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终于忙活完的我身心俱疲的婉拒了中岛敦入社歇歇的邀请,搭着机车中也的机车火速离开现场,一步也不愿意久留,留下一地的花瓣和横幅,辛苦了敦,拜托你打扫一下吧。

    毕竟我看见太宰的目光我就觉得浑身发寒,严重怀疑这家伙影帝附体,演戏演上瘾了。

    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目光,出现在谁眼里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太宰治我就觉得有点渗人。那个可以把同事当诱饵,毫不犹豫按下控制键的家伙,丝毫不顾及他亲爱的同事还在车底潜伏,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跟车子一起上天炸个稀巴烂了。

    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是露出空洞迷茫,颓废空虚,充满挣扎,深处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与世人格格不入,宛若自愿沉入泥沼,却又矛盾的拼命在污泥中伸出手,渴望得到救赎的终极绝望家。

    救救我。

    他满眼都是这句话。

    ……

    本应如此。

    当然,这种含情脉脉的目光出现在我眼里也挺接受不了的,我可能会立刻打自己一拳清醒一下。

    伴随着机车的轰鸣声,身侧的景色快速倒退,头脑也悠悠忽忽的,等我摇摇晃晃的被机车中也扶下车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放在玻璃瓶里被人狠狠的摇晃,头晕眼花的,恨不得当场跳海清醒一下。

    事实上,我面前的确也是一片海,海的尽头是油画布一样浓墨重彩的火烧云,绚丽得惊人,好像要把人吸入其中,美丽又危险,似荆棘玫瑰,更似恶魔的唇彩,跳动的火焰。

    其他人都回归卡牌回到了游戏里面,只有机车中也不放心我,一手扶着我,把我放在机车上,用手当扇子朝我扇风,焦急的神情一时间竟然有些可爱,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给我当苦力的机车中也不高兴了,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看我此时比较虚弱,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敲打我的脑袋,只能愤愤的放下手,皱着好看的眉瞪着我,嘴里不忘挖苦我。

    “你这几天太累了,谁让你不爱惜身体,进行高强度工作,这下身体出错了吧!”

    说完,他还是很担心的看着我,要不是我身上西服加风衣,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搭在我身上,他只能很心烦的扯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choker,焦急的在我旁边打转转,像极了焦躁的猫咪。

    我见好就收,安安静静的坐在机车上不动。

    “喂,你,好像最近很不对劲的样子?”他看着我很疑惑的开口。

    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机车的把手,听此我转头望着他,“哦,可能是最近快到了特殊时期了吧?”我有些不在意的回答。

    “哈?这么快吗,我觉得还有一段时间吧!”他抽搐着嘴角反驳我。

    “管他呢!我现在需要好好安静一下,不然明天我脑子可能会不清醒。”我冲他叹气了一下,接着从机车上跳下来。

    我们此时身处悬崖,悬崖下是黑色的礁石和一望无际的碧蓝,被天边的红霞染得发红,我脱下大衣放到十六岁的少年手里,眼里迸发出一丝趣味,直勾勾看向前方,双脚发力,跟脱弦的箭一般,进行信仰一跃。

    在到达半空的时候,我发觉耳边的风温柔得不可思议,连天上铺天盖地红色在我看来都是如此的顺眼,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我安详得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从容的掉落进柔软的温凉之中,咸湿的气息窜进鼻腔,冰冷包裹着身体,拍打的浪花激起,咕噜咕噜的声音令我无比心安。

    在入海的一瞬间,万物瞬间失去了声音,寂静的不可思议,若有若无的东西似乎触碰到我的手指,海里是如此的安静和温暖,仿佛母亲的怀抱,回归最初的本质。

    啊,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明白太宰为什么会如此频繁的选择入水,毕竟这远离一切的感觉实在是使人欲罢不能,仿佛坠入理想乡。

    身体在下坠,头顶的光越来越小,身后像是有无尽的吸引力,拉扯着整个身体,在光快熄灭的时候,我蓦得睁开双眼,隔着浮动的水光,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夹杂着一些眼球的刺痛感。

    啊,真是太舒服了,这仿佛冲刷完一切烦恼的感觉,完全无生命的冰冷的触感,跟战斗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却意外令人心安,传递着无尽的安全感。

    我最后还是乖乖上岸了,不然在海边等我的机车中也得没有耐心了,我觉得他不会以为我溺死了,毕竟他常说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芳心纵火犯的祸害,至少得活个千八百年,不然对不起那些年被我祸害的男男女女。

    好吧,这都是当时年轻惹的祸,我也不想的。

    而且机车中也才十六岁,比我同事中原中也都矮。

    他经常说自己还在生长期,可是他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是这么说的。

    因为是数据。

    我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冰冷的,无法触摸的,虚无的,与现世矛盾的存在……

    听着我唉声叹气,好似哲学家一样的感叹,本来就黑着脸的橘发少年直接就把大衣罩在了我头顶,顺带堵住了我的叽叽喳喳的嘴,我则不甘示弱的拿掉了他本体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

    为了掩盖我的罪行,我非常狡猾阴暗的把他强制送回了游戏里,他身体消散的时候还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我,湛蓝的双眸看起来无辜极了,像无害的小动物,比海还要澄净,最后看着自己变成数据的身体,面色一沉,狠狠的瞪了我一下。

    “你给我等着。”他张开嘴无声的说着。

    我瑟缩了一下,接着冲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看著他化作光点回归我的体内,把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了,显得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此时暮色降临,漫天的火红已经沉淀为墨蓝,黑夜了,海边除了我空无一人,只有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最为明显,还有清冷的夜风。

    我叹了口气,默默把手在大衣上擦了几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思索了一下,有些生涩的敲打着键盘。

    等号码显示拨打成功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肉疼的。

    因为我打得是跨国电话,电话费老贵了。

    那边的铃声响了不到三秒就接通了,快得让我以为这家伙是不是一直电话不离手,随即我又快速甩掉这个想法,毕竟科学怪人随身带着的应该只有电脑和草稿纸。

    “是我........”

    “嗯?真是稀客,你很久没有联系我了,说吧.......又有事情拜托我?”

    “算是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哼,原本是没有的,但是可以勉强给你挤出一点,毕竟科学家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行吧.......那真是麻烦你这个大忙人了,那好,我.......”

    对面传来笔刷刷的声音,看来在写什么草稿,还有哔哩啪啦的键盘敲打声。

    果然是个大忙人,而且出场费极高,各个国家炽手可热的科学家,被誉为“达尔文在世”——威尔帝。

    等我说出时间,对面的笔似乎停下来,键盘声也停下来了。

    “咳,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听听。”

    “就是,你研制的那个什么超级镇定剂,再给我寄几瓶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叫做伊诺千提间歇性调整试验品303号。”对面沉默了一下,很快纠正我,不愧是严谨的科学家。

    “随便了,反正跟镇定剂长得那么像。”我无所谓的摆手。

    “可以,我有时间会寄过去,还是上次的地址对吗?”

    “一样的,对了,能空运吗,我时间有点紧。”

    “看日程表。”极度自我主义的科学家无情的拒绝了我,继续敲打键盘。

    “......威尔帝,我严重怀疑你当初给我用的东西是过期的,不然我怎么觉得我最近有正太控的倾向。”想起最近的人都隐晦的指责我正太控严重,我瞬间有些抱怨。

    “不,要相信科学和我精密的计算能力,你以前就有隐形正太控的倾向了,不过年龄范围是十岁以下三岁以上,不论男女,初步判定是因为你童年缺爱,所以本能的看见小孩子就弥生好感,潜意识希望通过弥补他们的童年来填补自己的缺失。哦,大概就跟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代目差不多,他现在不是也对你有类似的倾向吗?虽然现在可能变得更严重一些……”

    “……”

    我:“.......啊,时长到了,我挂了!”

    还没等手机里的威尔帝出声侃侃大论他关于我隐形正太控的研究理论,我就木着脸棒读,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科学家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果然我是个凡人,和你们天才说不上话。

    毕竟人家可是能靠营养液在实验室不吃不喝一个月的小仙男。

    等我打算把手机收回兜里的时候,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明晃晃的显示着一条信息。

    【还有,现在横滨的海风应该很强劲,九月份的天气变化剧烈,根据我的计算,现在有2.5%的几率出现台风,35.5%的几率出现暴雨,0.01%一起出现,以科学家的角度我建议你最好马上立刻这里,去离这里三百米处的酒店换一身衣服过夜。】

    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下跪了,究竟是做到的啊,一瞬间就计算出我的地点吗?

    我怀疑这个世界除了我都是天才。

    【当然,这是我无聊打发时间计算出来的,毕竟科学家的本能就是探寻未知的事物,不要多想,反正以你的智商也不会想出来的,现在的沙滩不足以当你的草稿纸,毕竟它面积不够。】

    ......你不是刚才还说科学家时间宝贵吗......

    我怀疑你在拐弯抹角的讽刺我计算能力不行,谁数学还没不及格过啊。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邮箱的啊!

    话说威尔帝这家伙打字速度超快啊,而且好啰嗦,显摆他智商很高么。

    话虽如此,威尔帝的话还是很有用的,海边现在车辆很少,回家有些麻烦,再加上衣服湿了,自然有些难受,生病虽然不太可能,毕竟我以前为了执行任务可是潜伏在风雪交加的雪地里整整十小时来伏击目标的敬业杀手,这点风算得了什么。

    我看了一下时间,把大衣穿好,戴正我从机车中也那里抢来的小礼帽,再把靴子里的水倒出来,拎在手里,赤脚走在松软的沙地上,信步闲庭的打算继续在沙滩上看夜景。

    毕竟这也是很文艺的,有利于提升我的文学素养。

    好吧,我就是想文艺一回,毕竟我也是心有猛虎轻嗅蔷薇的文艺人。

    直到我看见某个在黑夜里白的发光的东西的时候我都是这么想的。

    现在我只想把我手里的靴子狠狠的丢过去,毫不留情的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远离这里。

    走到一半看到某个在沙滩上躺着的东西时,我就后悔了,我错了,我应该听威尔帝的话,早点回家或者去附近的酒店。

    可惜,已经晚了。

    知道在海边会捡到什么东西吗?

    不是贝壳,不是螃蟹,不是死尸,更不是什么意图跳海的青花鱼。

    而是一只弱柳扶风柔柔弱弱身娇体柔易推倒的俄罗斯特产饭团。

    看,他现在就眨巴他那双眼角含泪的葡萄酒般醉人的紫眸引诱着我,病弱的饭团可怜巴巴的从潮湿的沙滩上起身蜷缩,疑似贫血昏迷,刚刚醒来,楚楚可怜的冲我伸长瘦弱的手臂,用受伤的小兽般的无害姿态面对着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柔弱无害无污染求抱抱求顺毛。

    ……

    天凉了,把饭团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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