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解释清楚

小说:三国有个谢夫人 作者:孰若孤
    袁裳听了有几分诧异,略一挑眉道:“步氏还跟过将军夫人?这我倒是不知, 她原本是随我们一同迁徙的流民, 有一日忽然找到我, 求我可怜她,让她伺候我。可我身边已有人了,况且又不清楚她的身家背景,便就没有同意。她不肯放弃, 在我身边徘徊了几日,后来被孝廉看见, 这才做主让她跟了我。”

    谢舒听了缓缓点头,吴书妃嫔传中记载, 步练师是江北人, 因乱世中生计艰难,只得南迁至庐江郡求生, 适逢孙策攻破庐江皖城, 步练师便随众一道迁徙至吴郡吴县,这才与孙权相识。谢舒自穿越成为谢夫人之后,身边一直只有一个袁裳,便以为步练师尚未出现, 谁知她早已埋伏在袁裳身边了,如此一来倒能与历史对上。孙策攻打庐江郡,非但带回了二乔和袁夫人三人, 还有一个步练师。

    袁裳见谢舒沉思不语, 便又道:“夫人进府之后, 贱妾与夫人之间便矛盾重重,妾原本一心只疑虑夫人,可自打将军夫人将步氏带走之后,妾才发觉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因此今日才斗胆请夫人进屋一叙。”

    谢舒道:“你疑心我,我又何尝没有疑心你。记得我刚进府时,咱们彼此间虽然生疏,但好歹井水不犯河水。后来有次你来看我,紫绶与袁朱吵起来了,咱们这才生了龃龉。紫绶一向性子急,那日也怪我管束不力,以致她口出狂言。”

    袁裳道:“夫人还记得那日袁朱和紫绶是为着什么吵起来的么?”

    谢舒仔细回想了片刻,道:“好像是我问起孝廉近况如何,你说你不知道,紫绶才出言顶撞了你。”

    袁裳道:“紫绶的原话是,孝廉这几日并没有呆在夫人房里,也没在你的房里,如今府里只有一妻一妾,他还能去哪儿?有本事夜夜拦着孝廉不放,却没本事承认么?”

    谢舒正惊讶她为何能记得如此清楚,袁裳又道:“当时我在气头上并没多想,后来细细一琢磨,才觉得这话不对,其实咱们之间的芥蒂,早在那之前便埋下了。我记得夫人刚进府时,曾被府里的庖厨怠慢,后来孝廉得知了此事,便将那庖厨绑来问了几句。当时我也在场,据那庖厨自己说,是见夫人不受宠,因此才怠慢夫人的。”

    谢舒点头道:“他说孝廉对你颇为宠爱,一天两顿都在你房里用,连新婚之夜亦留在你房里陪伴,我那里孝廉却是三五日也不踏足一次,便是怠慢些也不打紧的。”

    袁裳闻言冷冷一笑,道:“妾虽只是侧室,却也不做有违礼制之事,夫人新婚那夜,孝廉的确是想留在妾的房中,但妾岂敢留他,便劝他去了夫人房里。别说是新婚当晚,便是之后的几晚,妾也不曾留孝廉过夜。”

    谢舒听得一惊,袁裳恐怕她不信自己,竖起白皙纤长的三指,沉声道:“我以我自己和袁氏几千族人的性命荣辱对天起誓,今日所言,不敢有半句不实。”

    谢舒只觉心中震动,若是袁裳只用自己的性命起誓,谢舒并不会觉得如何,如今她竟赌上了几千袁氏族人的性命,以她对家族的看重,这等毒誓由不得谢舒不信。谢舒道:“我信你,可那庖厨说的也是实话,新婚后孝廉的确一夜也不曾在我屋里留宿。”

    袁裳道:“这便又回到紫绶所说的那句话上了,孝廉既没有在夫人屋里,也没有在我屋里,如今府中只有一妻一妾,孝廉又能到何处去呢?”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谢舒蓦地记起自己从前在书房撞见的一幕,脱口道:“是步练师!”

    袁裳道:“其实我早发觉她与孝廉有些暧昧,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有次撞见他俩形状亲密,才稍稍留心。”

    谢舒道:“紫绶与袁朱争吵的次日,听说你带了袁朱来向我赔礼。当时我随孝廉出府回来,正在屋里洗澡,便没能及时出去见你,待我收拾妥当再命人请你时,你却已走了。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多想,可后来在家宴上,我与孝廉见了一面,他却说那日你在我院外整整等了一下午,这又是怎么回事?”

    袁裳定定地望着谢舒,道:“夫人的话妾自然是相信的,但妾所说的也句句是实。那日妾并没有走,夫人洗过了澡,又要午睡,妾只能在外候着,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夫人说不想见妾,妾才带人回去了。”

    这话谢舒先前虽从孙权口中听过一次,但此时听来,亦觉得惊讶,道:“我并没有,是紫绶说你已等得不耐烦带人回去了,我才午睡的,否则我怎会不见你?”

    袁裳想了想,扬声道:“袁朱,兰汐,你们进来。”

    袁朱和兰汐正在外厢候着,袁裳话音刚落,两人便开了纸门进来,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袁裳道:“你们过来跪下,把当日我带你们去向夫人赔礼时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一遍。”

    袁朱和兰汐依言在屋中跪了,袁朱又说了一遍,与方才袁裳所说的一般无二,又有兰汐在旁佐证,由不得谢舒不信。袁裳道:“若是夫人与妾所说的都是实话,那便只会是有人在其中捣鬼了,毕竟那日夫人与妾都没有见到彼此。”

    谢舒心里一沉,道:“那日是紫绶从中传话的。”

    袁裳道:“紫绶是你身边的人,以你对她的了解,可知她为何要捣鬼?”

    谢舒叹了口气道:“只怕是想替我和她自己出气。这丫头一向自作主张,岂不知如此却是害了我。孝廉先前对我还算礼数周至,自那以后却连面都见不到了。”

    袁裳道:“我素来有些体弱,那之后便病了一场,孝廉还因此免了我的规矩。过了几日,我病愈出门散心,恰巧在林苑里撞见了夫人,当时我不明真相,还以为前番是夫人故意折辱我,因此心中有气,便没上前与夫人见礼。”

    谢舒苦笑道:“这事我记得,那日我本想过去招呼你,谁知却吃了你的闭门羹,后来你还打发侍婢来敷衍我,我也心中有气呢。”

    袁裳正色道:“我并没有,是步氏谎称忘了东西,擅自回去见你的,不是我的授意。”

    谢舒蹙眉道:“那她岂非是在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说来紫绶平常与她走得也有些近,我非止一次见过她俩在一处说话,青钺也跟我提过几次,这两人之间只怕有什么猫腻。”

    袁裳颌首道:“这事之后,我对步氏也添了几分戒心,加之又撞见她与孝廉形状亲密,便让袁朱暗中观察了她几日,可不知为何并未发现异常。我与孝廉是从小一起玩大的,论情谊也许比夫人略深厚几分,我病过之后,孝廉多少有些迁怒夫人,便把府里的账册交给我打理,又命我主持冬节家宴。我念着自己身为妾室,不敢自专,便派人将账册转交给夫人,本想将家宴之事也一并转告夫人,但……”

    袁裳略顿了顿,谢舒正听得入神,忙问道:“但什么?”

    袁裳道:“但步氏对我说,紫绶曾不止一次在私下里对我父亲评头论足,出言不逊。紫绶只是一介仆婢,能知道些什么,夫人你却是官门高第出身,紫绶所说,必是经过你的授意。”

    谢舒失惊道:“紫绶是如何说的我不知道,但我从未议论过袁公的不是。”

    袁裳见她神色坚定,颌首道:“我相信。但步氏对我说这话时,我正祭奠亡父,一时急火攻心,便没再派人将冬节家宴的事转告你。现在想想,步氏未必不是有意为之。”

    谢舒恍然道:“所以家宴那日,你一直对我冷着脸不假辞色,原来是记恨我。我本不知道冬节时孝廉会办什么家宴,是紫绶带我过去的,现在想来,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竟是故意引得咱们对立争锋。”

    袁裳道:“后来府里的账册丢了,孝廉因此挨了孙将军的训斥,回府查证此事。我本以为是你故意将账册藏起来陷害我,直到前几日将军夫人忽然来带走了步氏,我仔细一想,这才惊觉我当初是派她将账册送给你的。如果你也是无辜的,那必定是她和紫绶二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谢舒无奈苦笑道:“你觉得是我陷害了你,我却认为是你栽赃了我。说来自从孝廉免了你的规矩之后,咱们便再没碰过面,许多误会,就是这么生出来的。”

    袁裳道:“若夫人不嫌妾聒噪,妾今后愿常去正院里陪夫人坐坐。当初孝廉命我隔几日便去看看夫人,想来也是怕咱们久不见面,彼此生疏。且有些事若是能当面说清楚,也免得日后误会,给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谢舒道:“姐姐说得是,今后我也会常来探望姐姐的。”

    袁裳道:“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步氏和紫绶如此挑拨咱们,究竟为的是什么?”

    谢舒凝思一瞬,淡淡笑道:“我知道。那日孝廉为账册之事审过咱们之后,步练师私下来找我,说只要我肯抬举她做侧室,她便帮我对付你。”

    袁裳向来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此时却也难免吃惊,道:“什么?”

    谢舒道:“比起我,孝廉一向偏爱姐姐,若是你我之间生了嫌隙,孝廉必定会偏帮姐姐。几次误会之后,我在府里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更难免会对姐姐心存怨恨,这时步氏再来向我投诚,把握便要大得多。若是我当时答应了她,今后便与姐姐势不两立,更有她在其中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那咱们之间的误会,就永远没有解释清楚的一日了。”

    袁裳听得心生凉意,道:“幸好将军夫人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咱们府里的事,咱们自己都弄不清真相,她远在将军府中,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谢舒道:“姐姐不常与大嫂接触,因此并不知道,大嫂平日里不大管外头的事,此番大约是孙将军的意思。”

    袁裳道:“那就更说不通了,孙将军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么清楚后宅里的事?况且他让大嫂将步氏带走之前,就连咱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步氏在其中搞鬼,孙将军又是怎么知道的?”

    谢舒亦是满头雾水,两人想了半晌没有结果,谢舒便告辞回去了,约定改日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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