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想怎么分期？”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加西亚左看看右看看，指着校园最高的天文台道：“去那儿聊聊吧。”
相信善后组一定能解决好她和郑皓庭晚上不回寝室这种“小”问题。
时间已经走到了0点, 早春的夜还透着丝丝寒意。在天文台几百米的高空下望, 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风吹得崖天仙衣翩飞, 旁边是扎着清爽马尾的加西亚，蓝色条纹的校服裤腿在栏杆外晃啊晃。
“哎？你不坐下来？”加西亚显得自在极了。
她一直都喜欢高的地方，小时候爱在垃圾堆顶上看星星，后来变强到能够独步星际以后, 她最爱坐着陨石在虚空里流浪。
黑暗、静谧、孤单、辽远, 是她最喜欢也最习惯的味道。
崖天问：“你很累？”
加西亚侧头看他：“不累啊~”
崖天问：“那为何要将腿伸到栏杆外？这个姿势不利于御敌。”
“......”加西亚无语地扭过头, 不对！他俩还是说不到一起去！
远处教学楼和寝室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他们所在地的路灯也自动暗了下来。
只剩下皓月千里, 隐约照亮了他们脸的轮廓。
今天的崖天显得极有耐心, 即使加西亚这么半天不开口, 他依然没有催促。
“崖天，你多少岁了？”加西亚好奇地问。
明明看上去只有20来岁，为什么如此古板老成？
崖天道：“856岁。”
“！！修道者这么长寿？”加西亚满脸震惊。
输了输了, 魔法师彻底在寿命上输给修道者了。圣魔导的寿命最长也不过300岁, 难道这就是改造自己身体的力量体系带来的好处？
崖天淡淡道：“修炼到准圣，可与天地同寿。”
九重天里，只有天帝一人达到了准圣阶，真正的天道圣人早已破碎虚空而去, 不在九重天内了。
加西亚彻底哑然了，她无法想象和天地同寿是个什么状态，那还是人吗？恐怕已经和宇宙规则同化, 成为创世神一样的存在了吧？
“我要修道！”她对着月亮大声喊道。
到时候宇宙无边、天地契阔，她哪里去不得。
月亮应声隐没到了云层背后，似乎是羞于面对她的幼稚。
崖天也轻轻“嗯”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
他心底有些想法，但事情一件接一件，一直没有落定下来。
昨天之后他找竺落查过她，一纸毫无破绽、普通至极的简短生平，怎么也看不出个花来。
她父母俱在，都是普通人，往上数3代也没有出过修道者，可整个修盟上下都没有见过她的功法路数。
说诡异，确实有些诡异，但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哪个修道者还没有几个秘密。
修盟不问来处，只问去处。
如今她还在学校上学，怕是不会就此随他离去的。
“我一直有个疑问，《仙》这个游戏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你们刚才所说的暗处的敌人又是指谁？”
闲聊结束，加西亚开始步入正题。
她所问的并不是什么秘密，修盟内部都知道此事。只是说来实在话长，以崖天的身份还没有给刚入道的的低阶弟子上过常识课。
“先从头说起吧。《仙》的内部空间，位于你们太阳系的八大行星外，自成一界，也就是现在凡人发现的第九大行星所在处。”崖天缓缓道来。
“等等”加西亚瞪大了眼，第一句话就提出了质疑：“太阳系第9大行星，继剔除冥王星后，我记得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阋神星？”
“那是人类的科技力量不足得出的一种错误猜想，第9大行星并不存在，那里只有一片移动的仙土，是上界兜率宫派人来构建的，作为9界入道试炼场存在。目前只开放给凡人。”
什么？！
加西亚怔住了，这番话极大地冲击了她的认知。
她来自2000年后，太阳系作为人类发源地一直是观光旅游怀古的胜地，所以她不但知道阋神星，还亲自见过。
那崖天的说辞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并不是同一个宇宙？！
她看着前方的万家灯火，许久没有说话。
其实是不是同一个宇宙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她都回不去了。她的朋友、敌人都不在这里，她所爱、所恨的也都不复存在。
现在她就是罗西亚，一个18岁的高中生，有父有母，有......新的朋友，还有另一片天地等待她开拓。
“为何只开放给下界？九重天又是怎么回事？”
加西亚在风中绽放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她沉默的时候崖天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等她消化。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中已经不自觉多了一丝缥缈：
“九重天，你可以理解为每一重都为单独的一界，有自己的天地运行法则。凡间为第一重天，修道者可修炼至炼虚合道，破碎虚空后可进入第二重·蒙翳天，灵气为凡间的30倍。 ”
“第三重·虚明天、第四重·极风天，为真仙可入。第五重·昙誓天、第六重·渊通天为太乙金仙可入。第七重·常融天、第八重·清微天，为大罗金仙可入。”
“第九重天——大罗天，乃准圣居所。”
加西亚仔细聆听着，这个玄幻的世界终于向她打开了一扇门，透露出背后的无限天光来。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问。
加西亚：“凡间的这一重天，范围究竟有多广呢？是包括整个宇宙，还是有限范围？”
“不知道你们修道者有没有维度的概念，既然你们能够来到凡间，说明上下九重天都是三维时空，并非升维或降维，那么破碎虚空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面的问题简直多不胜数，加西亚恨不得一口气问出300个来。
她那无比坚固的宇宙观，在刚才得知太阳系第九大行星并不存在时就轰然碎裂了。现在就算有人告诉她地球是平的，她可能都会动摇一下。
“......你觉得游戏世界里有边界吗？”崖天问道。
加西亚想了想说：“游戏世界是由数据生成的，它的边界取决于上帝之手。只要内存够，或许就可以一直渲染下去吧。”
崖天颔首，“第一重天的范围，就是你们认知内的全部。又或者说，凡是你能够探索到的地方，都是它的疆域，而你到不了的地方，也不在你的感知范围内。”
加西亚思索了片刻。她仿佛看到了游戏地图边界外的无尽虚空里，山水尚未渲染之处的无边黑暗。
在她睁开眼观察的那一刻，黑暗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帧点，他们化为亿万条轮廓线，隆起片片地形地貌，直到最后光明到来，在无数细节中折射出色彩、明暗。
她的世界在她睁眼的那一刻醒来，在她闭上眼时陷入沉睡。
“崖天，你真的不是忽悠我吗？再这么唯心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存在了。”
加西亚苦笑道，她可以接受她到不了空间意义上的终点，因为她超越不了光速，可她无法接受这个世界是自增长的。
难道世界还有意识不成？
崖天淡淡说道：“天地有规则，世间万物都在规则之下，我不知道你说的唯心是什么意思，但世上也曾有人打破规则，那些天道圣人最终去了九重天外。只要你还生在其中，就要受它的约束。”
加西亚趴在栏杆上，觉得崖天所说的规则和她理解的规则是两码事。
一个是玄幻，一个是科学，她理解的规则是客观存在，但崖天理解的规则似乎来自神造。
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只能等她自己去亲眼瞧一瞧了。
“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没有回答，《仙》是怎么回事？”加西亚觉得操心完宇宙大事，还是应该关心关心眼前。
崖天看着远方忽然出现的无数个小点，悠悠道：
“凡间修道进程太慢，这个试炼场是上界各大势力联合起来开辟的异空间道场，你能直接开脉到炼气4重，就是道场存在的意义。”
闻言，加西亚惊叹了：“上界竟然有这般普度众生的想法？真是九界一家亲啊。”
“......”崖天又噎住了。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语气里的反讽！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道，“具体原因还不能告诉你，但这件事对凡间并没有害处。”
“哦。”加西亚假装信了。
崖天：“......”。
“你很敏感。”他学着她的样子坐了下来，优雅端方地盘起腿，仿佛正打算修炼一般姿态挺拔。
“没办法~”加西亚双手撑着脸，侧头看向他，“过去几千年都没看到你们人影，现在突然这么着急，还想出了这种办法诱骗大家修道，图什么？”
崖天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无奈道：“这如何能叫诱骗？如果突然暴露上界的存在，凡间一定会大乱的，也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进入游戏中，有组织有预谋地捣乱。”
“凡人的欲念太重太重，修炼一途需要越纯粹越好，我希望在普通人成长起来之前，游戏里不要有那么多势力成型，机会尽可能均等一些，才不会错过一些真正的好苗子。”
这番话一说，加西亚才真正觉得可以接受了许多，但她隐约又觉得崖天的态度有点不对。
他并不是一个在乎凡间乱不乱的人，不然刚才对那6个死人的态度也不会是那样。
不在乎凡间，只在乎凡间可能成为修道者的人么？
他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加西亚看着远处飞近的那一群人，觉得今晚的对话大概只能到这里了。
她能开脉，其他普通人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那时候会是什么光景呢？
真值得期待啊。
“我大概明白了。”加西亚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瞬间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
崖天刚才那句“暂时只对凡人开放”她格外注意了下，恐怕以后那个游戏世界还会对其他八界中人开放，他们凡间修道者作为最底层的‘蝼蚁’，将来会面临什么局面不言而喻。
她要做的是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游戏里站稳脚跟。不管未来会有什么变故，实力总是第一位的。
“救命之恩还剩下多少？”她笑着问，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子。
崖天薄唇微动，想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的命在九重天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但想到这个小姑娘的性子......真要说出来，怕是对方的行事会更加无法无天了。
“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你都可以提。”他翻手拿出一块玉茧，递给加西亚。
那外观，真是眼熟极了。
加西亚：“这是？”
崖天：“《鸿蒙幽盈功》的完整版，你好好修炼。我不问你师承，若你想学剑法，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心中忐忑地看着加西亚的反应。
这样求拜师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加西亚的注意力却已经完全放到了玉茧上，她熟门熟路地输入一道灵力。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文言文仍旧那么艰涩，随着她一重一重的翻动，竟然还有越来越艰涩的趋势？！
靠！
她露出一个苦脸，觉得自己接下来任务繁重，6门考试科目外，竟然还要加上一门古文！
远处那一群“人”越飞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全貌，他们远远地就感受到了崖天那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灵压，径直向这个天文台飞来。
“师祖！”
“玄珩神君！”
领头的是一只......雪白的山羊。紧跟着山羊落地的是3个人类，和一群......猫猫狗狗，甚至还有一只半透明的雾状生物。
这都是些啥？
作者有话要说：山羊白色的小胡子在空中一翘一翘的，眼神温良纯善，一看就和刚才的执法组不是一个部门的。
山羊率先开口说话了：“死了几个人？性别、年龄、身高、体重、社会关系，你们知道多少？想要撞死、淹死、意外死亡、仇杀、情杀、还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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