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徐步反目

小说:三国有个谢夫人 作者:孰若孤
    步练师虽只是个侍妾, 但好歹也算个主子, 怎能随意打骂。徐姝这一巴掌打得周围人都怔了, 但见步练师不声不响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便也都只当看不见罢了。

    徐姝气得浑身发抖,切齿道:“你这贱人!方才我为了替你出气,不惜与袁裳作对!我对你这般掏心掏肺的,你却在背地里捅我刀子?阳奉阴违, 表里不一,我早该知道你是这等货色!”

    步练师的半边脸被她打得火辣辣地疼,耳内嗡嗡作响, 却不敢抬手揉一揉,只惶恐道:“贱妾实在冤屈,贱妾对夫人从来忠心不二, 不敢有丝毫异心。谢舒的话如何能听信?”

    徐姝冷笑道:“你冤屈?那我问你, 那个贱婢是不是你举荐给将军的?”

    步练师不敢隐瞒, 况且有紫绶佐证, 她也无法隐瞒,只得嗫嚅道:“是……”

    徐姝道:“我入府的那晚,她是不是曾在你的屋里伺候过将军?”

    步练师为难地踌躇了片刻,才轻声道:“是。”

    徐姝涨红了一张粉面, 怒道:“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不愿再与她多言, 拂袖气冲冲地去了。

    步练师急急地跟在后头, 文鸢想上前搀扶她, 被她挥开了。徐姝心中有气,走得极快,到了林苑外的一处高墙下,步练师见跟随的人都落在了后头,才低声分辩道:“夫人明鉴,贱妾虽曾向将军举荐过紫绶,但却是在夫人入府之前。那时贱妾与袁裳都有孕在身,谢舒独自霸占着将军,贱妾为了与她分宠,才出此下策的。夫人入府之后,贱妾便再未向将军举荐过紫绶了。天地为证,贱妾若有半句虚言,便让贱妾胎死腹中!”

    这誓发得极为狠毒,徐姝的侍婢徐漌忍不住畏怯地看了她一眼,徐姝却仍是冷冷的不为所动。步练师走得太急,只觉腹中隐隐作痛,已快要跟不上徐姝了,却勉力支撑着,喘息道:“夫人入府那晚,将军去了贱妾房里,贱妾生怕夫人怪罪,便去向夫人请罪,谁知却被紫绶乘虚而入,趁着将军酒醉伺候了他,并非如紫绶所说,是贱妾故意拖住夫人,好让她与将军独处的。紫绶从前是谢舒身边的人,将军府里人尽皆知,夫人可千万别中了她们的离间之计啊!”

    徐姝冷道:“她既是谢舒的人,又怎会跑到你的屋里去?她既是谢舒的人,你又为何要向将军举荐她?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步练师一怔,徐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兀自走到前头去了。步练师终于挺不住了,靠在墙根下,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文鸢慌忙上前搀扶她,道:“夫人没事吧?”

    步练师面无血色,道:“无妨,只是走急了,缓缓便好了。”

    两人在阴凉处歇了一会儿,待得步练师缓过气来,才慢慢地顺着林苑的院墙向西苑走。经过一道小门时,只听有人在其中轻声唤了两声“夫人”。

    步练师心事重重的未曾留意,文鸢转头看了看,道:“夫人,那不是将军身边的云筝姑娘么?”

    步练师闻言望去,因是夏日,林苑内花木繁盛,翠色盈目,云筝又穿了身青衫,步练师一时竟未分辨清楚,细看之下才发觉云筝在门内躲着。云筝对上步练师的目光,向她递了个眼色,一闪便不见了。

    步练师见周遭无人,便也快步跟了过去,留文鸢在外把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苑,掩身在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柳之后,步练师问道:“你有什么事?”

    云筝见步练师的半边脸上红了一片,忍不住问道:“夫人这是……挨打了么?”

    步练师用绢子抚着脸颊,道:“无妨。你为何这时候来见我,白天人多眼杂的,若是被发觉了可怎么好?”

    云筝道:“将军派我去账房办差,我约莫着现下是晨省的时辰,此处又是回西苑的必经之路,便抽空在此等候夫人。我有要紧事对夫人说哩。”

    步练师蹙眉道:“你说。”

    云筝走近一步,压低了声线道:“前些天袁老夫人进府探望袁裳时,给她带了些堕胎药来。”

    步练师微微一惊,道:“什么?”

    云筝道:“袁老夫人进府那日,恰好轮到我当值,我躲在袁裳的门外偷偷听见的。袁老夫人走后,袁裳命人将堕胎药藏在了内院里的一株桃树底下。我不敢轻举妄动,便来求夫人示下,夫人要不要我出面把此事禀报给将军?袁裳三番五次戕害腹中骨肉,将军此番一定不会再放过她了。”

    步练师思虑了片刻,却缓缓摇头道:“先不急,当初袁裳怀孕,本在我的意料之外,有她的孩子在一日,我的孩子就休想出头。既是她自己有意堕胎,咱们又何必拦着她,她若用药,你就只当没看见,由着她便是。”

    文鸢应了,细细一想,道:“还是夫人思虑周全,既顺势除了袁裳的孩子,又不必咱们沾手。若是依奴所言,将此事禀告了将军,就算袁裳会因此获罪,她的孩子却也保住了,可谓得不偿失,是奴失策了。”

    步练师微笑道:“你不曾轻举妄动,将此事先行告知于我,已然不错,我该多谢你才是。”

    云筝道:“夫人言重了。”顿了顿,又疑虑道:“方才我好像看见紫绶那丫头从苑外经过,她不是一向被夫人关在后院里么,夫人为何放她出来走动?”

    步练师渐渐阴沉了面色,道:“谢舒已知道她伺候过将军的事了,今日晨省时将她叫去,提拔她为侍妾了。”

    云筝闻言微微失色,怔了片刻,道:“没成想夫人这般严防死守,竟还是被谢舒知道了。紫绶本就不大情愿为夫人所用,如今被立为侍妾,今后恐怕就愈加难以掌控了。”她抬眼打量着步练师面上殷红的掌痕,心中已隐约明白了几分,道:“徐夫人是不是也为此为难夫人了?”

    步练师叹了口气,道:“往后我的日子只怕要难过了,谢舒还算有些手段,是我小视她了。咱们将军刚入主将军府那会儿,你曾在私下里让我进殿与将军相会,被仲姜察觉,对你起了疑心,继而怀疑你与当初孝廉府账簿丢失有关。账簿一事紫绶也曾牵涉其中,我当初把她要来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帮你洗脱嫌疑,转移仲姜的视线。今后你在将军身边行事千万谨慎,不然我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云筝郑重道:“我知道,请夫人放心就是。”

    步练师点点头,便又问道:“近来前殿有什么要紧事么?”

    云筝想了想,道:“没什么要紧事。”说着却忽然记起什么,道:“不过……徐夫人曾派人给仲姜送了些贵重东西,似是有意拉拢她。但仲姜为人严正古板,一心只忠于将军,怎肯为她所用?把那些东西尽数给徐夫人退回去了。徐夫人自以为打了一手好算盘,到头来却碰了一鼻子灰。”

    步练师冷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说来徐姝也真是莽撞,不过她性情如此,做出些蠢事来也是难免的。她也不想想,仲姜若是用金银便能收买,我会一直等到现在还不出手么?就算是谢舒,只怕也早就下手拉拢了,哪里还轮得到她?但也正因为仲姜如此,将军才这般信重她,将她留在身边,可咱们若想接近将军,就没那么容易了。”

    云筝沉吟道:“其实仲姜也并非全无弱点,她之所以忠于将军,大半是出于她对将军有情。她对孙将军的情意,前殿内外人尽皆知,只将军一人蒙在鼓里罢了。可将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不知是果真不曾察觉,还是对仲姜无意。”

    步练师抬眸望向远处,穿过丝绦拂舞的垂柳林,可以望见假山瀑流,清溪蜿蜒,清泠的水声响彻林间。步练师微微一笑,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她对将军有情,这便是她最大的软肋。你现下虽还只是将军身边最末等的侍婢,但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取代仲姜,成为将军的心腹。”

    云筝心中暗喜,恭谨道:“以夫人的心智谋断,奴自然是相信的。就算夫人不帮奴筹谋,奴也情愿为夫人所用。奴家在江北临淮,虽早年间便随家人南迁至吴郡,但也算是夫人的同乡,夫人出手又一向大方,奴焉有不附之理。”

    步练师笑道:“比起仲姜油盐不进,你果然聪明多了。”她从腕上退下一对金镯,塞给云筝道:“今日我出来得匆忙,未曾带钱,这点东西你先拿去换钱用。你在前殿走动,不能没钱上下打点,况且还有家人父母需得贴补,改日我再让人给你送些去。”

    云筝推让了一番,便收下了,道:“多谢夫人。”

    林苑里时常有侍弄鱼鸟花木的下人往来,两人怕被人发觉,便就此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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