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往日公子来的时候,她不是没有送过衣物, 那些衣物全部都是她亲手缝制的,只是公子从来不穿, 总能挑出许多不好。
为了得到公子一句好, 她苦练绣工, 现如今她绣出的绣品水平能比得上一流绣娘。这次公子来了,她一定要把心意都送出去。
桑陶伸出脖子一看, 发现芸娘给百里庭月准备的衣服还不少呢!还有搭配的同色系玉冠和穗子,可谓是相当贴心了。
她不禁夸赞道,“好好看的衣服。不过他走啦, 他说今天出去一趟,不知道要多久回来。”
芸娘见扑了空,表情不太好看,公子从来就是这样来去自如,这次走前居然会跟桑陶打招呼, 这样的他让她有丝陌生,她又不动声色道,“原来公子平日待小姐如此亲近。”
虽然桑陶平日里待人接物比较粗糙, 但是她心也挺细腻的, 芸娘的言外之意她并不是听不出来。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百里庭月本来就是个狗男人,原书中也没见他对谁留情。芸娘这满腔真心终要被辜负了。
所以要怪就怪百里庭月这个狗男人。
桑陶顶着一张笑脸,权当不知道芸娘在说她, 毕竟住在人家家里,那还是要给主人家一点面子啊。
芸娘见她一脸坦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在外人前是伶俐的,就算在公子面前也是懂事体贴的,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说出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呢?
她轻抿唇瓣,道,“小姐是不是在这儿呆得无聊了?不如今日同我一起出去,芸娘带小姐看看苍城的风土人情。”
桑陶双目迸出光彩,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谢谢芸娘。”
她正愁该怎么出去呢,就算出去了也是摸瞎,如果有熟悉的人带路,那就再好不过了。她来的时候看这苍城就觉得又大,路线又多,没有标识很容易迷路。
芸娘心里松了口气,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挺好相处的,心眼也不绕,倒是惹人讨喜。
她吩咐着那几个小厮把东西放好,便让桑陶跟着她一块朝外走。
两人还是坐上了马车,在车上芸娘向桑陶介绍道,“苍城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城区,每一个城区各有各的特色,从东城区去往其他城区必须要有通行证,只有梅花阁以及梅花阁邀请的客人不需要……”
桑陶一听,果然苍城作为梅花阁的大本营,梅花阁是最享有特权的。应该说整座城不因梅花阁生,却因梅花阁而能不死。
古往今来,一个城池的繁荣昌盛,需要统治者的英明决断,合理规划资源,而苍城就很奇怪,自成一套潜行的规则,一切为梅花阁的利益让路。
这梅花阁里的人又不喜欢人道,更喜欢研究天道玄学,按照玄学定一切,连带着苍城整座城池的人都以学习天道玄学为荣。
“小姐,我们到这里就要下马车步行了。”芸娘好心提醒道。
桑陶点点头,跟着下去,一到马路上才发现,这条道明明就很宽很长,四辆马车同时驾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怎么突然就要步行了呢?
芸娘耐心解释道,“之前梅花阁的陌香主用梅花易数算卦,算出从这条路开始不易马车出行,一方面容易出事,另一方面风尘仆仆会破坏这条路的灵气,灵气消散,最后会坏事连连,所以大家一般行驶马车只会到这里。”
桑陶四周一扫,这里还专门开设了一个驿站,专供停马车用的,简直绝了。
芸娘看出桑陶的无语,笑道,“我要去彩云楼看一些首饰,小姐可同我一块去,若是有什么看中的,芸娘为小姐买单。”
桑陶真觉得这位芸娘体贴又大方,只是原书里她一点影子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最后的结局如何。
她摇了摇脑袋,不再胡思乱想,跟着芸娘一块走。从这里走到彩云楼有一段距离,期间路边摊有不少的算命师父。
桑陶好奇地张望着,芸娘也不急,慢慢地走,时不时还给她补充介绍两句。
只见一个穿着褐色麻衣的老年妇女盘腿坐在地上,周围围了好些人。她手里举着一颗十分大的珠子,像水晶球似的,她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嘛哩嘛哩地说着什么密语。
忽然她睁开眼看着桑陶,把桑陶吓了一大跳,她指着桑陶道,“姑娘,你就是我老婆子的有缘人,老婆子修行梅花易数数年,今日这神珠显灵,显示了姑娘的命运。”
桑陶眉尾一挑,她从来不去算命,也不信这个,要是人的命运真能算得出来,那么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嘴皮利索,毫不当真道,“那上面显示我什么命啊?要是要钱的话,你就别说了,我可没钱啊。”
这一句话又让身后的芸娘默默将鼓鼓囊囊的钱袋收了回去。
“姑娘既然是我老婆子的有缘人,老婆子今日就不收钱,姑娘放心,且待我细听神珠的预言。”老婆子指着那颗光滑通透的珠子,认真地比划来比划去,搞得桑陶还真觉得有那么点儿意思。
她专注地看着,就见那老婆子突然睁大了双目,“神珠说,姑娘会三年抱两。”
桑陶顿时满头黑线,“抱个大头鬼,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就说石老婆子骗人吧,她哪会儿什么梅花易数。”
“就是啊,梅花易数那是梅花阁才有的绝学。我有个亲戚曾经见识过梅花阁有人使用过梅花易数,万事万物皆可成卦,绝不会像她一样还要凭借颗珠子才能成卦。”
石老婆子却争辩道,“我老石家十代神珠算卦,你们怎能说是假的?就算我家不是梅花易数,那也能算卦,那神珠就说她会三年抱两,那肯定就是真的……”
“你们看,她承认自己不会梅花易数了,骗子现原形了。”
桑陶掏了掏耳朵,拉着芸娘就走,这要争论得争论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信的怎么说都信,不信的怎么都不会信。
芸娘看着桑陶傲娇的后脑勺,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不信这些?”
桑陶眨了眨眼,“没有啊,她算得不准嘛,要是算得准,我也信的。”
芸娘却看得出桑陶心口不一,十分有趣,她忽而想到公子,便道,“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公子会把小姐带在身边了。”
桑陶心道,这话我可接不了。
她问道,“芸娘也算过命吗?”
芸娘面容一滞,继而眉眼又变得温和起来,“算过,我的命不太好。”
这就尴尬了。
桑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芸娘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芸娘以前总是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但是多亏遇上了公子,是公子给了芸娘新生,芸娘才能有现在的生活。”
桑陶没有详细问下去,她想那应该又是另一段故事。看芸娘的样子,她十分珍惜那段回忆。
她也不再吐槽百里庭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进入了芸娘的生活,只凭他带给了芸娘生活的希望,那就不算坏。
芸娘惋惜叹道,“可惜公子从未要求过我什么,我能为公子做的实在太少。”
桑陶不以为意道,“那挺好的啊。”
芸娘哑然,“小姐为何这么说?”
桑陶道,“如果他帮了你,还要找你要很多报酬,那不是在帮你,而是挟恩满足他自己的私欲。你能毫无负累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他才是真的帮了你。”
芸娘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思索一二,心底变得清明道,“小姐果真不是普通人,芸娘明白了。”
芸娘曾不解于为什么公子帮了她那么多,他却什么都不要。她曾一度认为公子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也是一个做事毫无顾忌的人,或许对她的好也不过是偶然突发的施舍之心。
但桑陶所说的话,让她重新认识到,公子对她是有包容的,对她虽没有男女之意,但冲着她的善意,他也投以最大的善意。
能让一个人没有负累地去过自己的生活,对于多少人是奢侈?
芸娘经历过那么多,更是明白这一点。一叶障目,如今那挡在眼前的叶子也去除了,心膛变得明亮无比。
桑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就是稍微发表了个看法,然后就装逼成功?害,怪不好意思的。
桑陶挠了挠头,芸娘对她展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小姐,我们继续去彩云楼吧?”
桑陶点点头,芸娘上前亲昵地挽着她的手,两人转过身,往彩云楼走。
走出没有几步,桑陶隐隐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她修炼凌波碧行,同时也修炼了五识,现在她的听觉超于常人。
听这个距离马蹄声很近,可是不是说这条道路不能驾马的嘛?
马蹄声愈来愈近,掀起了道道风尘,只是桑陶无心管顾于此,因为有人上门找她们麻烦了。
“芸娘,你居然敢把我丢在大街上。亏我一直以来光顾你们红香院的生意,你这个贱人竟然这么对我。”上次那个钱少爷带着十几个壮汉拦截了她们的去路。
桑陶下意识将芸娘护在了身后,她起码还修炼了轻功,内力深厚,芸娘看上去娇娇弱弱的,身上也没有带武器的习惯,肯定不会武功。
她心里也有些紧张,这时候百里庭月不在,他们人太多,她得盘算着她的轻功能不能带一个人走。周围的人早就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动乱,闪到了一边去,大家都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幕,没人准备出手相助。
没想到芸娘却很硬气,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钱少爷,你想做什么?”
桑陶偷偷拽了拽芸娘的衣服,有些担心她。
那个钱少爷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他头上的金冠戴得高高的,模样看上去嚣张至极,桑陶从这个角度都能看见他的鼻毛了。
“本少爷现在气很大,想带人踏平你红香院,要是想免灾也可以,除非你愿意来本少爷的府内陪本少爷一个月,还有,将你身边那个小美人留下。”钱少爷早就注意到了桑陶,这般脱俗的清丽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心里更是痒痒极了。
桑陶顿时觉得恶心死了,这个满脸猥琐的男人,不光带这么多人来,居然还拿着匕首威胁她们。
她忍不住道,“你是老几啊?”
钱少爷对待美人向来态度好,他笑嘻嘻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本少叫钱多,是苍城大名鼎鼎的梅花阁的……钱少爷。”
桑陶差点笑出声,“钱多?‘人傻钱多’的‘钱多’的吗?”
钱多刚想说个是,猛地察觉过来桑陶在讽刺他,满目怒容,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很好,你和那个臭婊·子今天都必须给我留下!”
桑陶掌心里捏着两包痒痒粉,这是她跟寒鸦修炼凌波碧行时候,寒鸦给她的。
人在江湖漂,怎么能没个防身的东西?可惜她还有好些药粉都在红香院里,今天没有拿出来。
芸娘转身护在桑陶前,微侧过脸,对她低语道,“小姐,等会儿你先走,不用管我。”
靠,她讨厌这种电视剧里这俗套的套路。电视剧都演了,这种都是必死flag!
桑陶拉住她的衣袖,急切道,“一块走啊!”
钱多笑得猖狂,“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们谁都别想走!你们几个,先都给我上!”
话毕,几个壮汉都猛扑上来。
桑陶鼻尖冒汗,她另一只手才刚拨开了痒痒粉药包最外面一层皮,这个暗器使得还不够熟练,早知道她先在长生门和寒鸦练习个八百遍了。
此时,芸娘往隔壁的铁匠铺子跑去,钱多立马喊道,“快给我追,别让她跑了!”
再一次见芸娘出来,她手里稳稳拿了两把弯月大刀,那大刀足有二十斤重,有武器加持,使得她的脸看起来凶神恶煞。
她话不多说,笔直地冲着钱多跑去,踢腿、挥刀,没一两下,钱多就像只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那刀就像断头刀一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你们谁敢?!”
桑陶:!!!
她默默地把打开了一半的痒痒粉又包了回去,塞进了袖子里。
她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芸娘的身边,两只手竖起了大拇指,“芸娘,你太霸气了!”
原本盯着一张凶脸的芸娘,脸上顿时出现一抹红晕,“小姐,快站在我身后吧。”
桑陶乖乖听话,她早该知道,这江湖本来就是高手贼多,谁要是看不起谁,那必定倒霉。
钱多早吓得满头大汗,颤颤巍巍道,“芸、芸娘啊……”
芸娘又恢复凶样,“你给我闭嘴!我红香院在苍城做生意向来是你情我愿,不管你是梅花阁的人,还是寒霜剑派的人,来我红香院就必须遵守我红香院的规矩!你得罪了红香院的人,不给红香院面子,红香院就不做你的生意,你竟敢半路拦人,还口出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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