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静夜湖上，飘着碧绿的荷叶，其中有几十只蜻蜓飞舞着，而湖的东侧，有一依着湖水建立起来的小亭子。这亭子虽然没有名姓，但却是建校之时，就存在的了，在周围林立的高楼厦宇间，显得颇有韵味。
成棣坐在车上，将车窗缓缓落下，却不忍看窗外景色。
若是他真的看到了什么，又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要分手么？
想到这两个字，成棣的手攥成了拳头，他一身黑色西装，赌气般打开车门，却发现前面的凉亭内，仅有苏霁一人。
苏霁已经架好了烧烤箱，正准备往上头添肉，总觉得有视线盯着她，微微侧目，终于发现了前面缓缓走过来的成棣。
苏霁一愣，赶忙走到了凉亭后边，隐蔽的角落内，推出了一辆蛋糕车，上面放着双层的奶油蛋糕，蛋糕上插着二十五枝蜡烛，却并没有点火。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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