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嘟嘟几声, 没人接。
周瑾桐不死心的又拨了一遍, 还是不通,微信的语音视频也都没人接, 她不会睡着了吧?
要不……打给翁雪?
周瑾桐不爱麻烦人, 何况还是同事,但眼下也没什么可找的人, 她找到翁雪的号拨过去, 响了几秒都没反应, 犹豫着是继续还是挂掉时,通了。
“喂?”那头翁雪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沙沙哑哑,呼吸声很沉重。
“小雪,是我。”周瑾桐回头朝茶几看了眼, 傅迟乖巧的躺在地毯上。
“桐桐……啊……有, 有事吗?”翁雪声音断断续续, 夹杂着喘.息, 听在她耳中刺啦刺啦。
周瑾桐愣住,没开口。
那头声音越来越重,隐隐有男人的呼吸声,和翁雪的声音混在一起。周瑾桐赶紧挂了电话, 她燥得满脸通红, 翁雪也真是,这时候还接电话。
拍拍脸,她晃晃头。
还是先想办法出去, 周瑾桐知道逃窗是没有机会,唯一的出路就是门,而门钥匙是他的指纹,只要把傅迟挪到门边,抓住他的手指一按就可以。
任何事情想想都轻而易举,做起来连第一步都很难实现。
傅迟的重量远在她之上,她想把人挪到门边简直难如登天,又不能切了他的手指。
呃……她怎么也有了可怕的想法!
“亲爱的桐桐在想什么呢?”突然而至的话语扰乱了她的心绪,周瑾桐浑身一激灵,诧异看向茶几。傅迟竟然坐了起来,背在后面的手臂转移到了前方,交缠的手心里是塞住他嘴的薄毯,猩红的舌尖舔了上唇。
他他他……
周瑾桐吓的乱窜,像无头蚂蚁把厨房、客厅找了个遍,希望能找到能固住他的东西。
她没开灯,她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所以只能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翻找,找了半天,绳子没找到,倒是在厨房找到好几个装菜的塑料袋。她看了会,想了不是办法的办法,把塑料袋拆开系在一起当作绳。
周瑾桐稳住心神,动作鲁莽的撕开塑料袋,又一节一节系好,长长的一条。做好后,她小跑着出了厨房。
茶几旁,傅迟低眉顺眼的手解着脚腕上的领带,乌黑的发丝垂下堪堪遮住上半张脸,余下的轮廓在烛光下阴森森的,更别说他嘴角还带着微笑。
他挣开了丝带。
周瑾桐注意到他手腕处有丝带碎裂的细痕,缠在那上面,泛着暗红色。
周瑾桐慌忙后退。
领带结在他灵活的手指下散开,藏蓝色的缎带被他遗弃在旁,傅迟偏头,映着烛光的眼眸里温情不复,嘴角的笑意也温柔点点散尽。他缓缓起身,周身气息凛冽,笔直的长腿优雅朝她迈去,指尖摩擦几下下唇。
这样的他无疑是可怕的。
周瑾桐急急后退,退到厨房里砰地关上门,在里面上了锁。手机在刚才的惊吓中掉在了外面,而傅迟正站在手机旁,自下而上的光把他整个变得很大很大,像夜里张开巨大翅膀的蝙蝠,带着隐藏的毒性逼近你。
傅迟家所有的门都是指纹锁,这门是挡不住他的,周瑾桐退到灶台边,眼睛四下看,落在尖锐的水果刀上。她迟疑了一秒,就拿起了水果刀,双手握着挡在胸前,如果傅迟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她是正当防卫。
如她所料,门挡不住他。
傅迟轻巧的开了门,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他身后既有黑暗又有光,把周瑾桐逼仄在狭小黑暗的空间,胸前水果刀在黑暗里发着银色的光芒。
“原来桐桐喜欢捆绑啊。”傅迟开口,好听的音色此刻犹如魔音穿耳。
“可惜啊,桐桐的手法不熟练,绑人也不会绑。”他低声笑,笑声回荡在她周身,“不如我来教你吧,好不好?我教你用绳子怎么去绑手腕,怎么绑脚腕,又或者绑住全身,最好还是蒙住眼睛,那样感官才刺激。”
疯子!神经病!傻.逼!
周瑾桐把能骂的脏话都过了一遍,腰抵在灶台上,紧了紧手里的刀具。
“可是你怎么可以玩刀呢,伤了自己怎么办?乖,把刀给我。”傅迟抬脚走近,门被他带上,他悬起一只手朝向她,等着她上交手里的利器。
“傅迟!刀剑无眼,我不想伤你,你也不要逼我,赶紧开门让我走!”周瑾桐双手一挥,刀尖与他指尖擦地而过,细小的血珠霎时往外冒。
指尖连心,傅迟眉心动动。
“好疼啊,桐桐。”他音色平缓,让人感觉不到他是在喊疼,“你看我都流血了。”
他语气稀疏平常。
周瑾桐无法像他一样淡定,她怕得要死,长这么大第一次拿刀对着人,手都在抖。傅迟又上前一步,悬空的手未收回,径直去抢她胸前的刀,周瑾桐身子朝后仰,啊啊啊的胡乱挥着手里的刀,忽然听到他抽气声。
“嘶!”
他倒吸凉气。
周瑾桐大声喘气,眼睛四转,慌乱不知所措,她,她真的伤到了傅迟。
利器在他手背留下半指长的口子,血液争先抢后的冒出把伤口覆盖,顺着肌肤纹理流淌。周瑾桐呆愣看着伤口不停的鲜红色,手里的刀猝然掉落,砸在她兔子图案的鞋子上,滚到地面,清脆的一声炸在耳边。
“傅,傅迟,你怎么样?”周瑾桐话音迟钝,看他时眼睛又怕又忧。
“流血了。”
“我……”
“疼。”
周瑾桐张嘴又合上,说不出话。
涓涓液体没那么快凝固,傅迟眉眼只在刚开始皱了,后来趋于平和,淡淡的看着伤口。周瑾桐想抬手帮他捂住伤口,又瑟缩放下,她愧疚,又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她不是诚心要伤他,她不是!
傅迟抬手,舌尖舔舐伤口,鲜红色沾到他的唇齿,看得她阵阵恶寒。
突然四周一黑,手机的电筒关闭。
周瑾桐扶住灶台,胸口不断起伏,浓浓夜色里,傅迟身影开始动弹。
“桐桐一点都不听话,说好要帮我过生日,可连生日礼物都不愿意给,真小气啊。”傅迟在黑暗里更滋生坏意,他等这一刻太久了,久到害怕索取,“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你,喜欢到成为一个坏人也没关系。”
周瑾桐没有退路,她指尖抠着灶台的缝隙,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
“我要的生日礼物是……”傅迟最后话语埋没与她的唇齿,柔软相贴。
周瑾桐眼睛倏尔睁大,双手被他缠上,他的手指一根根如长了眼似的与她交叉,冰凉的液体沾湿了她的掌心。所有感觉齐汇一个地方,他吻得很轻,很柔,周身被他气息包裹,连她身上的香水味也被他盖住。
还有他血的气息。
她无法形容。
她只知道彼此呼吸急促,空气稀薄到要窒息,久久,傅迟才意犹未尽。
他又忍不住轻点了点。
周瑾桐红唇微张,里面热气翻涌,她哑着音道:“傅迟,我们不这样好吗?”
“不好。”傅迟轻笑,半拥着她,“有人碰过这吗?”
周瑾桐摇头。
傅迟乐意这样的结果,他那年夏天最想要的礼物就是——周瑾桐的初吻。
-
空间明亮,周瑾桐被安置在沙发上,薄毯罩在她瘦削的脊背上,她抱着膝,眼神呆滞看着茶几上动都没动的蛋糕。烛光被吹灭,蜡油凝固,藏蓝色的领带叠好放在茶几上,一切都已过去,她却迟迟忘不掉。
某些念头起来,就压不下去。
周瑾桐一时也搞不明白她对傅迟的感情,是害怕是讨厌还是隐藏的喜欢。
傅迟把她做的塑料袋绳扔进了垃圾桶,划伤他的水果刀也被丢弃。他把厨房客厅收拾好,简单处理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棉签沾着碘伏擦拭裂口时,他忍不住想到刚才的一幕,她轻喘、紧张到手指都蜷缩。
“傅迟,你送我回去吧。”周瑾桐安静许久,在他以为她生气时淡淡开口。
他贴好纱布,走到她面前蹲下,视线与她平齐,“你今晚回去明天还理我吗?”
“你觉得呢?”周瑾桐反问,“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得按照你的想法来,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害怕,无助,你通通都不管,就这样你还美名其曰是喜欢我,你的喜欢是病态的,我消受不起!”
“是嘛。”傅迟于她肌肤相贴的喜悦消失殆尽,他颓丧的垂眸,又沉沉笑,“可是在刚才,桐桐咽下了我的血,我们是一体的,你休想离开我。”
“……”周瑾桐深深无力。
傅迟的思想不是她随意改变的,他深陷童年的不快,喜欢到了偏执。
“送我回去吧。”
傅迟无声看她,周瑾桐也和他对峙,两相眼里谁也不让,他选择败下。
打开门,温卓的车就停在外面。
周瑾桐的腿是虚无没有用的,她被傅迟抱到车上,他转身去帮她取鞋。车子驶入漆黑的夜色里,谁也没说话,她闭着眼被傅迟揽在怀里,他的吻怜惜不舍轻点她乌黑的秀发,包着纱布的手交握她冰凉的小手。
“傅迟。”
“嗯。”
“我们以后当不认识吧。”周瑾桐伏在他颈侧,声音低缓无力却重砸他心。
傅迟没回答。
温卓车开到了青坊巷,周瑾桐穿了鞋从另一侧下车,徒留他一身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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