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回了班上,班级空无一人,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手插进口袋踱步到了自己的座位,第四排倒数第二位靠里。他坐下后长腿放在板凳上,举起英语书盖在脸上,打算睡个午觉。没等他安静片刻,闹哄哄的声音传了进来。
三个女生相互簇拥微笑走了进来,位于中间的模样可人,束着高马尾,她的手被另外两个女生挽着。
“可真有你的啊薛柔,说干就干,半点不带含糊,我猜那狐.狸精八成要病。”左边的于青对着中间的女生,也就是薛柔崇拜道,见班上没人,声音也没控制。
傅迟闻声皱眉。
右边的张以以跟着说:“咱薛柔是什么人,她哥哥可是方圆几十里的大拿。”
薛柔笑:“这有什么。”
于青点头应她的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撑着头问:“哎你们说傅迟真喜欢那狐.狸精?”
“胡说什么呢!傅迟怎么会喜欢她,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铁定是她缠着傅迟不放,对吧薛柔?”张以以反驳于青的话。薛柔听到傅迟两个字,表情柔和几分,又听到于青的猜测,脸瞬间黑下,“当然了,傅迟是谁啊,连我都追不上,她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能有什么本事!”
薛柔说得话不是大话,她确实有资本,只是美则美矣,太过于表面。
“听说你哥把傅迟揍了?”于青问。
薛柔点头,心里把他哥骂了百八十遍,恨恨道:“还不是我跟傅迟告白,人没同意,我哥来气了说帮我教训教训他。”末了又很疑惑,“不过我觉得被打得似乎是我哥,回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碰嗷嗷喊疼。”
张以以:“傅迟打的?”
薛柔:“嗯,那天我哥可是带了好几个兄弟,都被打成这样,傅迟好厉害!”
她说着发起了花痴。
于青搓搓手臂,推推她:“你快消停点,恶心到我了。对了,那谁叫周,周什么来着?”
“谁啊?”
“被你关厕所泼水的。”
薛柔想了想,“周瑾桐,好像叫这个,哎呀这不重要,你都不知道她以为我是去帮她,语气那个惊喜,结果被我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气急败坏,把门拍得啪啪响。哼,敢招惹我看上的人,不自量力,以后有她好受。”
“就是就是。”
其余两人附和,薛柔微笑。
傅迟躲在书后把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悬在书桌下的手青筋暴起。闻朝从后门进来,看到她们三个打了招呼,接着去招呼座位上的傅迟,“嘿,你今儿睡这么早,我给你买了杯奶茶快起来喝,有小珍珠哦。”
薛柔她们听了,浑身一凉。
傅迟掀开书,脚触地,掸眼扫过知道他在班上战战噤噤的三个人,嘴角扯起嘲讽一笑。薛柔稳了心神,踌躇上前,小心翼翼问:“傅迟,你睡着了吗?”
傅迟抬眸,眼神带刀。
薛柔嘴里咽了咽,她们的话八成是被傅迟听了,她看向于青她们,示意她们想办法。于青和张以以早就闭口不语,连眼神都不敢看向这边。
闻朝奇怪道:“你们怎么了?”
傅迟伸手:“奶茶给我。”
“哟,你以前都是嫌弃要死,这会转性了。”闻朝把手里还热乎的奶茶递过去,贴心的插好吸管,“刚买的,你小心烫。”
“嗯。”傅迟握着奶茶杯,不理会她。
薛柔一时不知说什么,她杵在这怪尴尬,她便慢慢挪动脚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于青给她传纸条:傅迟好像在生气。
薛柔翻了个白眼,她不瞎,她看得出来,傅迟何止是生气,是很很很生气。
班上陆陆续续有人来,傅迟手里的奶茶也由热变温变凉,直至没有温度他都没喝一口。
闻朝看他:“不喝捂手啊。”
傅迟冷着脸,从书包的侧口袋掏出一张红票给他,淡淡道:“奶茶钱。”
“你这是在……侮辱我?我缺你这杯奶茶钱吗?”闻朝举着红票票不可思议望他,觉得人格受到了委屈,他好心给朋友买杯奶茶,还被以几倍的价格给还了回来,这是看不起他,他这小小的奶茶钱还是有的。
傅迟垂眸:“我要浪费。”
闻朝:“啊?”
下一瞬间,傅迟从椅子上起身,迈着长腿淡定地朝薛柔方向去,手里的奶茶冰凉,温度合适。他笑了笑,在她侧面站定,薛柔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沉沉地,像是染了霜的叶子,她眼珠动动,心里胆怯。
傅迟轻声道:“你想喝奶茶吗?”
薛柔看向他手里的奶茶,愣愣点头:“想。”
一旁的于青和张以以看到傅迟专门朝薛柔去,还柔声问她要不要喝奶茶,顿时激动满满,不停眨眼示意薛柔。薛柔接触到她们的目光,心里雀跃,暗想傅迟总算开窍,她伸手要接过傅迟递来的奶茶,经手那一刻,傅迟手腕一个转弯,缓缓抬高,单手拧开奶茶盖,馥郁的香气弥漫。
“傅迟?”薛柔视线随着他手动,
“这奶茶,可惜了。”傅迟的话无头无脑,薛柔来不及反应,他手腕翻下,大杯的奶茶从头浇下,奶白色的液体从她的头发丝滴滴往下,里面的黑色小珍珠弹到她的劲间又跳起来落到傅迟脚边,四处跳跃。
“——啊!”薛如惊叫,从位置上蹦起,胡乱的拍打头上狼狈的水渍。
傅迟低了音:“好喝吗?”
薛柔大口喘气,对眼前的傅迟感到陌生,她浑身都是甜腻的奶茶香,特别恶心。于青和张以以也吓一跳,赶紧抽纸替她擦,大声抗议道:“傅迟你干吗,薛柔惹你了,这么冷的天把人冻感冒了怎么办,有病吧!”
傅迟重复单字:“病?”
张以以大着胆子猛推他:“有病快走开,真是的,等老师来了我们要告诉老师。”
同学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哄给镇住,闻朝张大了嘴,明白傅迟说得浪费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一杯奶茶浇到讨厌的人身上,可不就是浪费。
他暗暗鼓掌。
傅迟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同学们窃窃私语,对傅迟指指点点,他都不在意,他心里舒畅。这个大动静把午休的班主任都招了过来,班主任是个女的,四十多岁,正是更年期,最看不得男生欺负女生。她看到薛柔的惨样,眉头拧得像麻花,指着傅迟道:“你为什么要用奶茶泼她?”
“咎由自取。”傅迟耸肩。
“薛柔你说,他为什么泼你?”班主任指向她。薛柔哪里知道,她猛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在位置上好好的,傅迟就突然过来泼我奶茶。”
闻朝在后面喊:“老师,你是教语文的,应该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吧。”
班主任平日惯不喜欢成绩差的,傅迟和闻朝都属于其列,薛柔不同,她回回考试班级第一,还是她钦定的语文课代表,心里自是向她:“闻朝,你不要以为学了句俗语就乱用,薛柔平时乖巧怎么会惹上你们。”
闻朝撇嘴。
傅迟笑笑,淡定道:“她没惹我。但你的好学生在今天上午把高三的某位学姐关在厕所里从上面泼水,之后还洋洋自得,在班上大肆讨论。”
班主任看向薛柔。
薛柔被说中,不敢承认,连忙摇头:“没,我没有,他,他是胡说的。”
傅迟明明带着笑,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他继续道:“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对了,老师你还不知道吧,关于你的好学生为什么朝那位学姐泼水的原因。”他停下,在众人看来的目光下面色从容,“因为学姐和我走得近。”
这话里意思谁猜不出来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班主任一点就透,狐疑地目光看了看薛柔,年轻人青春期萌动可以理解,一个尖子生喜欢差生她也能理解,毕竟傅迟长的很符合时下的审美,但迁怒别人万万不该!
“傅迟说得是真的?”班主任问她。薛柔还是摇头,矢口否认道,“老师他说谎!他骗你的!他成绩那么差还爱混,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呵。”傅迟嘲讽。
班主任扫了眼其他学生,都在朝他们观望,她呵斥道:“都看什么看,趴着睡觉!”继而转向傅迟他们,“你们跟我去办公室,顺便把高三那个学姐也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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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桐睡得正懵,被人喊醒,同学告诉她外面有人找。她晃了晃脑袋,撑着头,看清外面站着傅迟,春风和煦的微笑,平凡的校服套在他身上都像展厅里聚光灯下的华服。她起身,去了外面,细声问:“怎么了?”
傅迟眉眼弯弯:“你跟我来。”
周瑾桐疑惑:“去哪?”
“带你去体验捉坏人的快乐。”他眸子奇亮,不等她反应,自作主张的拽起她的衣袖,轻轻拉扯,“走吧学姐,待会儿我再把你给送回来。”
周瑾桐稀里糊涂被傅迟带走。
方绘声趴在桌上看着两人小互动,相携离开。她整不明白,周瑾桐是拒绝了还是没拒绝?眨眨眼她把脑袋换了方向,赫!柏羽正坐得笔直,目不转睛盯住门的方向,握笔的手细白有力,青筋一根根以肉眼速度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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