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金秋十月, 李东旭飞往巴黎参加对他和对他的会社来说都是大事件的巴黎时装周。

    金秋十月，立项时出了各种问题但开拍后相对顺利的《金色梦乡》圆满杀青。

    忙了半年的韩栖迟杀青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蒙头大睡，睡了十几个小时，不夸张真的是十几个小时。就像是把之前缺的觉努力补回来一样，一觉睡醒有种不止身在何地的茫然感, 望着天花板摊在床上缓了几分钟才把出窍的灵魂重新拽回身体, 回归尘世。从一个黑夜睡到另一个黑夜, 醒来时感觉身体都是木的，慢吞吞的爬起来冲了个澡才算真正清醒, 再之后才感觉到饿。

    家里的冰箱是满的，有酒有肉还有各种泡菜, 把这些东西塞进冰箱的人自然是男朋友。李东旭走的时候韩栖迟还在拍摄, 等他走了两天后韩栖迟才杀青。担心自家女朋友独自在家无法存活的男朋友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生怕韩栖迟会饿肚子。但事实上韩栖迟累的不想做饭只想叫外卖, 她根本不可能没东西吃。

    外卖还没叫, 金在恩的两个未接先出现在屏幕上，韩栖迟回电过去问她做什么，她说有个制作人组了个局她想去，但怕自己去会被人家打出来想叫上韩栖迟陪她冲个门面。韩栖迟不乐意, 她好累, 睡了一觉更累了, 不想去。金在恩就卖惨，说是那个制作人她一直想见但都没机会，好不容易听到的消息, 帮个忙啊。

    “你就那么想让九龙村的事情能影视化？我真心跟你说，想法有问题，你换个方法。”韩栖迟叹了口气“你都不累的吗，居然还能有心情跑出去喝酒，铁人啊。”

    金在恩软声拜托“去么~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啊，你就让我试试，不行我不就只能放弃，不试试总是不甘心。而且你也要为新案子考虑啊，这边结束了，我们也要找新项目啦，就当出来为新项目认识认识人。”

    “你老板我已经过了要出去拜托别人合作的时候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两天？”韩栖迟很无奈“要不然你拉别人去给你充排场，把姜东元拉过去，他面子比我大。”

    这话金在恩没法接“我拉他算怎么回事，你去么，我去你家接你~”

    韩栖迟很不想去，但金在恩磨磨唧唧的搞的她只能换衣服化妆等着她来接。因为没心情韩栖迟就没折腾妆发，约的地方本身就在夜店当然走休闲路线。不过为了防止被误会成陪玩的姑娘，她也没穿裙子，这不是想太多，是真的容易被误会，她年轻貌美啊~

    对容貌很有自信的韩小姐上了车被助理吐槽，说她穿的什么啊。韩栖迟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吊带针织衫牛仔裤搭一个坤包，没问题啊，轻松自在。要是不想玩喝一杯这个打扮没问题，要是想玩外套一脱就是吊带，去舞池嗨也没问题，多好。金在恩鼓捣她去换裙子，起码化个全妆别那么清淡。韩栖迟让她别作了，再废话她不去了。

    金在恩‘好好好’的哄她，启动车辆，路上跟她说今天是那个制作人为一个女老板组的庆生的局，女老板具体做什么的不知道，挺有钱，投过几个项目，今天到场的人应该不少，韩栖迟搞不好还会遇到熟人也不一定。韩栖迟对这个局更没想法了，举凡涉及投资商的局，很容易玩过火，不管投资商是男女都一样，为投资人组的局就更这样了。

    兴致缺缺的韩栖迟等到夜店门口笑脸就扬起来了，不是她发现局有多好玩，而是来都来了拉这个脸算怎么回事。勉强也算是应酬的地方，当然得笑脸迎人才行，说不定真能碰到什么好项目也不一定啊。

    包场的夜店要拿着邀请函才能进去，金在恩手上有邀请函，两人进了门韩栖迟就问她想见的投资人在哪，她过来就是帮金在恩引路，单以金在恩的身份能进门却没办法跟正主说上话。金在恩挽着她的手说不急，带着她找了个卡座，跟她说去拿酒让她等下人就跑了，弄得韩栖迟很无语，那家伙干嘛来了？说好的是来见制作人的呢？

    制作人没见到，助理也跑了，独自一人坐在卡座里的韩栖迟在喧闹的人群边刷手机边吃桌上的果盘等着金在恩回来。这种场合漂亮的姑娘是不会落单的，韩栖迟就不会落单，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讪，因为场子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基本可以判断能进来的都是圈内人。来搭讪的男人自称选角导演，夸韩栖迟一看就适合大荧幕，说自己有个本子在选角，问她有没有兴趣。

    韩栖迟毫无兴趣，选角导演要是能在这种场合选角就见鬼了，真当拍什么娱乐圈电视剧了，骗小姑娘也没这么骗的。但也没硬怼，客气的掏出名片递过去，笑着说要是有机会一起合作，那人一看，讪笑回她改天一定有机会灰溜溜的走人。

    还是那句话，漂亮的姑娘在这样的场子里是不可能落单的，一个搭讪的走了另一个搭讪的迅速出现。韩栖迟挨个给对方发名片，名片上社长的名头足以劝退九成的搭讪者，大家是来玩的，真想聊点工作也不是找美术团队聊。剩下的那一成么就是自觉自己还有点身份，能跟韩栖迟搭得上，可那一成在韩栖迟说自己有男朋友后也自动消失。

    来来去去的人走了四五波，韩栖迟还没等到去拿酒的金在恩回来，打了电话给她想问她是不是迷路了，她要是迷路了，自己就回家了。金在恩在哄闹的音乐声中扯着嗓子让她上二楼，说她见到那个制作人了，在二楼。韩栖迟挂了电话穿过拥挤的人群上了二楼，二楼的人比一楼少一点，卡座的围挡也更高，私密性也高。

    金在恩等在楼梯口带着韩栖迟往最里面的卡座走，走到一半韩栖迟隐约听见有人叫她，侧身望过去，还真见到熟人了。安吉镐，金在妍正在跟的项目《秘密森林》的导演，金在恩也看见了对方，跟韩栖迟对视一眼，助理自动跟在社长身后去找导演了，见到了肯定要打个招呼的。

    安吉镐他们围坐在一个卡座里，男男女女的做成一堆，韩栖迟过去了，安吉镐就给她介绍，有名有姓有职位的就四五个，两个执行导演和一个摄像导演，还有两个是真正的选角导演，剩下的没介绍的就是玩伴。玩伴们起身要给有名有姓有职位的韩栖迟让位置，韩栖迟摆手示意不用，她跟这帮男人在这边混什么，同安吉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闪，没想到安吉镐叫住了她示意她等下，出了卡座跟韩栖迟说带她介绍个人。

    安吉镐带韩栖迟绕了半圈找到了一个中年男人，也是个导演名叫崔成范，他给韩栖迟的介绍词是很有能力的美术导演，团队也非常棒，他们正在合作中。这话一说韩栖迟就懂了，紧接着就听到安吉镐介绍崔成范是14年拿到新人赏的导演，是他很喜欢的后辈，最近正在接触项目，要组建团队。

    大家都不是萌新，三两句就熟悉起来，安吉镐搭桥，说JTBC已经在接触崔成范要是不出意外最迟年底肯定能签约。崔成范顺势接上他的话，问韩栖迟最近在忙什么，这是在打听韩栖迟的档期。韩栖迟笑着说在接触几部电影项目，还没定下来，她现在对什么电视剧没兴趣，有线台的新人导演就更没兴趣了，这帮人出不起价码的。崔成范隐晦的给安吉镐使了个眼色，聊电影项目的跟他这个拍电视剧的有什么好谈的。安吉镐让他稍安勿躁给他们两倒酒。

    “你们都别误会，没有让你们合作的意思。”安吉镐端着酒杯对韩栖迟示意了一下，同崔成范说“她主攻电影的，电视剧要价太高了，你的项目不合适。”杯口调转对着崔成范跟韩栖迟说“他也就是新人，项目不出意外是漫改，小成本，我想的是金在妍，你看他们能不能合作。”再对崔成范说“金在妍是她团队的人，算起来也是新人但被调|教的很好，韩PD很会教人，对你来说性价比很高了。”

    韩栖迟笑容一下就友好起来，这还是可以聊的么，举杯敬崔成范“恕我孤陋寡闻，之前都没怎么解除过，要是有时间我们改天一起喝杯咖啡？”

    崔成范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才是孤陋寡闻的那个，韩PD，我都没想起来，青龙的美术赏呢。”拿起酒杯同她碰杯“改天我请您才是。”

    话到这里安吉镐同样举杯相碰，一杯酒喝下去，等韩栖迟和崔成范交换私人号码，这杯酒就真的有意义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这里也不是聊正事的地方，说的差不多韩栖迟还惦记着金在恩的事情，就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要走。安吉镐起身说是也要回去，三人就算散了。

    安吉镐和韩栖迟同路，韩栖迟边走边跟安吉镐道谢，也算是牵线了么，成不成是另外的事情。安吉镐却说这事不用谢他，是金在妍帮了他一个忙，他这顶多算是有来有往。说到这还跟韩栖迟开玩笑，夸她真的会教人，他本来是想帮金在妍直接约崔成范的，没想到金在妍说公司业务对接的事情都要韩栖迟这边点头，这才有刚才的事情。

    “这年头仗着学了点皮毛就自立门户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傻子多了，金在妍那种讲规矩反倒少见。”安吉镐碰碰韩栖迟的肩膀“你可以啊，厉害。”给她竖拇指“很有点意思。”

    韩栖迟微楞一瞬，嘴角一勾就笑出来“那不是应该的么。”

    安吉镐嘴里‘啧啧’有声，感叹了一句“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啊。”伸手往来处的卡座一指“我先过去，改天约。”

    韩栖迟笑着道别，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问身边一直乖乖的做助理的金在恩“说说吧，到底叫我来干嘛的，真是见制作人？”

    金在恩干笑两声，上前一步挽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这次真跟我没关系，我姐干的。我觉得她是没事找事，就算接了项目再跟你说了又怎么样，但我姐说不能因为你不介意就越界，那条线在我们的心里，不再合同上。合同上的线可以越，心里的线不能越，一旦越过了，今天她能私自接项目，改天私自接下的项目就不一定算是公司的项目了。野心都是越养越大的。”

    脚步微顿的韩栖迟再抬脚往前时，无声叹了口气，所以说金在妍就算有一百个缺点，只要有这一个缺点就是最好的员工了，连之一都没有，起码她没碰到过。因此韩栖迟也问为什么金在妍不干脆跟她说明而是绕了一道把她忽悠到这里来，转而问金在恩，金在妍帮了安吉镐什么忙。

    这个金在恩不知道，她姐交代她带韩栖迟来派对也不是为了项目的事情，那只是个由头。那她姐交代了什么？交代了......

    金在恩突然伸手推韩栖迟的脸“十点方向！极品！”

    十点方向是一个正对她们的卡座，夜店的射灯正好扫过那里，绿色灯光下的男孩子让座椅都像是在发光，那么暗的灯，那么喧闹的环境，因为他的出现变成异次元的时空。美的不真实，如同少女漫的男主角撕开画纸出现在现实中。那人被灯光晃了下眼睛，微微眨了眨，睫毛颤动。

    千分之一秒，睫毛颤动的那一秒，韩栖迟倒吸一口冷气，这什么神仙小可爱！

    “那是谁？”

    “不知道，艺人？”

    金在恩出奇的兴奋，随手从边上抓了个人指着那男孩子问是谁，被抓的也是个女人，抬眼看过去，给金在恩一个识货的表情，同时给予情报。车银忧，爱豆，1997年生，嫩的能掐出水！上手绝对不亏，但求春风一度，睡到就是赚到！

    还在欣赏绝世小可爱颜值的韩栖迟对身边越聊越黄的两个人很无语，说什么呢，97年，成年了吗？你们这些人是禽兽吗？

    禽兽二人组说着话就想上了，那姑娘表示她刚才去试过了，撩不动，金在恩说她是技术不行，看她的。妹子白眼以对，鼓捣她上。金在恩真的打算上，随口对韩栖迟说一句等着，看姐姐教你怎么撩汉子，拽着臭味...意气相投的妹子就上了。

    五分钟后铩羽而归，妹子狠狠的嘲笑了金在恩后离开，韩栖迟也报以鄙视的态度。金在恩呵呵一乐，等那姑娘走了拽着韩栖迟就去找了一个不知道干嘛的‘金姐’，跟金姐嘀咕两句，又被金姐带去认识了一个叫文常的男人，接着又被文常带着去找了个叫明辉的男人，最后被那个叫明辉的带去找极品小可爱了。

    这操作让韩栖迟叹为观止。她家这个助理要是对九龙村也这么上心话，搞不好事情早成了，金在恩追汉子套路那么多的吗？

    小可爱的卡座里男孩子们居多，一半是他的队友们还有几个姑娘也是爱豆。那位韩明辉，是小可爱的经纪人。韩明辉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发现金在恩险恶的用心，给小可爱们的介绍词是有项目在选角色的导演，主要介绍的是韩栖迟，金在恩属于搭头。虽然金在恩隐去了美术导演的‘美术’但她没有忽悠韩明辉自己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老实的说她是韩栖迟的助理。不过对爱豆们来说，导演助理已经算是有名头的人了。

    因此，韩栖迟得到一帮小可爱们的问好，特别可爱的那个也跟着鞠躬了，大姐姐的小心脏砰砰乱跳，靠近了杀伤力就更大了啊！

    出门前就知道自己是被助理拉过来当敲门砖用的韩栖迟，没想到变成了追汉子的敲门砖，被金在恩拉着坐在小可爱们中间，努力维持着客套的笑脸，听着金在恩套路一堆一堆的跟小朋友们瞎扯。她？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场面太奇怪了！

    奇怪的场面让韩栖迟确定金在恩不需要她之后，找了个去洗手间的理由闪了，不是她不想跟小可爱在一起，而是小可爱的杀伤力是真大，她需要冷静一下。我的天，怎么能长成那样？！青春偶像剧的男主从此都有了脸的长相啊！太不合理了！

    金在恩倒是试图拉着她不让走，韩栖迟果断走人，不能留！

    走人的韩栖迟没去洗手间，那边走廊都排上队了，她就没去，绕了半圈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没有，干脆去了紧急通道，这里倒是没人。门一关，音乐的轰鸣声被遮掩了许多，让她能稍微安静点，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给男朋友打视频电话，她需要安抚一下躁动的心脏。那家伙就长在她的审美上的啊！青葱的少年感，即便在夜店混乱的场子里也干净的让人心软，连笑起来都那么好看，这什么神仙颜值！

    不行！不可以！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想做，但她还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这样！不和谐！

    男朋友...不接电话。

    靠。

    韩栖迟咬着烟蒂吞吐着烟雾翻着手机找李东旭的安利视频，粉丝剪的那种，每一个角度，每一个镜头，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同样帅的惨绝人寰。一根烟灭了，视频播完了一条，韩栖迟冷静了，重新点燃一根烟，淡定的点开地狱使者的单人剪辑，很好，男朋友果然帅炸裂，妥妥的，她的最爱还是李东旭。

    ‘咔哒。’

    安全通道的门被人推开，韩栖迟抬眼看过去，含在嘴里的烟，掉了。

    影视剧里许多主要角色出场时都会特地选择背光，用光阴打造出的特殊气场在这一刹那被放到最大，背光的男孩子可能是没想到这里有人，先是惊讶，看到人了，发现是认识的，那不知道是习惯还是真的笑开的脸庞，灿烂的像一道利剑穿透韩栖迟的胸膛，不自觉的张开嘴，嘴里的烟就这么掉了下去。

    车银忧叫了声小心连忙上前，韩栖迟反射性大退一步背抵着墙伸直手臂叫停“你别动，就站那，别过来！”

    尖锐的声音让男孩子傻住，也让韩栖迟呆滞，她说了什么？

    气氛在沉默中越发的尴尬，男孩子有些无措，扶着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着道歉“我是不是打扰您了，对不起。”说着话头低下去。

    韩栖迟忍不住仰头，要不是她身后有堵墙挡着她都想钻墙里去，这TM这么乖这么行！怎么能低头呢！低头是想要揉脑袋啊！能不能好了！你干什么！

    “没事，没关系，你先走。”

    “我...”

    “我让你先走，先出去，听不懂？”

    “...是，非常抱歉。”

    车银忧腰一弯给她鞠了一躬，乖乖的出去，还带上了门。

    韩栖迟的小心脏陡然一跳，呼吸都停了，关门的画面变成了慢动作，因为他又背着光，因为他又讨好的，不知所措的，乖巧的，冲她笑。笑的很腼腆，笑的很友好，笑的像任人搓圆捏扁的乖宝宝的，那笑太戳人了。

    门关了，门框上的紧急通道提示框格外的显眼，荧光色的，荧光...绿。

    “艹！”

    韩栖迟回家了，飞速赶回家，中途金在恩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接，问她去哪了的短信她也没回，她一路催促着司机师傅奔回家里。进了门关上门，踢掉高跟鞋就往屋里跑。

    韩栖迟深刻的后悔她家没电视，没电视就只能等着幕布缓缓的降下来，再用手机投屏，李东旭超大的一张脸出现在幕布上，那是之前她没看完的‘地狱使者’的剪辑版。韩栖迟盘腿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男朋友，特别特别特别帅的男朋友，号称登上最想亲吻的男艺人排行榜一位的男朋友，仔细的盯着，一点都不敢放松。

    可这个世界不放过她，那个小可爱不放过她，她的心脏不放过她，她的思绪也不放过她。

    鬼神里有一幕，女主被高利贷用车绑走，鬼怪和地狱使者被女主召唤，出场的方式要帅，剧组为了让双男主能帅，想了很多招。最后定案的是孔侑和李东旭背着光从黑暗的街道中走向镜头，暮色被笼罩在身后，打光在身前，身处光和影之间，从远处走来的男人们在BGM的衬托中，帅的能让所有姑娘尖叫。

    韩栖迟看着幕布上从光影中走向她，走向镜头的那个人，脑子里出现的却是背着光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的头发是栗色的，那个人的睫毛也很长，那个人看人的眼神是羞怯的，那个人......

    韩栖迟甩头自己清醒一点，扒拉着脑袋让自己别发神经，抄起电话再次打给男朋友，男朋友依旧没接。九点多了，首尔和巴黎时差八个小时，巴黎正是凌晨，五点多，男朋友睡的正香，看秀、街拍、采访，太忙碌，忙的太累，累到睡的太沉。

    幕布上依旧放着李东旭的单人剪辑，韩栖迟起身在屋里绕圈，这个家到处都是李东旭的痕迹，光是占据客厅的沙发就充满了存在感。那些东西和幕布上的脸让韩栖迟觉得自己呼吸都带着凉气，冷冰冰的，它们在谴责她，无声的，冷漠的，谴责她。

    倒退数步想远离沙发，远离那些奇怪的东西的韩栖迟撞到了墙壁上的白板，头一偏，白板上是李东旭写的‘我很快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乖~’

    韩栖迟悚然而惊，拔腿就跑，一路冲进阳台，抄起桌上的烟抖着手点燃，慌乱的把烟嘴怼进嘴里，猛吸一口，被呛到，咳的撕心裂肺。

    夜店里，找不到韩栖迟的金在恩给金在妍打了电话，跟她说韩栖迟不见了。金在妍问她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金在恩说就是不见了的意思，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消失了。

    “那她对车银忧有兴趣吗？”

    “这我哪知道，才见一面。”

    “你不是说车银忧是她的理想型？”

    “说是这么说，但是......”

    金在恩迟疑道“理想型这东西也不是一定准的，我也只是猜的，那就更不准了。什么奶狗、狼狗之类的，说到底还是长得帅才行，说是车银忧是因为他很帅，按照韩栖迟的说法就是笑起来像奶狗，硬起来又像狼狗的类型。可李东旭也帅啊，他们是不一样的类型，韩栖迟既然喜欢李东旭，那可能对车银忧这款的也就那样？”

    “这个不行就再给她找，总能找到她的理想型，按照帅的给她找就行了。”金在妍对韩栖迟颜狗的本质很了解。

    关于自家老板是个颜狗这回事金在恩也很了解，可问题在于“你确定这个方法有用吗？韩栖迟不可能做出劈腿的事情，即便是看到所谓的理想型也不可能，她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又不是为了让她分手，她喜欢李东旭，李东旭抱着结婚的打算在跟她交往，我干嘛要让他们分手，万一下一个更糟糕怎么办。我只是想让李东旭知道，别招惹我们，更别因为无聊的人招惹我们，大家和平相处最好。真的不能相处再说不能相处的话。”金在妍同样相信韩栖迟的人品，干不出劈腿的事情，但李东旭需要被警告。

    金在恩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好，她怕姐姐玩砸了“其实李东旭想告诉韩栖迟也很正常啊，他跟我们不一样，他觉得......”

    金在妍打断她的话“我没说不正常，很正常，可所谓的正常是什么，是父母无大错，这是正常人的想法。这个想法在这件事上行不通，我好好跟他说了，说这样不行。他跟我说，等他从巴黎回来让韩栖迟自己选，你要让韩栖迟选吗？选她怎么对待那些吸血鬼？”

    “可是......”

    “要不然你想办法。”

    “我哪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别那么多问题。”

    “...好吧。”

    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是长在审美上的脸，还是幻想中完美的恋人？亦或者，现实中不存在的恋人？

    韩栖迟再次见到车银忧时距离上一次不过就是一个夜晚，夜晚结束了，荒唐如幻境的少年自然也应该消失。韩栖迟重新打起精神，不想也不敢在家呆着，出门去看帅哥。嗯，看帅哥，帅哥这东西看多了也就能淡然处之了。她觉得昨天肯定是因为光线造成的虚幻感让那孩子的美貌值被加强了，以及她一直在忙，身边好长时间没出现这种极品导致的错觉。

    李东旭？男朋友帅是很帅啦，可看久了也没办法惊艳了啊。

    姜东元？这哥就更熟了，早八百年就没有惊艳的感觉了。

    韩栖迟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新鲜的刺激，就当更新素材库了，别以为美人就不是素材，美人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素材如同美景一样重要。

    出门寻找美人的韩栖迟顺便约了崔成范聊工作，反正那也是JTBC的人，没有比电视台更多美人的地方了，帅哥和美女对她来说都是美人，在颜值上是不分性别的。

    崔成范正好就在JTBC，去见监制的，接到韩栖迟的电话还说约她一起吃饭，韩栖迟说她正好有事要去JTBC，两人就约在电视台一楼大厅内的咖啡车边见面。

    正式聊工作的时候那些花花心思就自动消散了，韩栖迟和崔成范聊过之后感觉自己焕然一新，果然昨天就是酒精加场所导致的特效加持，她才没有......

    “韩PD？”

    韩栖迟侧身看过去，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在白天没有任何特效加持，依旧帅的她屏住呼吸，心绪混乱的人。那个人......

    “韩PD！真是您啊！”

    韩栖迟一惊，寻声望过去，疑惑的看着来人，他们认识？

    那人弯腰鞠躬上前，摆手让跟着他的男孩子们先等等，双手对韩栖迟递过去一张名片“昨天没有正式介绍，我是Fantagio Eai的经纪人韩明辉，昨晚我们见过的。”他昨天只是有点怀疑韩栖迟的身份，太年轻，长的也漂亮，所以没换名片。

    慢了半拍想起来的韩栖迟接过他的名片也递了张名片过去，韩明辉快速扫了一眼，美术导演？笑容收敛了一分，原本准备叫孩子们过来打招呼的想法也没了，刚准备找理由走，坐在韩栖迟对面的崔成范指着车银忧的方向问韩明辉，那些是他的艺人吗？韩明辉笑着点头，但不知道他是谁。

    韩栖迟给崔成范介绍，JTBC的导演，这次是真导演，崔成范的笑脸又堆起来，招呼站在那边的人都过来，指示孩子们问候。

    电视台的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白天，落地窗让阳光洒满了地砖，亮的能反光。那么明亮的光线下，什么虚幻，什么酒精，什么灯光效果，特效加持都不存在了，都变成自欺欺人的借口。

    韩栖迟沉默了。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哑剧，他们的笑脸太真实，真实的她想，或许，她在做梦，这只是个梦而已。

    崔成范和韩明辉聊了起来，主要聊的就是车银忧，他问车银忧有没有出演过什么作品，经纪人立刻顺梯爬，说车银忧早在14年就以演员出道了，15年的时候还和金赛纶合作过，绝对不是新人，演技也是可以的。同样双手递过去的名片，这次韩明辉的腰弯的更低，递到崔成范手上的时候还说要是有作品请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崔成范还真的有作品，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经纪人和美术导演没什么牵扯，他对韩栖迟还是很看重的，不可能丢下韩栖迟跟他们说什么。正好韩栖迟一直不说话，崔成范就帮她抬身价，问韩栖迟觉得如何。

    正在给自己催眠她在做梦中的韩栖迟疑惑的看着崔成范，这家伙说话了吗？

    说了很多话的崔成范笑看韩栖迟指着车银优“您觉得这孩子怎么样？是很上镜的脸吧。”

    韩栖迟沉默了，沉默的让崔成范不解，也让韩明辉忐忑，他怕是自己之前对韩栖迟的态度让韩栖迟不高兴了。

    经纪人想起昨晚金在恩拉着韩栖迟去找车银忧的事情，偷偷冲车银忧摆手让他靠近点，讨好的看着韩栖迟“这孩子昨天还说您人很好，想要叫您姐姐，怕您觉得他没礼貌担心来着。”给车银忧使了个眼色“对吧？”

    车银忧知道经纪人的意思，可他也记得昨天韩栖迟对他冷言冷语的，这位即便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他吧？可经纪人看着，那就只能......

    “我可以叫您姐姐吗？”

    韩栖迟沉默不语。

    车银忧小心开口。

    “怒那。”

    艹！这什么绝世大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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