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庭月穿着一身海棠红色衣衫,头发上挽了一个玉冠。他手拿一把檀香扇缓缓走了过来,看样子果然又下了山。
莲俏连忙行礼道,“门主。”
百里庭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虽是这么问,但目光却是看着桑陶,让桑陶觉得他似乎都知道了。
桑陶想想还是准备回答一下,莲俏此时却抢话先答道,“门主莫怪。莲俏来,只是为了和桑侍女商讨该怎么更好地照看左姑娘。”
莲俏正站在百里庭月身后,满脸老实,目光如常看着桑陶,似乎真是这么回事。
桑陶歪过头看她,感觉她莫名其妙。
百里庭月将她的表情都收入眼中,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小桑陶,是这么回事吗?”
桑陶收回视线,道,“大概是这样吧。”
百里庭月走上前,手拢着她的脸,指腹又轻轻擦着她嘴角的糕点屑,动作宠溺又亲密,“看看,吃东西又这么不小心。”
桑陶头皮又开始发麻了,尤其对上后面莲俏嫉恨的视线,她感觉百里庭月是故意的,故意给她拉仇恨,搞不好还惦记着她与亦萧亲近那事,现下正报复她呢。
桑陶往后退了一步,道,“门主,需要用膳吗?奴婢现在去厨房帮您端点吃的吧?”
百里庭月却将檀香折扇收于袖中,用另外一只手去拉住桑陶,“不用,本座有些事要与小桑陶商议。”
他的头微微偏过,莲俏回过神来,连忙应声道,“那奴婢就告退了。”
她这次毫不犹豫地抬腿就走,袖中的手越攥越紧,当经过桑陶的时候,她微侧过脸,狠剜了桑陶一眼。
她刚刚之所以不敢在百里庭月面前说真话,就是觉得说了之后,桑陶万一反咬自己一口,她口舌伶俐,又惯会诡辩,要是惹得门主信了她,到时候受罚依然是自己,左燕那儿的事就没有人做了。
桑陶靠不住,这些事还是该自己来,总有一天,门主会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忠心的人。
想到这里,莲俏的脸渐渐绷紧,随即又加快了步伐。
百里庭月见桑陶还扭着头看莲俏,便俯身在她耳边道,“你很讨厌她?”
桑陶偏过头,对上他那双认真询问的眸子,内心有些无语,忍不住回道,“讨厌又如何?门主会帮我教训她吗?”
百里庭月双眸微抬,嘴角依然挂着浅笑,“若是小桑陶讨厌,本座去杀了她,小桑陶可会觉得高兴?”
桑陶双目逐渐瞪圆,“别开玩笑了。”
百里庭月将飘到她嘴边的碎发轻轻挑开,“本座记得小桑陶不喜欢杀人,只是因为害怕做噩梦?”
大魔头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桑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现代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现代社会有法律讲人权,和武侠世界对人挥刀甩棍完全不同。
难道要告诉大魔头,自己是穿过来的人,所以跟他们不同?
桑陶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百里庭月却将握住她的手放在她眼前,声音充满蛊惑,“现在不需要小桑陶做什么,只需要你说一句愿意,本座就去把莲俏杀了,以后你就再也不用见到她,也再不会感到烦恼。”
桑陶就见他的指尖包裹她的手,他修长的手看上去苍白却不知道为何非常有力量,仿佛轻轻一动,就可以肆意妄为。
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门主,您在说什么呢?奴婢刚刚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奴婢不讨厌莲俏。”
百里庭月又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小桑陶的眼睛可不是这样告诉本座的。”
桑陶连忙躲开他的直视,再不与他对视,“哪有?门主您就不要瞎猜了,奴婢这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喜欢打嘴炮,奴婢真的不讨厌莲俏。”
百里庭月看着她有些惊慌的小脸,缓缓问道,“你害怕了?”
桑陶浅浅呼吸一口,抬起头看他,“奴婢不怕,门主觉得奴婢应该怕什么?”
百里庭月眉尾微挑,事情发展和他想象得有些不同,他嘴角轻勾,“小桑陶若是想通了,再与本座说,本座时刻等着小桑陶。”
桑陶心里彻底无语了,想通?要想通什么?她一脸懵逼啊。
大魔头今日突然对她说出这番话,是打算要帮她出头?他是太无聊了吗?居然还管起侍女之间的人际关系。
就这么想听她说杀了莲俏,大魔头什么猫病啊?
没事老喜欢搞事就是病,得治。
她一直盯着他,眼神变幻不停,百里庭月嘴角抿出的笑容一滞,感觉自己莫名被侍女嫌弃,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两个人同时都陷入了沉思。
直到寒鸦的到来,打破了二人氛围,他抱拳道,“门主,下面来报,亦玄有所行动。”
百里庭月将袖子一挥,“他做什么了?”
寒鸦往桑陶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道,“他给门主送了一句口信,问门主如何才能放了左燕。”
百里庭月轻笑出声,“果然是那老狐狸的作风,先放低姿态示好,等到最佳时机再出击。”
寒鸦问道,“门主的意思是,亦玄想与我们来阴的?”
百里庭月拿出折扇,打开之后轻轻挥动,“他倒是想,可惜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那个机会,如今只能谨慎行事。你让人给他传信,只要他愿意把莫邪钱庄当年藏宝的地方公诸于众,本座便把左燕放了。”
寒鸦眸色闪过讶异,“亦玄竟然知道藏宝的位置?这,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吗?如今江湖上虽偶尔有传闻说有人知道莫邪钱庄的藏宝位置,但无一例外都是假的。亦玄他当真知道?”
不怪寒鸦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桑陶突然回想起原书里关于两年前被灭门的莫邪钱庄惨案,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但追根究底或许还是金银财宝的问题。
上次他们不是说还有一颗什么长生不老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没见原书里写过,但亲眼见过其他人对它的狂热。
亦玄身为寒霜剑派的掌门,竟然和被灭门的莫邪钱庄有瓜葛。这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百里庭月笑而不语。
寒鸦便知,或许门主掌握先机,通过什么办法知道了亦玄的秘密,他抱拳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办这件事。”
寒鸦转身离去,桑陶看着百里庭月的神色。只见他双眸望着远处,眸底有细碎的光,显得生机盎然,而嘴角还噙着笑,那笑更像是手到擒来,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桑陶想,身旁这个人也许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很多,说不定是知道最多的那个人。一种巨大的阴谋感向她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突然,身旁的人说了话,“小桑陶,若是你拥有了莫邪钱庄所有的东西,你会做些什么?”
桑陶不知他问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是有什么企图,且不说她就是一个没身份的小婢女,再来莫邪钱庄那么多金银珠宝,她能拿得到吗?
还是百里庭月太喜欢搞事了,说不定又是想逗逗她。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莫邪钱庄,不自觉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大概等我玩儿够了……就都捐了?”
身旁那人身形一滞,他缓缓转过头来,两个人顿时大眼对小眼。
桑陶觉得自己也没撒谎,就没回避他的视线,反而想看清他的神色,搞清楚他到底想干嘛?
百里庭月过了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把她当成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对她再抱有什么期望。
桑陶:“……”
怎么了嘛?又怎么了嘛?
身有巨款,享受完人生再做做慈善,提升一下人生境界还不行吗?
她直接白了百里庭月一眼,扭过头自认为相当傲气地回了自己屋,将门啪地一声关得轻脆响,彻底将百里庭月关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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