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路妖王, 正面对着十分诡异的情况。
本来应该与己方一道, 合力对抗儒门和狼群的蚁夫人,居然临阵倒戈!
还有……为何,为何看起来, 儒门仿佛已经接受了对方的投诚?
太匪夷所思了!
现今文芗洞天的本土妖兽, 大多都是黔玉之祸中,部分妖兽的后代。
那一代妖兽是发了狂,但只要是先天之气未散的幼兽, 多数都能幸免于难, 原因不明。
它们在懵懂的时候,便不得不跟着发狂的父母颠沛流离,等到成年妖兽全死光了, 剩下的便是这些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悄悄脱离大部队的幼兽们。
多亏了妖兽死后的尸骸满山遍野、触目皆是,而浓厚的妖气团聚成一处处妖障, 保证妖兽尸身长年不腐。
幼兽的日子虽过得艰难, 却也不愁食物。
对于这些幼兽来说,眼前令人作呕、两股战战的尸山血海, 就是自己的领地、嬉戏的乐园,是族群留给自己的宝贝,虽然它们年幼,修为太低,面对很多宝贝山,连接近都办不到, 但各个幼兽群,早就各自划分好了地盘。
说好了,这半根獠牙过去后都是我的;这血洼里边的宝贝都是我的;这些晶珠是我的……
这些幼兽,早就已经分好了宝贝,相互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只等着自己长成,便可将其吞下,修为大进。
久而久之……好吧也没几个月,这就成了所有幼兽都习以为然的规矩。
可是好景不长,尸山血海之中,很快出现了不速之客,他们根本不守规矩,肆意的抢夺属于它们的宝贝和遗产!
带着奶味的幼兽们,牢牢记下了仇人的模样——儒山弟子和狼群。
二者可不知这些幼兽怎么想的,只是缓过一口气来后,便致力于回收重要的战利品,这同时也是为了让整个洞天的环境,能更快的恢复过来。
大批回收的妖骨、妖丹、妖肉等,悉数练成妖魄精血、仙珍或者各种法宝,就算来不及炼制,也会将有用的部分全部拿走。
幼兽们对此那真是气到变形,但并没有什么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这些幼兽与芗城的真·血海深仇,也是在此刻埋下的……什么,你问关于它们族群中的成年个体,老爹老妈被儒山和狼群屠戮一空的仇?
对不起,多数幼兽都不觉得自己是亲生的,这也正常,你想啊,发狂到随时会把自己踩死甚至吃掉的爹妈……
再说了,很多妖兽都没有反哺本能,亲情很多时候都只是本能。
妖兽的世界有时很单纯,它们不管对错之分,不管这些宝贝是不是儒门的战利品,这并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的是,它们已经将这些宝贝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从兽口夺食,自然要有被反咬一口的觉悟。
是以,千年以来,文芗洞天的妖兽都非常仇视芗城,谁都不搞,就搞芗城,而狼群和儒门,也时常还以颜色。
外边的妖王到了这边后,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既然想要统领这些妖兽大群,妖王手里肯定也沾满了狼血和人命,这是不可能洗得干净的,落到儒门手里,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会死,不用想了!
儒门的思考模式是,功过不能完全相抵,特别是涉及到性命的事情。
你杀了我的人/狼,那你就要付出代价,杀得多了那肯定是要死的,以妖王百年来积累下的血债,就蚁夫人这临时反水的功绩——过远大于功,即便是投降,那也死定了!
而且,更加重要、核心的问题是——听说可是有两位人族玄皇在关注此事,弄得不好,直接降下分神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说,听从修真者的安排,那么还有一定可能性活到最后,拿着赏赐一步登天,那你蚁夫人欺骗我等,加入儒门,这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众妖王是有共识的:他们自己能不能活到最后,确实是心里没底,但芗城是一定要完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两位玄皇确保此事的成功,而你儒门,连一位玄皇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约束这些妖王,根本不需要任何契约,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倒向儒门那一边吧?
——这要怎么翻?这要能翻,本王当场把雷电之笼整个吞下去!
完全超出掌控的情况让喜欢步步为营的九绯雀思绪打乱,不由得发出尖叫:“你疯了?你自己想要去死,别拉着我们!”
被雷电之笼阻隔的另一边,在狼群不善的目光中,蚁夫人并未理会九绯雀的质问,只是来到儒门门主面前,学着人族的礼仪,施了个万福:
“妾身见过百里先生,这是咱们第一次面对面吧?见面了才发现,蚁群传回来的墨影,不及您飒爽英姿的百中一二。”
百里明知对此只是点了点头,表情说不上欢迎,但也说不上厌恶。
“你不必对老夫如此恭维,各取所需罢了。”
之前只是蚂蚁充当电话线,而且只和儒门中的两个人联系,一个是那日发现蚂蚁不对劲的儒生,一个是百里明知。
儒生和狼群都不知道,这位妖王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了一名光荣二五仔。
何论,哪怕是在成为二五仔后的那三十年,她也从未对狼群和儒生手下留情,双方之间的血债和仇怨,厚如深湖,重如凡铁。
“这不是恭维,您愿意做出承诺,于妾身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蚁夫人说完,这才转身面向口吐芬芳的众路妖王,“尔等才是等死。”
云架移动到雷电之笼的边缘,蚁夫人观赏着除九绯雀以外的妖王,那表情逐渐从愤怒、诧异,到灰败的神色。
“现在,你们不仅要面对儒生与狼群,还有我——”
眼见周围的蚁妖骚动,就要全部第一个炮灰的样子,蛛面牛忍不住劝道:“蚁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你又知道妾身所求,到底为何物?”面对这个妖王中唯一的老实人,蚁夫人低了低眼皮,却是反问九绯雀:“这么多年来,我等见过多少回飞剑的流光,造访儒门?”
“所以,你又怎会知道——没人会帮儒门?西边的缺口一定要儒生去填?”
“你又如何知道,你能想到西边会来敌人,儒门就想不到?还想以此做为要挟的条件?”
这话一出,九绯雀才真有些惊慌失措了,糟糕的情况并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对此他毫无准备,完全没有想到疏漏之处!
“雀老弟,你自诩聪明,呵呵,”蚁夫人对之前的口角还以颜色,“然而不过是自作聪明,你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文芗洞天,所以你不知道——外边比你聪明的存在,多如天上的繁星!”
“你这叛徒给我闭嘴!”仿佛是被戳到痛脚了,九绯雀怼了一句,然后瞬间有了决断:“儒门和狼群又如何,这么多年来,还不是对咱们束手无策?孩儿们,跟我冲!”
“伤到蚁夫人,赏钱两千!斩下这叛王的头颅,赏钱十万!”
这里的钱,单位自然是小瓷钱。
听闻奖励如此丰厚,尚未能称王的族群头领们跃跃欲试。
并不是所有妖兽都和妖王一样,对战力差心知肚明的,这么多妖兽聚在一起,数量是狼群的好几倍,它们比之前可有胆气多了,外加重赏的刺激,若不是面前还有一层雷电之笼挡着,早一拥而上了!
再说了,蚁夫人虽然是一方妖王,但起点不是妖兽,可谓是先天不足,称王百年以来,就没表现出多少战斗力,只是蚁群没有几分灵智,不会反抗,还凶残无比,才让她坐稳了妖王的宝座而已。
眼见蚁夫人不知死活,居然主动请狼兄放她出来,妖兽们发出了兴奋的嘶吼。
至于在周围的妖蚁?
对不起,刚刚它们冲上来的时候,已经把妖蚁的阵型冲散了,而且它们的数量众多,蚁群被冲散又不成规模,能不能破它们的妖障还未可知!
可就在它们受到鼓动,还没跑出三步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几位妖王更快的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妖识一探,直接锁定了远近几十处山峰!
是了,即便是妖兽中地里爬的,在这个关头,谁没事会上山呢?
所以,也就没有妖兽注意到,山峰顶部结霜还有许些积雪的部分,都被蛀空了!
里边全是冻在一起、密密麻麻,处于休眠中的妖蚁!全是巨型蚁巢,而且很多都是飞蚁!
“停!”
九绯雀突然发出命令,妖兽们赶忙刹住步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针鼹妖王忍不住望向含笑的蚁夫人:“你疯了……”
“其实只要妾身愿意,族群还能扩大好几倍,不过,孩儿们胃口太大,若是不控制数量,便会有些麻烦,但,若只是想要更多兵力,应付一时之需,也不是没有取巧办法——”
周围的山峰连番震动,在蚁后的呼唤下,饥饿的妖蚁纷纷从沉眠中苏醒,冲破山体,如热融的巧克力般流淌而下——这是来自珂芋的奇妙比喻。
“僵持居然持续了几个月,真是太糟糕了,妾身这几个月,可是一直在玩命生,差点就撑不住了。”
说是糟糕,蚁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浓郁:“来,看看多少才能填饱孩儿们的肚皮!”
“等等!不打了,我们这就撤退,咱们好歹也是同盟不是嘛?!这场仗没有必要打了,我们这就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九绯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蚁夫人收起了笑容,大概是这样的表情:(ˉ▽ ̄~)切~~
“事到如今,才说停下——也太儿戏了吧?”
蚁群和妖兽打得难解难分,战场之上,白骨露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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