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三口(上)

小说:三国有个谢夫人 作者:孰若孤
    这晚孙权回到谢舒屋里时,天已快黑了, 明月尚未升起, 墨蓝的天幕上星斗繁烁, 东方的一颗大星尤其明亮,映得漫天星汉都黯然失色。

    屋里燃着灯,孙权进门一看,只见谢舒坐在主位上, 怀里抱着孙绍,孙绍正自己拿着一柄小木勺吃饭, 吃得桌案上满是饭粒,一片狼藉, 谢舒不时用绢子替他揩手擦嘴。

    孙权不禁失笑道:“你到底还是把绍儿给接来了。”

    谢舒抱着孙绍不好起身, 朝歌上前接过孙权的外裳,青钺拿来一袭他燕居常穿的银灰长袍伺候他换上。谢舒道:“是啊, 绍儿才第一天来, 就左等你也不回来,右等你也不回来,绍儿饿得都快哭了,我只好让他先吃饭了。”

    孙绍刚跟谢舒回来时还很拘谨胆怯, 但谢舒带着他在池塘边看了会儿小鸳鸯,又进屋陪他玩了一会儿,孙绍便渐渐放得开了, 此时见谢舒与孙权说话, 孙绍便也把脸转向孙权, 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饭。

    孙权过来在谢舒身边坐下,笑道:“这小东西,吃饭还吧唧嘴,我哥从小就教训他,到现在还没能改过来。”

    谢舒摸了摸孙绍的脑袋,道:“绍儿,这是你的叔父。”

    孙绍将嘴里的饭食咽下,糯糯地唤道:“叔父!”

    孙权忙应道:“哎,绍儿真乖!”

    孙绍将两只小手伸向孙权,要他抱着自己。孙权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抱过孙绍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对谢舒道:“绍儿为何这么乖巧?从前别说是抱着他了,我就是随手碰他一下,他都要咬我哩。”

    谢舒笑道:“小孩子心里明白着呢,你对他不好,他当然会咬你了。”

    孙权道:“我哪敢对他不好啊,这事都怪我大哥。从前大乔嫂嫂还没有嫁给他的时候,他都是亲自带着绍儿的,每次我犯了错被大哥训斥,绍儿都在场。不懂事的小孩就像小狗一样,他见大哥对我疾言厉色的,还以为大哥不喜欢我,他便也跟着不喜欢我,所以一见我就咬我。”

    谢舒听得笑了,道:“那你今后可得对他好些,大嫂说绍儿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像张白纸一样,你教他什么他就跟着学什么。”

    孙权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孙绍,孙绍也瞪着大眼睛看他,孙权笑道:“是么,我说呢。那我可得做个好叔父,绍儿就再也不会咬我了,是不是,绍儿?”

    孙绍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转头要自己的小木勺吃饭。谢舒摸了摸碗底道:“饭有些凉了,拿下去热一热吧,顺便把将军和我的饭也送上来。”青钺和朝歌应诺去了。

    孙权把小木勺递给孙绍,让他先塞进嘴里啃着解馋,道:“夫人还没吃饭么?”

    谢舒道:“没呢,等着你呢。”

    孙权道:“今日临时有事耽搁了,因此在前殿多留了一会儿,下次若是我回来晚了,夫人不必等我,自己先吃就是。”嘴上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因为谢舒肯等自己而颇为受用。

    不一时饭菜上桌,孙绍的几只小碗也送上来了,孙权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却又好奇去看孙绍的小碗,问:“绍儿吃的什么?好像和咱们的不一样。”

    谢舒道:“当然不一样了,绍儿的牙还没长齐,不能吃太硬的,我给他蒸了鸡蛋羹,还加了鱼肉和葵菜,绍儿可爱吃了。”

    孙权“哦”了一声:“你倒肯费心思,我大哥养他的时候,哪有工夫给他做这个做那个吃,不过是我大哥吃什么,绍儿就跟着吃什么罢了。有时用鱼汤拌着饭,凑合凑合就是一顿。他还喂绍儿喝酒哩。”

    谢舒撇嘴道:“可见不能让你们男人带孩子。”

    孙权见孙绍碗里的蛋羹滑嫩诱人,道:“这蛋羹是你亲手做的?”

    孙绍把饭掉得四处都是,谢舒帮他擦了嘴,又用绢子掸去粘在孙权膝头上的几个饭粒,道:“是啊,怎么?”

    孙权放下筷子,微微不悦道:“我都还没有吃过夫人亲手做的饭哩,这臭小子倒是有口福。以前我见夫人从不下厨,至多不过是让青钺做点什么,还以为夫人不会做饭,却不想夫人原来只肯做给绍儿吃,却不肯做给我吃。”

    谢舒失笑道:“我的确不会做饭,这蛋羹也是做了很多次才做成的。”

    孙权愈发不悦道:“你为了绍儿,不会做饭都肯学着做了,我是你的夫君,怎么就没有这待遇?”低头见孙绍在自己怀里吃得正香,便也拿起调羹道:“既是夫人亲手做的蛋羹,那我也得尝尝。”从孙绍的小碗里挖了一勺蛋羹送进嘴里。

    孙权的调羹是喝汤的,可比孙绍的小木勺大多了,孙权又贪心,一勺便挖去了孙绍碗里一半的蛋羹。孙绍惊恐地抬头看着孙权,半晌憋出三个字:“叔父坏!”

    孙权得意地睥睨着孙绍,将蛋羹嚼了嚼咽下,又端起酒樽喝了口酒,咂了咂嘴道:“好吃,夫人的手艺果然好得很。”

    孙绍噘着嘴都快哭出来了,谢舒只得舀了一勺碎肉糜放进孙绍的碗里,道:“绍儿,蛋羹没有了,先吃这个吧,明日叔母再给你做。”

    孙绍只好低下头委屈地扒拉着碗里的肉渣。谢舒见状好不心疼他,气得在桌案底下拧了孙权一把,道:“你可真有出息,身为一方诸侯,跟你侄儿抢吃的,羞不羞?”

    孙权疼得一缩,青钺和朝歌见状都在堂下偷笑,孙权一眼看见,虎了脸道:“笑什么,你们都出去!”青钺和朝歌笑着退下了。

    待吃过饭已是酉时三刻了,孙权带着孙绍去庭院里散了散,回来只见谢舒正在榻前铺床,孙权看了眼桌上的漏壶,道:“时候还早,我看会儿书,夫人干什么?”

    谢舒道:“绍儿该睡了,我带他去洗个澡。”

    孙权道:“好,夫人辛苦了。”

    虽已入秋了,但江南湿暖,夜里还有蚊虫,谢舒小心地放下纱帐,在屋角燃起艾香,便拉着孙绍的手出去了。

    孙权读书时心无旁骛,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谢舒和孙绍洗完澡回来了,孙权也毫无知觉,谢舒见他凝神便也不吵扰他,悄悄地带着孙绍上榻睡下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孙权看完了一卷书,抬眼一看桌上的漏壶,二更已过半了。孙权便也吹熄了案上的油灯,钻进纱帐里,只见孙绍盖着鹅黄缎面的小被子,睡在榻的正中间,谢舒侧身躺在旁边,一手支着额角,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孙绍。

    孙绍早已睡熟了,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紧闭着,浓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墨染似的阴影。孙权有些傻眼,轻声道:“绍儿为何也跟咱们一起睡?他都三岁了,你让青钺抱他去别的屋里睡去,咱们可都好几天没亲热了。”

    谢舒拍开他腻在自己身上的手,道:“绍儿今日才刚来,难免认生,若是半夜醒了见你我不在身边,哭闹起来怎么办?况且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徐姝一天不走,你就一天不能碰我。”

    孙权苦了脸道:“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并没有答应。”见谢舒闭上眼无动于衷,又凑近了她,愈加压低了声线道:“夫人,素/女/经里可说了,男子年二十,盛者日再施,羸者一日一施,四日一泄。我可不止四日没泄过了,若是憋坏了,咱们还怎么生儿子呢?”

    素/女/经是专讲房中事的,跟禁/书差不多,谢舒虽没看过,但也多少有所耳闻。孙权那段话的意思,是年满二十岁的男子,强壮些的可以一天那啥两次,身子弱些的可以一天一次,每四天射一次质量最好。

    谢舒睁开眼瞪他道:“你真不害臊,绍儿在这儿呢,你就敢胡言乱语,教坏了他可怎么好。”

    孙权道:“怕什么,他睡着呢,况且就算醒着他也听不懂。”

    谢舒道:“要不你找袁夫人去吧,自从搬进将军府,你还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呢。”

    孙权原本笑嘻嘻的,听了这话却面色一黯,默默地掀开被子躺下了。

    谢舒却撑起身子,凑近了孙权道:“你是不是和袁夫人赌气了?”

    孙权枕着一只手,对上谢舒探询的目光,强笑道:“没有,我会去看她的,但我现在只想要你。”

    谢舒见他不正经,便又躺回了原处。孙权道:“夫人,要不你把绍儿往榻里挪挪?他这么横在咱们中间,怎么睡啊?我又不老实,若是翻身压着他可怎么好?”

    其实孙权睡觉还算老实,不打呼噜不胡乱翻身,常常一个姿势一觉到天明,早晨起来腮边带着被枕席压出的红痕。他如今托辞说自己睡觉不老实,是怕孙绍睡在中间耽误他与谢舒亲热。

    谢舒想了想,虽心知他信口扯谎,但孙权有些小孩脾气,吃饭时尚且能干出抢孙绍鸡蛋羹吃的混账事,睡觉时还指不定会怎么祸害孙绍呢,谢舒便将孙绍挪到了榻里,自己睡在了中间。

    孙权心满意足地从身后抱住谢舒,在她耳边道:“大嫂同意你抚养绍儿了么?”

    谢舒道:“还没呢,是我借口带绍儿回来看小鸳鸯,大嫂才让我照顾他几天的。待过几日大嫂和母亲搬家,我再去找她商量商量。”

    孙绍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朦胧地睁眼看了看,蹬开自己的小被子,钻进谢舒的被窝里,要她抱着自己,把小脸埋在了她温软的胸前。

    孙权见状气得牙痒痒,却忍耐着道:“绍儿这么招人疼,可惜不是咱们的孩子。夫人既然喜欢,咱们也抓紧生一个,到时候就像今日这样,一家三口睡在一起,以后还会有四口、五口。”口中喃喃地说着话,伸手拨开了孙绍贴在谢舒胸前的小脑袋,隔着中衣揉捏谢舒柔软的前胸。

    孙绍睡到一半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正没好气,嫌他在自己耳边嗡嗡地说话,睁眼又见他的手在自己眼前动来动去,便恼起来,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了孙权的手指上。孙权没有防备,疼得叫了起来,好半日才哄得孙绍松了口,收回手一看,只见已被孙绍咬出了细细的牙印。

    孙权气恼道:“这个小东西,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去!”孙绍用眼角看了看孙权,将小脸重新埋回谢舒胸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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