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结婚, 阚渊呈回了一趟学校。
偌大的c大很安静, 一路上遇不着几个人, 宿舍楼里也冷冷清清的, 极少几间门开着。
有小声聊天的。
也有激情奋战在召唤师峡谷,疯狂突突队友的暴躁老哥。
青春有一百张脸, 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但经过时间的酝酿雕琢, 那些稀松平常的事也渐渐变成了一段段值得回味的故事。
阚渊呈穿着灰色的休闲运动套装。
一只手随性地抄在裤兜里,年轻英俊的面庞上微微带着笑。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在学校时的日常了。
约莫是在学校跟阚家医院来回跑吧。
少有交际, 少有玩乐,少有放松, 时时刻刻被阚家的家规鞭策着,要做最顶尖的医生, 将阚家的声名继续发扬光大。
直到彻底摆脱家族的责任,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才从千篇一律中解放出来。可惜, 二十多年的“规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即便能掌控自己的一切,他也再没有年少时的冲劲和叛逆, 那些为了自由所做的努力和奋斗, 最后却发现, 自由已经成了下水道的淤泥,臭不可闻。
意料之外的穿越后, 他似乎真的变年轻了。
不是外表, 而是心态, 尤其是
他获得了上辈子没有的东西,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渴望。
307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阚渊呈敲了两下。
“来了,等会等会”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
“嗯阚渊呈,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照顾男朋友去了”文克博穿着宽松的背心,肌鼓起的胳膊和肩膀黑白相间,完全是两个颜色,活脱脱像刚从煤矿里出来的挖煤工。
拖鞋反着穿,大脚丫露在侧面,有点滑稽。
脸上更是惨不忍睹,晒脱了一层皮。
阚渊呈瞥了一眼他的电脑桌面,干干净净,没开视频软件。
微微挑了下眉。
指着他的脸问,“你这是”
一周多不见,怎么好像一年不见似的。
文克博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阚渊呈“”
看他做什么
人高手隔空打牛,总不能他给文克博隔空做美黑吧
阚渊呈双目深沉的看着他,就想看他那粗线条会说出什么话。
就听文克博叹了一口气,又偷偷瞥了他一样,幽幽道“哎,这个社会哦,太让人绝望了,长相好的就是比我们普通人吃香,哎,我太可怜了。”
阚渊呈才懒得搭理他的无病呻吟。
啧了一声。
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文克博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粉色的猪娃娃,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收走,惊呼道“这不是薄扬小师弟送你的礼物吗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阚渊呈瞳孔一冷,暗恼。
这么幼稚的玩意儿,他还以为是小卷毛送的呢,想到小卷毛车上也有个蠢呆蠢呆的布偶,阚渊呈眼眸深了深。
切,又被误导了。
既然不是小卷毛的,阚渊呈处置起来一点也不迟疑。
将猪娃娃秃噜一把,塞到文克博怀里“哦,是他送的那送你吧。”
文克博下意识双手接住。
看着手里的布偶。
再看了看脸上没什么情绪的阚渊呈,诧异得快结巴了,“真真不要了啊你对薄扬真的没感觉了”
阚渊呈倏地回头,没说话。
文克博冷不丁撞进一双阴郁冷凝的黝黑眸子里,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好像马上爆炸的手榴弹,赶紧往桌上一扔,解释道“别误会,我就是问问,对,问问。”
虽然阚渊呈这会儿看起来安静无害,可文克博知道他潜藏的武力值啊,还有过去七年留下来的阴影。外表温和友善,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谁也没在他手里讨着好。就看他不在学生会干,还能把薄扬推上位就知道阚渊呈这人,城府不浅。
也因为他对薄扬处处照顾。
虽然两人没有实际上的暧昧,但c大到处都流传着这两人之间的桃色新闻。
尤其是中间还夹了个殷商集团的小少爷。
哟呵,这戏,就更好看了。
文克博没等到回答,也不介意。反正阚渊呈就这个德性,高兴就多说两句,心情不好就安静地做背景板,闷葫芦。
但他好奇啊,憋不住。
虽然心里发憷,还是厚着脸皮又问“你不是问我这晒伤吗就跟薄扬有关啊,兄弟,你真不喜欢他啊”
这话问完,他心虚得不行。
阚渊呈看上去身形瘦削,但气急了,一拳下来,他肯定挨都挨不住。
赶忙小跑躲在阳台去,一手扒拉着门板,露出狗头,小心翼翼的瞅他,边瞅边嚷嚷“这关乎哥儿们的终身幸福啊,阚渊呈,坎坎儿,别不搭理我啊”
阚渊呈被他烦得不行。
微微偏头,眼皮都没抬一下,极为冷淡地说了句“哦,不喜欢,我跟他没关系。你想跟他发生什么”阚渊呈嗤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文克博,气人道“嗯,我建议你换个对象。”
就这憨憨样,顶得住薄扬那朵用蜂窝煤养出来的盛世白莲花
当心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文克博睁大眼睛。
“没,没那么严重吧。”他咧嘴笑道,“人小师弟说了,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不过,兄弟,我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传出绯闻也怪你自己,你以前对他这么好,又经常辅导他做实验,这尽心尽力的程度,你又不是他哥,大家以为你们之间有点什么,不是挺合理的猜测吗”
阚渊呈冷哼了一声,没答话。
许是见阚渊呈没反驳他。
文克博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理,腰板儿一下硬了。
想到小师弟失魂落魄,一个人到藏区做背包客,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因为这些人到处传谣言,害得阚渊呈跟他闹崩,他少了一个特别好的哥哥,文克博就,还挺心疼他的。
忍不住想做个和事佬。
“你俩朋友做了这么几年,以前也不是没人瞎说过,但清者自清不是吗没必要太在意大家的话。你瞧哪个明星黑粉不多,要真在乎黑粉的话,就不用活了。我是觉得吧那什么,没必要闹到绝交的地步吧”
文克博抬头挺胸,觉得自个儿是正义的朋友a“你觉得呢”
阚渊呈正好把东西收拾完。
箱子拉链拉好,再确认没落下东西后,才慢悠悠回头看着,一脸“你怕不是个智障”的表情,特别嫌弃。
“薄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那”
阚渊呈迅速打断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不是也说他有心机吗”
文克博一噎,面色赧赧。
被阚渊呈揭穿老底,不仅没幡然醒悟,眼底的怜惜更深了。
看看,小师弟也太惨了。
连他这样明白是非的人都误解他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小师弟不定被说了多少难听话。
健壮的青年立马眼睛红了,委屈得像个二十六岁的宝宝。
阚渊呈无语。
看吧,爱情使人盲目。
好好的人,说瞎就瞎,说疯就疯啊。
看在这两个月相处的情分上,他不得不戳破文克博的幻想。
他冷声讽刺道“你跟薄扬认识多久,我又跟他认识多久克博,薄扬不是你想象中被别人欺负的那种小可怜,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做戏”
“咱们是临床医学,他是护理学你在制药公司实习,他呢,按理也应该去医院实习了,哪来那么多时间找你诉说委屈,你想过吗”
“你这身晒伤哪来的短短几天搞成这样,无非是高原日照。那为什么那么巧,你出趟门就跟他撞上了或者他私下约你的如果你确定自己足够了解他,那你当然可以尝试跟他相处相处,我给不了任何意见。”
阚渊呈眼神微沉,毫不掩盖自己对薄扬的厌恶。
他已经说得这样直白难听。
若文克博一门心思往里钻,他虽遗憾,但也没辙。至少,作为朋友,他做到了心中无愧。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了决定后,是好是坏都得自己承担。
至于他为何不说出跟薄扬断绝往来的真相。
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义务。为了帮朋友认清是人是鬼,就把自己的全盘托出。
他不想在自己跟小卷毛的这段关系里留下任何隐患,况且就算有点心思浮动,暧昧迹象,那也是原主干的。
阚渊呈嗤笑,他拒绝背锅。
他更不想赌人心。
就算只有一丁点儿可能。让别人知道,小卷毛是备胎,是他求而不得的替补,是攀登青云路的将就。
他也绝对不能允许。
这种可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阚渊呈目光凛然,犹如寒潭之下的坚冰。言语犀利,直击灵魂。
无情到一点想象空间也不给他预留。
文克博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语气刻薄,个人情绪浓烈,有点傻眼。
傻眼后就是难堪。
想反驳对方吧,又找不着足够支撑他反驳的论据,脸色一下被气得胀红。
倒不是气阚渊呈说话直来直去。
而是突然发觉,智商好像真的有壁的样子
在阚渊呈质问他的同时,他也在问自己,确定其中没误会吗不提从前,阚渊呈搬回宿舍后,成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确实没有跟薄扬有过交集。但关于两人互相喜欢,因为有殷泉这个拦路虎挡在中间,逼得一对有情人没法在一起的流言从来没有减弱过。
如果没有当事人的默许,能做到旷日弥久吗
我的天。
比拳头比不过就算了,还能安慰自己,阚渊呈那叫四肢发达。
但为什么连翻嘴皮子,怼人都怼不过。
越想越惆怅。
越想心越痛。
文克博一脸郁闷。
“坎坎啊,你觉得”文克博斟酌了下字眼“他是不是”
阚渊呈心道,还算有救,终于想通自己被算计了吧。
就听他百感交集,摸着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脸惊吓道“他不会是馋上我的肌肉了吧兄弟,你得保护我的贞操啊,我的处男之身是要留给我未来老婆的”
阚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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