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君辞一样惊讶的,还有谢绥云,不过他只看了一眼,便端坐了身姿,不予理会。
顾君辞望着从庭院中走来的三位公子,让他感到诧异的竟然是当日那位与他并肩作战的萧家二公子。
想来当初是刚来这里的第一日,在林间烘烤着湿透的衣物时,遇上了兰陵萧氏的人被刺客刺杀,萧二公子一人独挡刺客,那凶悍如狼的眼神,脸上与白衣皆沾着血。
他却依旧握着剑面对着眼前的十多位刺客,护着他的兄长与父亲撤离。
迎风的身姿,被风撩起的裳摆,嗜血后凶悍的使得那些刺客竟然不敢上前。
顾君辞怔怔的看着这样的少年,心弦微动,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他一般,竟觉得十分亲切,为此顾君辞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与那萧家二公子联手,将前来刺杀的刺客击退。
“在下萧渊,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萧渊身形端正,即便是此前一番恶战,他依旧保持着他的风度,没有丝毫的狼狈与不堪,气度不凡。
顾君辞抱拳回礼:“在下顾君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萧公子不必挂怀。”
两人见了礼,顾君辞才得知他救的是梁国公萧伯绪,与萧家的大公子萧衍,而他也才知道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是璇玑国,没有夺位的皇兄,而他,也从一个军功累累的皇子,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顾君辞回想着当日的事,又回头瞧了一眼端坐的谢绥云,心中约莫生了疑惑。
顾君辞被卢文渊举荐入宫任职后,因为是公主的近身侍卫,深受公主的器重从而引发了谢绥云的不满,所以谢绥云总会时不时的找顾君辞切磋武功。
所以他隐约的发现这谢绥云便是当日刺杀那位梁国公的领头刺客了,如此一来,顾君辞也只是将这个秘密藏于心底,秘而不宣了。
“恩公。”
见着王弗年与那位公子做寒暄,顾君辞便往谢绥云那边走去,不过刚迈开一步,便听见身后传来萧渊的声音,他唇角带着笑转身,便见着萧渊朝着自己揖礼,随即回礼道:
“萧二公子。”
在顾君辞的印象中,那位持剑嗜血的萧渊久久挥之不去,眼下这样皎若云间月,眉眼温柔的模样,到让顾君辞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他本就该是这样的一个人。
萧渊颔首认真道:“竟不知还能在此见到恩公,别来无恙。”
另一边的王弗年不免有些疑惑:“阿渊,姑父信上说的,在植树岗救你们的,便是顾公子?”
萧渊认真的点头应道,王弗年这才恍然大悟:
“竟有这样的缘分,实在意想不到啊。”
顾君辞也只是笑笑,不过一转头便瞧见谢绥云那冷漠的眼神,随后与萧家的大公子萧衍寒暄了两句,这才坐到了谢绥云的身边去。
在左侧的前排,便是萧衍与王弗年,他们身后坐着的便是萧渊与裴盛,在顾君辞他们身后的,便是卢青玄与许雁卿,至于王元敬,自然是和后来的一些的世家公子们坐在一处。
陈郡袁氏,庐州宋氏,隋郡苏氏等等……
也称得上是名门世家了。
过了拜师礼后,便是王廷孝先生上的第一课,坐在王弗年身后的萧渊神色冷峻,偷偷的朝着顾君辞投去了视线,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疑惑,还有几分意外。
对于王廷孝所讲授的先贤典故,与各种名卷大作,顾君辞是没什么兴趣的,却也要装作听的很认真的样子,可他越听,便越觉得这尚儒堂上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盯着自己。
他略微侧首,正好对上眼神复杂的萧渊,他也只是略略一笑,便端坐了身姿,心中生了几分疑惑。
这位萧二公子盯着他做什么?
虽然顾君辞心存疑惑,可在他心里,却有一件比询问他为什么看着自己更重要的事要谋划。
初春的夜晚带着几分透心的凉意,尤其是北苑还是建在半山腰,所谓高处不胜寒,即便只是半山腰,依旧不胜寒意。
在北苑待了三四日,顾君辞自然也摸清楚了从何处下山比较快捷,甚至不会被人发现,戌时一过,这顾君辞便换上了夜行衣,趁着没人发现下了北苑,朝着王氏的大宅而去。
在王氏的大宅待了不过一夜的时间,可顾君辞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早已将王氏的格局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趁着夜色潜入王氏的大宅,躲过巡视的护卫直奔后院而去。
顾君辞的身形灵巧,功夫极高,伏身在屋顶隐匿在夜色中,很难被人发现,所以他在确定书房在何处时,便悄然落地,钻进了书房之中。
面对着书房内的诸多书架,顾君辞眉头轻蹙,轻车熟路的便开始找着藏在暗处的机关暗格。
琅琊王氏能被称作众世家之首,要藏璇玑图自然是有他们的一份,既是藏,那么书房内总会有暗格机关,所以顾君辞只是轻轻转动了烛台,书架处便传出了声响。
顾君辞欣喜的望了过去,看着缓缓移开的书架,露出了小门,顾君辞大喜,立即闪身进去。
然而……
当顾君辞进到暗室中后发现,这里依然是摆着几处书架,甚至在书架上摆着的是一些与朝中大臣往来的信笺,信上所提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找了一圈下来,顾君辞便有些气馁:“难道说,琅琊王氏这样的士族,竟然没有藏璇玑图么?”
顾君辞眉头紧蹙,忽然听得外面传来声响,警觉的他立即出了暗室,书架移动挡住暗门,在他想要离开时,却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停在了门口。
顾君辞垂眸思忖,想着若是此刻出去肯定会撞上,电光火石间,在门外的人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便躲进了书架旁的帷帐中。
“弗年,此次你叔父北苑讲学,作为东道主,你可要将众世家公子都安排好。”
是王廷儒的声音。
顾君辞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脑子里却在想等下如果被发现了他该如何逃走。
“孩儿知道。”王弗年认真的回答着。
屋内静默了片刻后,王廷儒缓慢开口道:“这舜华来了府上,眼下与公主在一处,二月十五的花朝节,届时你与她好好相处。”
王弗年轻应了一声,便再无他话,随后王廷儒继续道:
“为父知道,你想要娶一位你自己心仪的姑娘,这舜华是为父与你姑母定下,你不得不娶,可你要知道眼下的时局,陛下登基十余年,江山已是岌岌可危,陛下不思德政,宠幸奸臣佞党,下旨开凿运河,增加赋税,已然是民不聊生,眼下虽然太平,可将来指不定便会坍塌,兰陵萧氏手握重兵,与我们比邻而居,所以我们能依靠的,只有他们了。”
王廷儒的语调低沉,带着几分叹息。
王弗年道:“父亲为家族打算的好,孩儿作为长子,应当为父亲分忧,再说了,舜华是个好姑娘,我还挺中意的。”
“嗯,那便好。”王廷儒这才放心的应了一句,然而当他侧眸瞧着控制暗门的烛台时,不由眉头一蹙,厉声道:“谁在屋内!”
顾君辞背脊一麻,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率先一步撩开帷帐,与王弗年父子相对而站。
王廷儒眉头紧锁:“你是谁,是如何闯入我王氏大宅的,来人!”
顾君辞神色一凝,听着王廷儒唤了来人后,便也顾不得眼下的情形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王弗年的身边,伸手锁住他的咽喉,将他挟持在自己手中,压低嗓音道:
“别过来!”
王廷儒神色大惊:“放开他!”
顾君辞锁住王弗年咽喉的手稍稍用力,王廷儒便立马出声阻止,让涌入书房内的护卫们停在门外,不得进入。
顾君辞挟持着王弗年一步步逼向王廷儒,直到他们皆退出书房外后,顾君辞才将王弗年往王廷儒面前一推,展臂使用轻功跃身上了屋顶。
然而王弗年却在此刻躲过了护卫手中的弓箭,朝着顾君辞便射了出去。
利刃刺入顾君辞的肩头,身形不稳落在了屋顶上,他回首看着庭院中的王氏父子,与追来的护卫,也来不及多待,再次展臂用轻功离开王氏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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