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留下发呆的方雪芸，加西亚踱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摩挲了一会儿，按下电脑主机电源，她花1个小时把桌面上的所有图标点了一遍、功能了解了一遍，终于找到了网络门户和操作方法。

    首先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游戏”两个字，搜索结果的第一行正是她要找的东西——《“仙”运营史上首次大规模掉线》。

    找到游戏名字就好说了。

    她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浩如烟海的网络中搜集信息，终于摸清了那个游戏仓的来源。可越是往下深挖，她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游戏4个月前横空出世，起初无人相信是真的，因为这个时代的技术基础还远远达不到支撑虚拟现实游戏的程度。

    就像你要盖百层高楼，却没有发明钢筋水泥一样，只能是个噱头罢了。

    甚至游戏仓开启发售了3天也没卖出去100台，反而因为4000RMB的售价被大喷特喷。

    直到第一批土豪玩家在各大媒体吐血推荐、强烈安利，并晒出了堪比真人电影画质的游戏视频后，供应市场才第一次出现井喷。

    此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迟迟拿不到货的玩家甚至开始呼吁涨价，要不是游戏仓是“身体磁场绑定”，只要认证就无法转让，怕是又要闹出不少事来。

    加西亚是不相信什么突然爆发的，只相信台下十年功。但最诡异的地方来了，这个组织、包括这家游戏公司的信息都少的可怜。

    除了公司注册名被人扒了出来，叫“九重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叫郑元筠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公司注册的大楼是个空壳，也从来没有哪位网友晒自己是这家公司的程序员，仿佛一座虚构的空中楼阁，保持着由始自终的神秘，在信息时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诡异极了。

    网上传闻，这公司受到了有关部门的保护，加西亚也有这种感觉。

    不管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手究竟想做什么，只要游戏仓能够增强她的实力，她就无法拒绝。

    心中一动，她重新翻到刚才被她略过去的那个贴子——《史上最帅NPC出炉，全世界失眠》。

    再次看到崖天那张让人窒息的脸，加西亚的感官又大不相同了。

    是npc？还是真人呢？

    呵，游戏里见吧。

    **

    《仙》203区掉线第1天。

    84万玩家无法登录，热搜持续了1天1夜，各种营销号和水军带节奏，险些让人以为这游戏要垮了。

    可仅仅6个小时后，所有相关帖子就被清理一空，连个水花儿都没见到，又给“背后有人”的说法加上了一记实锤。

    直到3天后，那80几万人依旧无法登录......不但玩家坐不住，某些部门也焦头烂额起来。

    W市区，鹿吴山，泽更水畔。

    此山位于东海岸边，因山峰陡峭难以攀登，没有被开发为景区。

    有爬山爱好者不信邪，曾试图征服此山，但在一次登山事故死了3个人后，官方彻底封锁了山脚，禁止攀爬。

    在山顶某片看不见的区域里，仙雾缭绕间隐约可见瑶台琼室、朱甍碧瓦。中央某座大殿的高台上，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个白衣飘飘，一个黑如煤球。

    “师叔祖啊，这可是7个人啊！整整3天啊！我.......要不是我派几个小辈死命压下来，不知道会造成多恶劣的影响。我们虽然跟这里的高层有协议，但也是有条件的，真的，不能乱来啊！”

    身穿唐装、头发花白的郑元筠站在崖天旁边，佝偻着腰满脸苦色，险些要给这位大佬跪下了。

    郑元筠今年已经103岁高龄了，作为“九重天科技有限公司”名义上的董事长，他深知自己就是个背锅侠，但能不能......好歹提前通知一声？

    崖天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聂小倩会来。”

    “聂......”，郑元筠这次是真的要断气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山脚飘起，在云雾间几个轻巧地腾挪便到了山顶，只见苍翠山林间飞出一个白发飘飘的绝美女子来。

    看到她，郑元筠忍不住往崖天身后挪了挪，但对方那纤细的腰实在挡不住他水桶一样的身材。

    “师叔祖我来了......郑元筠？！”聂小倩一双秀目瞪得老大，爆喝一声，俏脸上满是怒气。

    “你......你别过来，师叔祖在这儿，今天是来谈公事的，公事为重啊！！”

    郑元筠连连后退，100多岁的身体动作麻利地跟个少年一般。

    聂小倩嘴角一抿，跳起来就准备去追，却被崖天的淡淡一撇钉在了原地。

    “先救人，别耽误时间。”

    崖天身形未动，腰侧的长剑却如闪电般飞出，在空中瞬间分化为数百道剑影，向后方扎去。

    “？！师祖！”郑元筠只是下界土生土长的俗家弟子，感受到这股逼人的威压，一身武功都忘了个干干净净，跟个凡人一样动弹不得。

    “锵锵锵——”，100把长剑扎入玉石地面发出凿击之声，瞬间结成剑阵，将郑元筠围了起来。

    “这......师叔祖，您这是做什么？”郑元筠又想下跪了。

    崖天没理他，只看着聂小倩淡淡道：“先救人。”

    “.......”，聂小倩的瞳孔微微睁大，在他和郑元筠之间看了个来回。

    这是给她的救人报酬？

    妈呀，师祖好酷。

    “咯咯咯——多谢师祖！我们开始吧。”

    一阵娇笑过后，聂小倩快速收起一切表情，恢复成了一个冷艳女鬼的样子。

    崖天点点头，伸出的右手上出现了一面银白色的古镜。

    镜子边缘盘旋着两条纠缠的龙，他们龙首相对，龙尾交缠，合成了镜子的两个把手。

    崖天纤长的手指在镜面中心轻轻一点，镜面顿时泛起了水波纹路，从中心一直传播到镜面边缘。片刻后画面一变，露出了背后的山青水秀——赫然是那已经变成灰白色的203区复活点。

    “走吧。”崖天挥了挥衣袖，带着聂小倩没入了镜面。镜子像是吃饱了一般，摇晃了两下，也失去了踪影。

    看到这一幕，郑元筠被关在剑阵里，傻了眼。

    “喂喂......先把我放出来啊！”

    “还有人吗？......”

    雕栏玉砌的广场恢复了平静，只有松林在风中咻咻作响。

    **

    这3天里，加西亚也没闲着，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所处的时代。

    将近代历史、政治、经济、文化都装进脑子后，她翻出了自己所有的证件，试出了银行卡密码，大致翻了一遍房间里的书。

    终于，她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这个时代对于低学历者的歧视远超她来的那个世界。

    以前，她只需要走到山之巅，就不会有人质疑她的来历。但现在，即使她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可能也无法享受强者资源，照样会受到质疑，很难得到真心的敬重。

    世人都被框在一套规则中，人和人的实力差别都不大，于是那些虚无的凭证反而成了证明一个人最重要的标准。

    “我不想上学了”这句话在她嘴边绕了一圈，最终没能说出口。

    离开学还有几天，她需要把自己的实力提升到1级魔法师，才能支撑几个学习法术的连续释放。

    没想到，她也有为了考试而动用魔法的一天，她的人生可算是完整了。

    看到新闻头版头条推送来的《“仙”恢复登陆》，学渣·加西亚眼前一亮，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玩游戏去！

    躺进游戏仓，伴随着一道白光亮起，她的意识瞬间脱离了身体，坠入了黑暗中。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游戏启动动画：

    一片浓烈的漆黑之中，出现了9个半透明的气泡，他们仿佛被串联的冰糖葫芦，又像是一条扭曲的贪吃蛇。其中一个气泡急速放大，越来越近，加西亚的意识终于被投入了其中。

    穿过薄膜，在无数旋转的光点通道中穿行，最终推开一片浓浓的白雾，她看到了一块无边无际的大陆。

    高山、河流、森林尽收眼底，在大陆边缘，是绵延到天际的大海。黄色、绿色、蓝色构成了大陆的主色调。

    她向一颗炮弹一样向大地高速坠落，巨大的风声呼啸在耳畔，像是终于找回了些许刺激感，那乖巧可爱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真实而畅快的笑意，眼睛亮得像冬日的寒星。

    在接近地面的一刹那，她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再次睁开眼，她已经静静地立在了地面上，还是那一身粗麻布衣，但脚下的祭坛却恢复了初始的模样，地面的灰白也回到了黑亮光洁。

    唯一的不同是：那块白色石碑周围多了一圈半透明的隔离墙。

    要隔离的是谁，不言而喻。

    哈！

    原来这次掉线真的是因为这个石碑。

    她愉快地拖着擀面杖，迈步向村口走去。

    提升实力的方法有很多，这种灌顶的方法弊端太大，其实并不利于成长。

    等她搞清楚了游戏的全部秘密，说不定还会再回来的。

    小石碑啊，咱们来日方长～

    一步迈进忘尘村的牌坊，喧闹的市井气息向她袭来。加西亚是收到新闻消息才上线，实际上1个小时前就已经开服。

    憋坏了的玩家们一堆一堆地冒出来，瞬间挤满了大街小巷。

    卖菜的、杀猪的、卖药的，玩家们什么矿石、药材都往地下摆，灰不溜秋的布甲也能喊出神器的价格，路边摊浓郁的葱油饼味夹杂着旁边酒楼飘出来的饭菜香，一只凶猛的大黑狗从旁边巷子里穿出来，趁包子摊老板不注意，叼起一个就跑。

    走在这别样人间，加西亚的脚步也不禁放慢了些许。

    “这把剑多少钱？”她走到一个残破的摊位前问。

    老板头也不抬道：“5个金币，不讲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