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再一看价格,两样展示品都是盒装,上注明价格三九胃泰颗粒二两银子,健胃消食片一两银子。
魏亭用当地物价换算了下,昨天在街上听见包子铺叫卖肉包一个也才两文钱,这药的价格委实不便宜。
魏亭有心买一个来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能拿到药,奈何口袋空空囊中羞涩,这才恍然记起魏三是个没工作的无业游民,挺大个人了还每日游手好闲在家啃老。
魏亭成了魏三,想着这茬儿都觉得脸面隐隐泛红,他要是回不去得在这里生活下去,那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工作,
魏亭会干什么?他是医科大毕业的,小时候立志要当的医生,长大后如愿了一路学下去毕业后进了三甲医院实习,这才工作大半年不妨就遭到意外一命呼呼了。
他会的东西跟医学相关,问题是现代医学同中医完全不是一个体系,其间的鸿沟大了去了。
简而言之魏亭学的现代医学是西医他对中医一窍不通,而这架空的古代行的全中医之术,所以魏亭思忖,他还能不能好好当一个医生?
很难。
但也不至于让人绝望,是从魏亭身上出现自带的这个药堂上来说。姑且先把这当做一个奇遇来看,要是没这个药堂出现,魏亭不一定会有现在平稳的情绪。
一个人的安全感大抵来源于熟悉的环境,认识的亲朋,自身强大的能力,以及拥有的财富。
而当失去这些所有东西,人心中必定有所不安甚至惊惧,这无关男女,唯本能而已,谁都不能说一个男人就不该有害怕此等情绪,凡举会这样说的且当他扯淡,当耳旁风略过不听便是。
魏亭一夜之间出现在陌生地方,换了躯壳,失去工作,没了积蓄,几乎等同于重头再来,而这个从头再来不是能像让你同小朋友一样慢慢长大适应,而几乎是让人瞬间去面对所有的未知的一切。
所以魏亭从来了这身体后第一念头是回到原来世界,这也是自身本能。
而这晚之后他隐约有了一种切身回不去的错觉,更在身体里这个大药房出现后魏亭心里的这个感觉更清晰。
不能走也要活下去,所以也说大药堂的出现是让魏亭心平气和的一个重要因素。
魏亭的职业是医生,现在的第一选择还是准备做这一行,只是肯定没之前那般容易,估计还得择中医来补充学习。
目前只能算一个计划。
魏亭醒得早,在屋子里呆了半个时辰在起来天也正亮。
不过听着外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也知道那边一屋子人肯定已经起了。
有些生疏地穿好了衣裳,魏亭对着自己这一头长发有点束手无策,难得莞尔,梳髻是不会梳的,魏亭回忆着自己见识过的一点古代装束,最后发现最简单的还是挑起上半梳拢在脑后,于是就这么做了。
这屋子什么都没有,穿戴整齐后,魏亭起身打算去外头端水洗漱,待走入正房暖厅恰叫昨日见的几个人,那位小姐的丫鬟。
几个丫鬟立马蹲身福礼,口道:“请少爷安。”魏亭略一点头,脚下不停出得门,自去洗漱去了。
待人走远徽墨对着端砚小声说:“咱们这是不伺候魏……少爷了?他那是自己出去打理了?”这实在不合规矩,只他们姑娘的态度,现在一屋子人对着魏亭亦是不冷不热。
端砚更注意的是魏亭这个人,只觉这人不似他们想象中的粗鄙不堪,然确实也奇怪,似乎他对她们这些人亦是淡漠,没太多情绪的。
对丫鬟们来说,自家姑娘低嫁来魏家就是个错,他们侯府出来的人天然对魏家这样的门户瞧不起,有些高人一等的姿态。楚令意对魏亭的态度明显恶劣,丫鬟们则是看主子行事,但魏亭也是主子,一时间倒弄得不尴不尬。
里头寝间里朱笔已经伺候楚令意起床,洗漱过后换了一身新的衣裳,临纸一大早去了厨下让她们带过来的下人炖了一盅燕窝粥端进来,哄着姑娘多吃几口,“待会儿还要去敬茶呢,那边可没甚吃的,魏家亲戚不算少,两个姑太太昨儿个就没回去,今日都是要见一见的。”
这事实叫楚令意万分委屈,受了折辱一般,以至于此刻就眼中洇着湿意泪光点点。
也是事实,侯府姑娘自小养在内宅里,不是什么下九流人物说见就见的,偶尔来个郡主娘娘侯爵周夫人才会引她们出去认人见礼,偶尔办个诗会茶会甚的也都是身份相当的大家奶奶千金闺秀。
似魏家这样的何能让三姑娘见一面,更甚至楚令意要叫魏家夫妻为婆母公爹,喊魏亭为夫君,这所有的一切楚令意都无法接受,便是愈想愈觉折辱愈想愈怨恨。
然就算心中如何煎熬难受,却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这现实让楚令意清醒无比地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金贵的侯门小姐。
打扮停将,徽墨扶着楚令意走了出去,同同魏家一家人敬茶。
又是闹了许久方散,正午过后魏家两位姑太太离开。
王氏各种算账及打发回礼也忙,那日席面上剩下的东西就让两个儿媳看着分给各家亲戚邻居带回去,魏大嫂魏二嫂捡些那整齐的给各自娘家带了不少回去。
第三日就是重要的回门礼了,礼品是王氏一早备好了的,头一晚上就租好了马车,第二日早晨过来,家几个人把礼品搬进去,就让魏亭领着楚令意上马车。
马车和平时侯府里出行的马车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一匹老马后头拉了辆盖了青布帘的板车。
灰扑扑脏污不已,又小又窄。
这事是王氏去办的,她舍不得银子自然只能租这档次的车,但王氏自己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甚至一开始她都不想租马车,觉着牛车骡子车一样能载人花的钱还更少,可一想到今晨敬茶时楚令意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到底迟疑了,寻思着今日人家回门若是不高兴了跟那府里夫人太太随意说两句,不定要迁怒自家的,是以这才有了眼前马车。
王氏自己觉得自己是十分慈善婆婆了,而当楚令意走下台阶看见那辆马车的第一眼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眼眶底下当即有了泪珠,几乎站都站不稳,朱笔扶着楚令意低低叫:“姑娘当心……”
一旁魏亭看着楚令意那反应就觉不好,见她面目羞愤似泣非泣更是大感头疼,果然不到半息就听对方冷冰冰的声音道:“临纸,你且去,买一辆马车回来!”
一句话分三段,足以说明三姑娘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临纸回了是,领命而去。
魏亭心内叹息不止,脚下却上前几步,对着面皮涨红拿一根手指指着楚令意“你你”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王氏道:“外边儿冷您先回去歇着吧,此番有我处理,三姑娘年纪甚小,初来我家难免有所不适,娘莫要与她计较,以后我会细细教导与她。”
这要是另外两个儿媳妇王氏怕早已经劈头盖脸骂了回去,对着楚令意的确不很敢,魏亭这话算是给了王氏一个阶梯下,她愤愤然平了下气,转而指着一边的另两个媳妇,喝道:“还杵在这做什么,以为自己也有那个千金小姐命不成!家里不养吃闲饭的,还不给我滚进来做事。”
大嫂二嫂满脸尴尬跟着婆婆进去了。
而王氏这一番粗言鄙语落在楚令意一干人耳朵里,又只觉一千一万个污秽不堪。
因这一场风波耽搁了时辰,到庆阳侯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最后到底没有坐上新买的马车,挑买要时间布置停当更要时间很来不及,临纸就先租了辆二匹马拉的马车回来。
重新将礼品搬过,丫鬟扶着楚令意进去。
魏亭穿越三天,楚令意嫁过来三天,两人说过的话一个巴掌可数。
楚令意对魏亭厌得不能再厌,魏亭十分有自知自明,不想上马车讨人厌,也气着人小姑娘一路,干脆自己把前日迎亲的那匹马弄了出来,骑马走。
楚令意不待见魏家和魏亭,侯府更是对这门亲无感,然大家族的规矩和礼节在的,不会怠慢了客人。
老侯爷朝事忙,老太太上了年纪说一句不见人小辈们只能听着,好在府里泰半事有周夫人管着,魏亭先见了周夫人请过安,随后自有楚宏泰招待说话,楚令意自是去了内院。
周夫人管教下人极严,院子里都是规规矩矩,绝不允许背着主子说三道四嚼舌根传小话,对着过来的三姑娘依旧同以往一样,言笑晏晏说话。然一府这般大,总有些在主子见不到的地方口耳议论的人。
府里有个葳蕤院,里头住的是被大老爷受用过的通房侍寝丫头之流,并不是正经妾室,大户人家多有这样的。
葳蕤院里就住了三个,还都是生了女儿的,如今女儿也一同住这里。
这样身份的人生的孩子不算是小姐,上不了族谱,丫鬟一样养大,长大后也是送出去为妾,要么就是给正经姑娘陪嫁做媵妾。
本朝有律法,养在正室名下的为嫡,妾室生下的为庶,其余者无名分。
门庭高贵身份贵重的门户讲究,为防流出男子耽于女色的名声,大多不会狠纳妾室。像庆阳侯府,大老爷的正经妾室就两个,一个是早逝的三姑娘的生母,另还有一个莲姨娘。
葳蕤院住的三个通房生的与丫鬟无差别,三个人年岁都十五六上下。人大了就心思多了会汲汲营营。
从前里私下想着就算作陪嫁媵妾定也不能做三姑娘的,有她那样容貌的妻子想来夫君再不会看旁人一眼。
但谁都想不到三姑娘一遭就落进泥地里,看笑话心里快活的就有这葳蕤院里三个人中的一个,越长大她就越对自己身份怨恨,凭什么都是大老爷的骨肉,旁人是小姐她却是丫头。
如今见着三姑娘落魄回府,这人悄悄去张望,看了回来就嘴里胡言乱语,道那姓魏的是怎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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