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军营的军帐内。
吴尧钦端着面撩开帐帘出现在了余世爻的面前,看着他一脸愤恨的模样, 吴尧钦的脸上就抑制不住笑, 甚至还将碗搁下后, 扶着余世爻笑,气的余世爻直磨后槽牙。
“你说说你啊,怎么又被我们擒了啊, 你被我们擒过一次了,就该学聪明一点嘛,有多远逃多远,你看看, 现在又被我们捉住了, 甚至粮草也被烧了,你说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吴尧钦笑的很大声,听的余世爻握紧了双拳, 都快要捏出水来。
等着笑够了, 吴尧钦才端着面,卷起一筷子递到余世爻的嘴边:“乖,吃一点,吃饱了呢, 说不定还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呢。”
“呸!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余世爻怒道。
吴尧钦微愣, 伸手抹了一把脸颊,十分委屈的瘪嘴:“你这个人太不识好歹了,我好心好意拿面给你吃,你竟然呸我!哼, 你没的吃了!”
说话间,吴尧钦便端着面气愤的离开了军帐,瞧着等候在外面的萧渊与顾君辞,他也有些无奈的耸肩:
“二殿下,我给他送了吃的,是他自己不吃还呸我的。”
萧渊颔首忍笑,随后道:“他是被俘来的,自然心情不佳,你就不要激他了。”
吴尧钦无奈撇嘴,顾君辞忙从他手上接过面碗,笑着道:“还是我去试试吧。”
然而等着顾君辞端碗进去之后,便听见了碗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随后顾君辞便出了军帐,无奈耸肩:
“我可什么都没说。”
“受伤了没?”萧渊关心的问。
吴尧钦忙瞪大眼睛,疑惑道:“二殿下,刚刚你都没关心我。”
顾君辞忍笑,萧渊微愣,随后才侧首看着他:
“你进去的时候,碗没碎啊。”
吴尧钦愣了愣,忽然觉得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倒是萧渊,安抚过顾君辞与吴尧钦以后,便兀自走进军帐,吴尧钦还打算阻拦,却被顾君辞拽住摇头示意,他便立即心领神会,然后跟顾君辞守在了军帐外面。
萧渊走进了军帐后,瞧着那第一地的面,只是轻声道:“今夜整个军营的伙食都十分简单,只做了这一份面条,余将军不吃,还打翻了,实在可惜。”
余世爻轻蔑的看着他:“少假惺惺的!有本事真刀真枪的跟老子干一场,每一次都给老子设伏抓老子算怎么回事。”
萧渊靠近,伸手解开捆绑着余世爻的绳索凝视着他道:“我也觉得设伏活捉余将军有些失礼,毕竟几次叫阵,宋氏大营中皆高挂免战牌,余将军避而不出,故而才出此下策。”
余世爻忙道:“那是因为我,因为……你们……我……”
一时,他竟然不知该如何跟萧渊解释,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跟萧渊解释的必要。
萧渊只当不知道,轻声道:“烧了的粮草,我已经从我方营中分出来了,设伏抓捕了余将军实在抱歉,余将军大可以拿着粮草回去,等着下一次本王率军叫阵,还请余将军出战。”
余世爻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青年,讶然失声,不知作何回应。
如此宽宏豁达,实非常人所能及,大梁能有如此领军人物,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余世爻望着萧渊半晌,随后揖礼道:“粮草被烧就是烧了,我拿你们的粮草算怎么回事!我这就回营去,等着你们前来叫阵!”
萧渊回礼,余世爻头也没回的便离开了大梁军营。
片刻过后军帐才被撩开,顾君辞道:“他真的没有带走粮草。”
吴尧钦也是一脸疑惑:“二殿下,怎么又将他放跑了呀,抓他可难抓了。”
萧渊颔首浅笑,也没有直接回答吴尧钦的话,只道:“新征入伍的兵训练的如何了?”
顾君辞答:“训练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一个出战的机会。”
吴尧钦跃跃欲试:“二殿下,咱们这是有仗可以打了?”
萧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才道:“不着急,让严将军与许将军好生训练新兵,总有一个时候能够上战场的。”
“喏。”
……
转眼间便到了年下,风雪来袭,一夕之间天地白茫茫一片。
莫说萧渊领兵去叫阵了,甚至也是高挂起了免战牌,只是操练新兵,希望将来在战场上能够奋勇杀敌,建立军功。
可宋氏的军营中,余世爻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宋贺垣即便曾经对余世爻信任有加,可经过两擒两纵以后,便也不存多少信任了,将他从先锋将军贬到了马前卒。
这余世爻虽然心有不满,可心里却还记得当初宋兆钦对他的恩情,大都也察觉到了宋贺垣是因为萧渊对他的放纵才如此不信任,便也不急着证明自己,只是在静待时机。
直到有一天,余世爻手底下的人发现萧渊带着一小队人马冒雪巡视边境,他便计上心头,非要把萧渊也抓回来一次,再取得宋贺垣的信任。
便也没有通报宋贺垣,独自带着几个亲信人马,借着上山寻找柴火的理由出了军营,直奔萧渊巡边的地方而去。
结了冰的蜿蜒河道,萧渊撇下人马蹲在了河边,凿开了水面取水,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却发现了余世爻带着人马冲了出来,将萧渊手底下的人擒住。
“庆王殿下,你这般大意,出营巡边竟然只带这么几个人,也不怕遇到敌人么?”余世爻嘲讽的说着,顺便走到了萧渊的面前。
萧渊神色如常,只是唇边带着几分笑意:“余将军来了。”
见着他还能笑,余世爻就有些疑惑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老子可是要带你回去请赏的!”
萧渊丢下手中的水袋,负手而立,坦然道:“既然被你抓到了,那我也束手就擒好了,免得交上手两败俱伤,不好。”
余世爻看着如此坦然的萧渊,停下近前的脚步,分明是要上手绑住他的,却也停了下来:“你就不打算喊一下救命?说不定附近就有人正好能救你呢?”
萧渊颔首道:“不用了,他们要来,早来了。”
“跟你形影不离的那位呢,就是姓顾的那个,他怎么没跟着你。”余世爻又问。
比起被他绑回宋氏的军营,好像此刻他挺期待有人来救走萧渊似得。
萧渊笑而不语。
“喂,你是在叫我吗?”
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顾君辞骑着马,怀里横着破月涯角枪,一边搓手一边走近,脸上还挂着笑,见着眼前的情形,不由继续道:
“余将军,你这样不太好吧,带这几个人出来,就想将阿渊带回去?”
余世爻握紧手中铁鞭,直指这顾君辞道:“之前几次被你所擒,今日,也让你尝尝被擒的滋味!”
他话音刚落,便朝着顾君辞飞身而去。
然而,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大网,竟然将他网住掉在地上,嘴里依旧骂骂咧咧,十分气愤。
原本倒在地上的士兵,此刻也都翻身而起,将余世爻带出来的士兵按倒在地,统统绑了起来。
顾君辞走到萧渊的身边,瞧着萧渊的模样,轻声道:“你怎么也不躲啊,若是我不来,你就真想被他带走啊。”
萧渊道:“他带不走我,放心吧。”
顾君辞瘪瘪嘴,随后高呼一声带走,便再次拖着余世爻回去了军营。
而这一次,没有将他关在军帐内,而是在军营前就将他松绑,甚至连他手底下的人一道放了不说,严怀还从军营里拖出了两车的炭火来,送到了余世爻的面前。
余世爻懵了,就连他手底下的人也懵了。
萧渊道:“我们营中的木炭炼多了,送你们一些。”
“我们不需要!”余世爻说。
顾君辞道:“你这出来抓庆王殿下没抓着,我担心宋贺垣罚你,所以庆王殿下才说送你们两车木炭,算是将功补过嘛。”
“我不需要!”余世爻愤怒的说着,他知道萧渊他们不会拦他,随手一招,便带着自家的兄弟往宋氏大营走去。
萧渊他们也不挽留,只是目送着他们离开。
只是吴尧钦疑惑道:“这黑面猛将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二殿下三番两次的给他送东西。”
道长在一旁捋着胡须道:“二殿下的用意,岂是我们能够揣度的到了,罢了,既然那黑面将军不要,吴将军,将炭火车带回来,别浪费了。”
“哎!”吴尧钦答应的爽快,连忙带人去拖装了炭火的车子。
然而过了片刻之后,原本跟着余世爻的几名心腹便又跑了回来,冒着雪跪在了营寨大门口。
萧渊微愣,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年岁比较大的那名士兵,眼眶通红,他朝着萧渊行礼道:“余将军说了,他带着我们出来抓庆王殿下,可结果不仅没抓到,反而被抓了,最后又被庆王殿下放回,这宋元帅指定是要处罚我们的。”
顾君辞想了想,忙道:“那你们来,是想带庆王回去?”
那少年哭着摇头道:“我们是来求庆王殿下收留,余将军说了,此事因他一人而起,要受责罚他一人受了就是,不能叫我们跟着受罚,可我们若是做了逃兵,必定会牵累家人,所以他会说我们战死了,却叫我们来投靠庆王殿下。”
顾君辞听着竟然有几分动容,连忙侧首望着萧渊,只见他神色凝重,凝视他们许久后才开口问询:
“你们并不是真心想投靠本王?”
那少年愣了愣,随即点头:“是,我们只是不想余将军担忧才来求收留,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回去救余将军,他待我们极好,我们绝不会让他因为我们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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