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六妹妹开春之后要与我们一同上课?”
哦,点个头。
“六妹妹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
哦,点个头。
“六妹妹可知这是什么梅?”
哦……摇头。
……
白玗玑本来以为这样子就能浇灭这位小公爷的热络,但她错了,齐衡完全不受影响,兴致勃勃地继续给她科普这园里的梅花的品种。
孰不知,在第一次,终于,可以和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单独相处的齐衡眼里,白玗玑怎么看都顺眼。你看无论他说什么,白家妹妹都认真听着,乖乖地点头,低垂的眼帘,微微颤动的睫毛,那样子简直酥到人心底。
白玗玑要是早知道他这么想,早改变策略了,然而,这么一错,就是两年啊……
大哥!你看不出来我是不高兴吗?你感受不到我不想搭理你吗?你是没头脑吗!
“六妹妹最喜欢什么花呀?”
“梅花……”
“傲雪凌霜最清极,六妹妹好眼光,”齐衡伸手摘了一朵半开的梅花,转手就戴在了白玗玑的发髻上,说是发髻,其实也就扎了两个包子,齐衡伸手正欲继续摘,白玗玑早已唬得后退一步,“小公爷,您这是……”
“欸,要左右各戴一朵才好看。”齐衡挑了朵差不多的掐了,在花树下冲她微微笑了,“你别怕我,我帮你戴上吧。”
“不用不用,”白玗玑快哭了,继续拉开距离,又张望了一下四周,“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然后赶紧跑了。
齐衡看着她慌里慌张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绛红色的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齐衡身后一个清秀的小厮疑惑地问道,“哥儿笑什么呢?”
“不为,你看她,多可爱。”
事实证明,那个时候的小公爷就是没头脑。
后来开学了,每每一下课,齐衡便跑去老太太那儿蹭吃蹭喝,然后强行尬聊,势必拖到最后一刻才赶回家吃饭。
白玗玑都快心梗了,警报一直哔哔哔,哪怕面前的少年再怎么温润如玉眉目如画她都没有心思欣赏好吗!
唯一能够宽慰她的就是,有齐衡在的寿禧堂,吃食都是极好的,比平时还要好。
然而对于齐衡来说,好景不长,随着年龄的增长,学究上课的时长也越来越长,到最后根本来不及去寿禧堂跟白玗玑单独相处,偶尔有点时间也可能会被魏清叫去讨论学习,或者被魏诗夏拉住聊诗,亦或被魏映夏以各种理由从魏诗夏身边拉走,总之,能见到白玗玑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白玗玑这边呢,人毕竟是有劣根性的生物,两年磨下来,虽然依旧担心这个未知的祸害,但是也渐渐开始对齐衡没有那么排斥了。
当然,可能最大的原因还是,小公爷越长越好看了。
“六妹妹?六妹妹?”
“诶?”
“六妹妹方才走神儿了,”齐衡打趣儿道,“六妹妹想什么呢?是在想晌午吃什么吗?”
白玗玑抽抽嘴角,“小公爷,那个……有什么事儿吗?”
“我听闻六妹妹祖籍是扬州,前些日子进了贡品赏赐下来,是宝应的茨菇,我给六妹妹带了些。”说罢,齐衡便递了一个竹屉子来,而一旁的小瑶已经行动大于语言地接了过来。
“小瑶!”
“姑娘……”
茨菇……茨菇烧肉好吃的啊……
白玗玑你给我把持住!
哔哔——哔哔哔——
靠!怎么又警报了?
只见余光中出现一抹雪白的衣摆,正是她那个四姐的标配。
白玗玑脑袋里飞速运转,迅速形成了一套方案,她狠掐了一把自己小臂内侧的软肉,疼得她眼泪“唰”一下盈满眼眶,然后她就这样从小瑶手里捧过竹屉,抱在怀里,低头,对着齐衡躬下身子行了个大礼。
再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水。
一时,她正对面的齐衡懵了,正后方的魏诗夏以及众人都懵了。
齐衡:我我我我我……我是不是送错了东西,啊不对啊,六妹妹为何行此大礼啊?怎么办我有点慌……
魏诗夏:他们不应该是在私相授受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白玗玑抹了抹眼泪,“家父生前最爱吃茨菇,自来了京城,故乡蔬果难运,就很少吃得上了。承蒙小公爷挂念,过几日亡父生辰,便可以摆上了。多谢小公爷能成全我这一片孝心……”
魏诗夏身后正是魏映夏和魏清魏子方以及魏子宣,至于为什么下学了的众人都折到寿禧堂这条路上了,还多带了个刚散朝的魏清?魏诗夏自然有这个手段。
然后白玗玑这一番话说完,魏清就想起前两日,皇上将扬州上贡的贡品分给诸臣时,感叹了一句,“朕记得,白将军是扬州人,以往凡是扬州贡品,他总要想尽各种法子从朕这里多要些,如今可没人这么厚脸皮喽……”
魏清想起自己的外甥女,怕她见了这个伤心,便没让人给她送去,没想到小公爷送了,看来这下躲不了了,白丫头肯定又要哭好几天了吧。
哭好几天这事儿吧,其实是个误会,主要是刚来那段时间白玗玑在训练自己装哭的能力,每回都是偷偷跑去假山后头默默淌泪,没想到也同样悄咪咪地被魏清看到了好几回,准确来说,全府上下都看见好几回,于是后来全府都知道了,以为她还是伤心,便努力避开一切跟扬州白家有关的事,久而久之也就成习惯了。
魏诗夏:我怎么感觉事情走向不太对?
只见魏清特别善解人意地轻声说,“走走走,白丫头是个倔孩子,看见我们必是要忍着不哭,到时候憋坏了可不好,走走走,轻点声儿都。”
走了几步魏诗夏反应过来不对,这重心转移去哪儿了?大家都不疑问为什么小公爷要单独送白玗玑茨菇呢?
“咦?为什么元若哥哥会记得给六妹妹送茨菇呢?”
魏诗夏语气天真,倒感觉真像是有疑问。
魏子方与齐衡相交最好,“之前的时候元若不是一直交由老太太管吗,下了学便要去寿禧堂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六妹妹住在寿禧堂,元若自然知道六妹妹的事,他又一向怜小惜弱,想必是看到贡品是扬州的,便想拿来一缓六妹妹的思乡之苦。”
魏清魏子方连连点头。
“四姐姐这是想整六妹妹想疯了吧?”魏映夏用帕子掩着嘴,小声说,“四姐姐真是看谁都是情敌,六妹妹还没满十二呢,就要想办法解决掉啊?”
魏映夏虽说和白玗玑同年,但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所以魏映夏已满十二了,再加上打小儿跟在母亲旁边,什么事儿没见过,自然明白魏诗夏的小九九。
“你胡说什么!”魏诗夏涨红了脸。
魏映夏轻哼一声。
小公爷那边,则是方寸大乱。
齐衡赶忙把自己的帕子塞给白玗玑擦脸,然后又赶忙抱歉,“我这,六妹妹你别哭,别哭呀……是我思虑不周,惹得六妹妹伤心了,该罚……”
然后又转头,“不为你愣着做什么?快去打盆水来。”
帕子,一个多么容易出事的物件儿啊!白玗玑碰着那方玄色锦帕,像是捧着块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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