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夺回汗位,尤伦格仔细衡量过后便也同意了顾君辞的提议。
以顾许二人的能力, 要在戎狄王庭木兰府狙杀奇图可汗是肯定不可能的, 若是有十八骑相助的话, 或许还能有八成的胜算。
故而与顾君辞他们商议过后,这尤伦格便在士兵的带领下,回去了他的房间, 只将这里留给了顾君辞与许雁卿两个人。
许雁卿瞧着人走了,这才看见斜倚在椅子把手上,端着茶碗喝茶的顾君辞,忙坐近了些:
“你是怎么于是这个戎狄的五王子的, 你不打算回长安了?”
顾君辞没有正面回答:“我还没玩儿够呢。”
许雁卿忙道:“我说顾兄, 之前我没问,觉得这是你的私事儿,可如今牵扯到了戎狄, 我就不得不多一句嘴, 长安城一切可好?庆王殿下可还稳妥?你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顾君辞回望着他,顺势放下茶碗:“怎么这么说。”
许雁卿道:“眼下长安城中的局势对于二殿下来说肯定很不利,依照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只会留在他身边帮助他, 而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京城, 留他在京中面临危险的局面。二来你是护国公,有救驾的恩情在,陛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不是么。”
顾君辞勾唇浅笑:“嗯,若在平时, 我的确不会让他一个人独自面临险境,可如今我做不到,我在长安的那两个月就已经想明白了,我没办法留在长安,没办法直面阿渊。”
许雁卿十分诧异,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总觉得事实真相并非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顾君辞凝视着许雁卿,许久才道:“你可知道璇玑图?”
许雁卿略略沉思,旋即摇头。
顾君辞道:“璇玑图,是集璇玑国众英雄图鉴,而我,是第一个。”
许雁卿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甚至都没明白顾君辞到底说的是什么。
顾君辞凝视着许雁卿,脸上的笑意终究还是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只是凝重:“我是我,却也不是我,我所拥有的一切对我来说是真的,却也是假的,我不是我,我只是阿渊塑造的一个虚幻的人物,只是不知为何,我从他的书里面走了出来,你明白么?”
许雁卿震惊的还半天都不曾回过神来,只是伸手拽住了顾君辞的衣裳,直勾勾的看着他。
顾君辞敛眸道:“我所拥有的,我所经历的,包括我自己,都不是真实存在的,都只是阿渊创造的,虚拟的,我的国民是假的,我的父母是假的,就连我也是假的,都是阿渊创造的,所以我没办法去面对阿渊,面对他的柔情蜜意,面对他对我隐瞒真相而表达的歉意。”
“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捧出一颗真心来对他,因为一看到我就实实在在的想起我的来历,我的过去,我需要时间。”
许雁卿静静地听着,直到脸上的神情消散,取而代之的也只是无能为力:
“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难以接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至少你真真实实的存在,你与我们并肩作战过不是么?浪的一日是一日,就算你要去戎狄,我也陪你去,再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就当是散心了。”
顾君辞回望着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与许雁卿击掌握手,心里头倒也痛快明朗了不少。
时至隆冬,这边关更是积雪未尽,十八骑换上戎装归来时齐聚在函阳关城楼下时,原本是要邀请他们进城歇脚的,却不曾想他们竟然只是在城外扎营,燃起篝火,与许雁卿团聚,绝不进城。
虽然前朝依然覆灭,靖边侯的冤屈已然因为许雁卿的功勋而平反。
可在这十八骑的眼中,他们唯一认定的侯爷在函阳关被前朝的昏君与佞臣所害身死,即便是换了天子朝臣,他们依旧不愿原谅当初的事,甚至连函阳关都可以不进。
正月中旬,他们一行二十一人分为三队,化装成了西域客商到达了戎狄王庭——木兰府。
或许是因为年关,亦或许是因为尤伦格在外,还没有被斩草除根,所以这整个木兰府戒备森严不说,就连刚刚入夜,街上都还有巡逻的士兵。
据尤伦格的安排,正月结束以后,二月初二在戎狄会有一场盛大的篝火节,用以庆祝春回大地,以篝火歌舞来辅助巫祝来向神明祈求今年的风调雨顺。
这样一场盛大的晚会,奇图作为新任的可汗,自然是要亲自出席的,故而尤伦格便选在了这个时间,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接近奇图,还能很好的夺回汗位。
虽然二月已经是早春了,可对于极北的戎狄来说,除了积雪已经化尽,这天气依旧是寒风阵阵,根本感觉不到一点早春的气息。
篝火节是在晚上举行,一连七天。
但是作为戎狄新可汗的奇图却只在第一天会出现,而后,便会待在宫里不会再出现。
所以一早,这尤伦格与顾君辞等人便相继进入到了篝火节所要聚会的场内,不管是是士兵还是百姓,都可以在场内策马。
或者看上了谁,便与人相邀比赛一下跤技,赢的那一方不仅会收获女子送来的信物,还可以赢得今年戎狄的最强勇士。
因为在戎狄,最强勇士可以直接进入王庭做官,所以有场内有不少人都会一较高下。
顾君辞与许雁卿在场内碰头以后,便相邀在跤技的场地前坐下了,至于尤伦格,此刻正被十八骑中的人保护着,总不叫他露面被人察觉最好。
“没想到这戎狄的二月二过的竟然这样热闹。”许雁卿看着场下摔跤的两个人,连忙侧首与顾君辞评说着。
顾君辞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身材高大威猛的壮汉,相互牵制着对方的肩头,腿上功夫却不相上下,不由笑了:“是啊,比踏青赏花有意思多了。”
许雁卿道:“你为什么想要帮他。”
“因为他也不想打仗,那天晚上其实他可以独自逃掉,毕竟有我为他断后,可他没有,他喊来了救兵,不顾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才更加确定了要帮他。”顾君辞说。
许雁卿想了想,这的确是顾君辞的行事作风。
当年他帮忙自己逃脱虎口,不过也只是因为自己父亲受了冤枉,他们有同窗之谊。
他认为值得,他就相帮,所以他们几个兄弟里,也唯有许雁卿受过顾君辞的恩惠最重,所以这一次顾君辞有所求,即便是帮助尤伦格夺戎狄的汗位,他也想都没想就来了。
“喂,那边两个,要不要也来比赛一下。”
场内摔跤获胜的那个人,突然瞧见了正相谈甚欢的两人,连忙朝他们喊道。
顾君辞与许雁卿愣了愣,总觉得过早不太好,尤其是现在天色尚早,奇图还没来,过早暴露只怕不好。
两人相视一眼,忙起身行礼表示婉拒,却不想那人似乎是摔的不过瘾,他手底下的人连忙冲过来将他俩围住,等着那人走过来。
“瞧着你们这身板,不是戎狄人吧。”那人嘲讽一笑,“瞧瞧,你们,我三个回合不到,就能把你们摔倒在地。”
顾君辞略略蹙眉,与许雁卿看了一眼:“被人小瞧了。”
“没关系,我没把他放在眼里。”许雁卿说。
那人脸色阴沉,指着许雁卿:“就你了!”
“牛不喝水强按头啊,我们不是戎狄人,只是来戎狄做生意的,听说你们的篝火节热闹,所以来参加,没想到,你还要强迫外宾摔跤么?”顾君辞抱臂嘲讽一笑。
那人脸色依旧阴沉:“既然是外宾,那就客随主便,更应该好好体验一下我们戎狄的篝火节。”
说着话,他就朝着许雁卿扑了过去,许雁卿眼疾手快,抓住那人的手臂,一个原地翻身,便落到了那人的背后,伸手道:
“我可不跟你摔跤,粗鲁。”
那人似乎被许雁卿方才灵巧的躲避有些气到了,朝着他便伸出了手想要将他再次抓住。
“桑格!”
忽然,场外一声厉喝,那名唤桑格的人便住了手,朝着场外的人看去。
场外的人戴着上好皮料做成的帽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用最好的皮料做的,尤其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更是凸显了他不凡的身份。
桑格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行礼道:“左贤王。”
顾君辞与许雁卿交换了眼神,想要偷偷的离开,却不料左贤王却将他们两个人唤住。
“二位不像是我戎狄的子民。”左贤王说。
桑格忙插话道:“是来戎狄做生意的外宾。”
左贤王瞧了他一眼,桑格便立即闭嘴。
顾君辞忙道:“左贤王,我们两个人是来自西域,来戎狄是做皮货生意的。”
左贤王望着他们两个人半晌,左右瞧了瞧,随后才道:“你们是不是西域来的,我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你们要的皮货有些难找,所以还请三思而行,如果要留下参加篝火节,我们倒是十分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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