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清晨六点,木格子窗外透进第一缕阳光。

    鸟儿叽叽喳喳, 谈不上悦耳, 甚至还有几分扰人。

    “叮铃”

    权陶双眼闭着, 阖上的眼皮颤动了两下, 他把怀里的人用力一拢, 嘟囔道“大清早的,烦不烦”他起床气很大。

    从旌已经醒了。

    他把权陶轻轻推开,低声说“我早上有戏, 一会你吃完早饭就回南城吧。”

    权陶睡意朦胧, “唔”了一声, 正要拽他,怀里就被塞了个枕头。

    他抱着枕头捏了捏,皱起的眉宇间慢慢舒展开, 嘴角挂着几分稚气的浅笑,又睡过去了。

    从旌摇了摇头,到卫生间洗漱。

    从镜子里瞥到脖子上那一串青紫, 当即脸黑了黑,后悔昨晚下手太轻了,才让权陶没得到教训。

    他将原本准备要穿的衣服放了回去, 重新找了一件连帽卫衣。

    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从旌才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小何。从旌侧过身, 让他先进来。

    “从哥, 权少走了吗”小何往虚掩着的卧室门看了看。从旌面色淡然, 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他来的事”

    小何心虚地别开脸“呵呵。”

    从旌挑眉,语气凉凉的,敲打了小何一番“你是我的助理,不是权陶的助理。我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从旌不喜欢身边人打着为他好的幌子瞎折腾。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其他人参与进来,只会让他感到疲惫,还有止不住的厌烦。

    小何一愣。从旌平时不太爱笑,但他脾气不坏。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十分体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从旌如此严肃。

    他呐呐道“知道了,从哥。”

    响鼓不用重锤。从旌说完,也没继续抓着这件事不放,而是接过小何手里的早餐,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到了八点半,你让人送吃的到我的房间。嗯,油条就算了,他不吃油条。”

    他们住的民宿每天早点必有油条。

    他记得权陶似乎不喜欢油炸类的食物。

    小何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想,看来从哥和权少的感情挺顺利的,两人交往快两个月了,已经超出权少以前恋爱的时限。

    只可惜,权少手里没有适合从哥的资源。

    他在做从旌助理之前,也给其他艺人当过助理。

    所以,在小何心里,艺人谈恋爱时,一方给另一方资源是天经地义的事。没看那么多艺人做人小三小四小五,或者跟其他艺人做剧组夫妻的吗不都是打着资源置换的想法啊。

    他隐约察觉出从旌和他以前跟过的艺人不一样,所以这种想法没有跟从旌提起过。

    一是从旌从武替走到台前才三个来月。二是,小何看不懂从旌的心思。

    他们做明星助理的,首先得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必须摸准自家艺人的想法,别惹艺人不高兴。否则出了事,助理就是背锅的临时工。

    权陶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是座机响了好几次,他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往空荡荡的另一边看了下,眉头轻拧。

    这种水融,缠绵恩爱后,对方却早早离开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权陶心里不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他哼了两声,换了个姿势。

    双手枕在脑后,再次陷入纠结。

    因为,在干了回来后,他居然愈发想念从旌了。

    跟中了蛊一样。

    权陶躺了一会儿,服务员将早餐送到屋子里。蒸饺、云吞加豆浆,卖相不错。权陶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涩中带甜。突然,他想到什么,嘴角弯了弯。

    拿出手机,对着餐桌“咔咔”两声,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权史上最帅爱情的味道图片

    发完朋友圈五分钟后。

    寥寥落落的点赞,清一色的“”

    婺圆圆你越来越恶心了呕吐

    权陶挑眉,给她回道嫉妒使人丑陋,看在你没有爱情滋润的份上,本少爷大度的原谅你吐酸水的行为。

    婺圆圆

    权陶秀完恩爱,才慢慢用餐。吃完早饭后,直接到拍摄点探班。

    他让小何给整个剧组的人带了下午茶,等从旌这一场戏拍完,他一点也不遮掩走到从旌身旁,侧身跟他咬耳朵。

    从旌瞧见他眉梢的得意,就知道权陶在想什么。

    有些无奈,但心底又窜起一股隐秘的暗喜。

    “你给我过来。”从旌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下午就回南城吗”

    权陶不乐意了。“你老赶我回南城做什么我来探班,又没有影响你拍摄,难道,你真对那小子有好感”

    从旌无语“不是跟你说过了,昨天拍打戏,大家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到我屋里擦药酒吗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权陶别开脸,酸溜溜道“擦个药酒而已,回自己房间不行就算人多,也不好。影响不好。”

    从旌“”

    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权陶光明正大进他房间更影响不好的事了。

    “在嘉灵山还有大半个月,你难道成天呆这儿公司不忙吗”权陶耍起无赖来,从旌真的拿他没办法。偶尔他也会想,他到底为什么容忍权陶呢

    权陶就是他最不喜欢的二世祖。

    沉迷享乐,不务正业,成天吊儿郎当,公司完全扔给下面的人。

    他比别的纨绔子弟好一点的地方便是,好歹不仗势欺人。玩就玩了,还讲究个你情我愿。

    不,也不全是。

    本质上还是坏胚子。

    想到这儿,从旌脸色发青。

    他还没忘记权陶故意算计他的事,没脸没皮,挺能折腾。

    权陶捏着他修长的手指,懒洋洋道“还好吧,有吴森在呢,该我处理的,我都处理好了才来找你的。”

    他对自己的手又揉又捏,时不时用那一双狭长深情的眼眸看着他。让从旌有种光溜溜没穿衣服的感觉,好似在大庭广众下被调戏了。

    他正要警告他,让权陶眼神克制一点。

    就见权陶喉结翻滚着,突然凑到他耳边,牙齿轻咬了一下耳垂,说道“你什么时候收工啊。”

    从旌心坎一颤,猛地抬头,把他推远些“做什么。”

    权陶挑眉,唇瓣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还能做什么”

    “你先回南城。”从旌定定地看着他一分钟,严肃脸。

    “不回。”

    “你跑大老远,就是想跟我来一发是不是再来一次,你满足了,就走了”从旌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权陶眼中的旖旎瞬间消失殆尽,化为冰焰,咬牙问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当他是什么人,只有兽欲的动物吗

    权陶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心中愤然,那股火气登时蹿得老高老高。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在从旌面前受罪呢左右他不会领情,还会把他往龌龊里想。

    若真是金钱交易,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难受了

    爱情,就是狗东西

    权陶恨恨地想。

    从旌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只是生活给他的傲骨让他难以低下头颅道歉,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到导演喊“从旌,下一场是风波崖的坠崖戏,你先顺一顺台词。”

    他顿了顿,“好。”

    从旌看了低垂着眼睑的权陶一眼,沉默片刻,留下一句“我先拍戏去了。爱留就留,不管你了。”

    权陶冷笑了两声,别开脸。

    呵呵,他稀罕

    之前怎么非得让他走呢不就是怕他在这儿,影响他跟别人借戏谈情吗

    他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从旌是跟别人不一样,但他绝对不是最独特的那一枝,他做什么非得喜欢他是活得太滋润,所以犯贱吗想要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他只要招招手,各式各样的帅哥,都会尖叫着冲他扑过来。

    权陶眸色几转。

    变了又变。

    最后憋屈的发现,他还真踏马的犯贱。

    从旌绝对是他游戏人生的报应。他明明气得不得了,恨不得扭断从旌的脖子,恨不得立马将他从片场逮回去,但这念头刚生出来不到十秒,就化为一缕青烟了。

    小何见两人和平不到十分钟,又开始闹崩。

    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想在中间缓和下气氛吧,一对上两张相似的臭脸,想说的话就哽塞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得,他还是别去做小情侣耍花枪的炮灰了。

    从旌心绪不宁,后面一场戏老是进入不了状态。

    在第6次ng后。

    “抱歉,导演,我今天的状态不大好。”他眼神真挚,满怀歉意。导演目光飘到一言不发的权陶身上,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你今天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先拍其他人的。”

    从旌在戏服外套了一件外套,往权陶身边路过,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去后我们谈一谈。”

    权陶挑眉,慢吞吞站起身,慢吞吞跟在从旌身后。

    小何带着包要跟上前,被贾俊德及时拦住了“你跟上去找骂啊”

    小何一听,也对。这两人显然要大吵特吵的,他一个小小助理夹在中间,万一两边不讨好咋办。不如跟贾哥一样,坐等结果。

    然而,他们设想的吵架并没有发生。

    权陶老老实实跟在从旌屁股后面,只面上十分不羁,动不动冷哼一声寻找存在感。

    两人刚走进房间,从旌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了出去。权陶目瞪口呆,结巴道“干干嘛”不会是被他激得,戏都不拍了吧。

    从旌头也没抬,将几件厚衣服塞到行李箱。

    拉链拉上,手一推,箱子顺着滚轮滑到权陶面前“一会回去时,把我的衣服也带回去。”嘉灵山这边拍完,他们就要往南边走。越往南,温度越高,这些厚衣服就用不着了。

    这是从旌式退让。

    权陶当即挑眉“我们还在吵架呢,你就想我做搬运工”

    从旌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歉“对不起,我没有那样想你。但每次见面,都是在床上,你不觉得咱们这样的关系,太奇怪了吗”

    权陶当即反驳“确定关系后你一直在剧组拍戏,我们才见了几次。隔上十天半个月见一回,我当然想跟你做。就算没见到人时,我也想得不得了,梦里都在想如何艹你。”

    成年情侣,想跟对方腻在一块有错吗他怎么就没发现哪儿奇怪了呢。

    “我要是不想跟你睡,你才该担心。”担心他是不是偷吃了才对。他急不可耐不就证明了他真的改好了,为他守身如玉吗

    权陶说的完全是心里话。

    但从旌被他这粗鲁浪荡的言词震得满脸通红。

    “权陶”他握紧拳,就往权陶腹部给了一下,“反正你一会儿就回南城去。”

    权陶顺势一倒,跌坐在沙发上。也将从旌给拖了下去。从旌坐在他大腿上,正要动手再给他一拳,就被权陶先发制人,将他一只手制在背后。

    另一只手迅速掰正他身体,让从旌跨坐在自己腿上。

    从旌“”

    他扭了两下,“放手,信不信我揍你。”

    权陶眯起眼,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继续动,我怕算我输。”他真是魔怔了,想着让步,拼了老命去想什么是爱情。

    做什么想那么多。

    爱情是什么很重要吗他只知道,看见从旌,他便心情好。跟他在一块做任何事,他都觉得很开心,馋身子怎么了不喜欢他会馋吗

    再说,从旌不是也很开心吗。他就是脸皮薄,放不开而已。

    权陶一想通,看着从旌的眼神就越来越危险。

    从旌眼神一凛,对上熟悉的暗光,他伸手抵在权陶胸口,赶紧道“你说想跟我认真交往,你就是这样认真的”

    权陶一顿,眸色闪了闪“哪里不认真”他很认真的在讨好他,在床上。

    “哪里也不认真。你看你自己,又想把我往床上拽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事吗嘴上说着恋爱,实际上把我当炮友”从旌要被他逼疯了,咬着牙说道。

    权陶定定地看着他很久。

    猛地把从旌的头拉下来,凶狠地咬住他的唇瓣,重重碾磨

    “我一直很认真,是你没把我的认真当真。”权陶舔着他的下唇,哑声说道,“是你在心里把我当成炮友,而不是男朋友。”

    “现在,我就来履行炮友的职责了。”

    “你放屁”从旌的怒骂声又被堵了回去。

    强势炽烈的吻带着排山倒海的热情向他袭来,从旌起初还挣扎着打他,两人从沙发滚到地板上。不管他怎么推搡,权陶都死死搂着他,一副“你爱打打,反正不我不放”的样子。

    嘴巴跟章鱼吸盘似的,粘在他嘴上,两人的呼吸声在同一时间同步了

    从旌渐渐迷糊,推拒着他的手渐渐绕到权陶脖颈后面。

    权陶离开他被吸吮得红肿的唇,从旌双眼迷蒙,下意识嘟嘴追了上前。

    权陶本就想他想得不行,眼中暗光闪闪灭灭的,低头又亲了上去。

    权陶当天没能离开。

    两人身体力行地演绎了什么叫做成年人的吵架,从沙发到地板上,再一路贴身打到浴室。

    从旌累得没力气讲话。浑身上下被不要脸的权陶咬得青紫一片,尤其是脖子和胸膛上,战况惨烈。

    权陶把从旌抱回到床上,侧身躺在他旁边。

    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的肩胛骨,一脸餍足“现在承认咱们之间有多契合了吧”

    “呵。”

    “你再呵我告诉你,我现在精神很好,还不累。”

    听到他语带威胁,从旌识相的住了嘴。疯起来的权陶真可怕,像要把他捏碎揉到自己身体里一样,太禽兽了。

    权陶在他头顶吻了吻,又往下吻从旌的嘴巴。

    从旌心里一慌,心里暗骂,操,权陶莫不是泰迪转世吧这恢复力也太好了。

    赶紧把头转开,说道“别再来了,我明天还得吊威亚。”他现在的身体就跟被卡车碾过一样,若不是有武术功夫,明天肯定彻底变成废人。

    权陶迅速在他嘴上啄了两口,声音低哑“我知道。”

    “真不想我在这儿陪你”

    从旌翻白眼,他要是一直在剧组,他还能睡个好觉吗行程本来就紧,武打戏份拍起来已经够累了,晚上还得跟他鼓掌。

    他真是疯了才会这样希望。

    光是想想,从旌就头皮发麻。

    “后面戏份比较集中,我杀青后就回去看你。”

    权陶一听,还是感觉怪怪的。

    他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召之即来,等着被宠幸的会所少爷了

    “上个礼拜,有家传媒来探班,问你有没有恋人,你为什么不承认”绕来绕去,权陶的话题还是绕回了名分上。

    许是刚饱餐了一顿,他乖觉地加了一句“我跟所有人介绍了咱们的关系,你却藏着掖着。明明是你自己不认真,倒是先扣锅给我。”

    这话说得颇为委屈。

    从旌的脾气就是这样,遇强则强,遇软则软。

    权陶这会儿弱里吧唧的,他登时被噎住。

    想了想,才支支吾吾道“怕媒体瞎写,给你带去不好的影响。”

    权陶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媒体什么时候对他友好过了不都是想举反面例子就提他名字吗但他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只是叮嘱了一句“那下次有人问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他,你不是单身,你有对象,你男朋友是我。”

    “嗯。”从旌从善如流,点头。

    权陶从嘉灵山回去后,心情大好。

    当即约阚渊呈到俱乐部骑马。

    两人骑在马上,马儿慢悠悠地走着,权陶意气风发,“跟蓝藻直播那边签定合约了,目前这个平台大部分是游戏直播,如今手游比较火,端游式微,所以热度不太行。”

    阚渊呈“为什么不做短视频全民向的手机a”

    在保留直播的同时,吸收更多更广的用户群体。

    权陶一想“技术上的事,我不大明白。我会跟蓝藻团队那边沟通看看。”

    阚渊呈轻哂。

    将话题转移到私事方面“心情这么好,让你纠结的麻烦被解决掉了”

    权陶挑眉,露出洁白的牙齿,眉毛动了动,笑得有点贱“还能有我搞不定的人”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不管甜不甜,得尝过后才知道。我现在就觉得挺甜的。”权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阚渊呈嗤了一声,懒得戳破他的牛皮。

    从旌又不是柔软可欺的人。七年武替,一朝成名却没有心浮气躁的人,哪是强扭就能办到的约莫是真看上权陶这憨憨了。

    阚渊呈摸着下巴,决定不提醒权陶。

    免得他尾巴翘天上去。

    权陶炫耀完,脑中突然闪过胡光村的情况,略担忧的问道“老阚,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资金周转不灵”

    阚渊呈一头雾水“嗯”

    “剧组的住宿伙食都太差了。是不是公司投资项目太多,没钱了没关系,你直说,咱们是铁哥儿们,我这儿还有呢。”

    阚渊呈沉默了两秒。

    他很感谢权陶两肋插刀的友情。但是

    “你要给我砸钱,不是为了我这铁哥们,而是为了你的心肝从旌吧。”

    权陶挠了挠头发,眨了眨眼,厚脸皮道“看破不说破。”

    阚渊呈笑“剧组拍戏就是这样,你要是心疼了,就单独给他定制一部剧,班底量身打造,想如何就如何。”

    权陶一听,细细想了一想。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你说得对。”

    阚渊呈“”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行吧。反正从旌是他公司的艺人,不管权陶赚不赚,他反正不亏。

    权陶跟从旌拖拖拉拉,谈了两年多。

    从所有人不看好到大家都认同集体来催婚。尤其是权董和权夫人,急得不行。又怕催太紧,让权陶起了逆反心,再跑出去胡来,只能硬生生憋着。

    因为姜无暇作死,惹上阚渊呈。

    两人又联手坑了姜家一把。

    权陶看着新出炉的土地使用证,赶紧到权董面前炫耀了一番。权董泰然自若地喝着茶,训诫他不要骄傲,嘴角却不可抑制的翘起。

    “这块地打算怎么办你叔叔说了,等规划公布,转手也能翻倍。”

    权陶怔了怔,爽朗笑道“还没想好。”

    权董缄默了一瞬,转移话题“找个时间邀安安他们回来吃饭啊,你妈想两个小家伙了。”

    说罢,话头一转,“你和从旌什么时候结婚你爷爷年纪也大了,你总要让他见见重孙吧”

    权陶笑着说“行,等从旌这部剧杀青,我们就结婚。”

    至于孩子的问题

    不是他不想要,是从旌最近几部戏都需要亲自上场打,这个计划就被搁置了。

    权陶抽了个时间,邀请阚渊呈一家人到家里吃饭。

    当天殷泉有事,没有来。阚渊呈领着刚放学的双胞胎小兄妹。双胞胎被老娘领走后,权陶跟他一起去办公室见了老爹。

    权陶没想到爸爸约老阚过来,并不是单纯吃饭。而是想用长辈的身份让老阚不好拒绝他的提议。

    最终,老阚还是推拒了。

    权陶送他们出门后,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久。

    他反复问自己,他真的那么差劲吗差到爸爸亲自出手,替他笼络自己的朋友

    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尤其是鼎星稳步发展,蓝藻直播平台已经盈利后,他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老阚优秀,但也并不差啊。他只是视金钱如粪土,并不热衷赚钱罢了。

    但扪心自问,真的不差吗

    公司和直播平台都是靠了老阚的指点。

    两次拍地皮,也是老阚的建议。

    完完全全靠自己,不靠老阚,不靠家里,他真的有做过什么成功的决策吗

    没有。

    这样一想,权陶嘴角溢出苦笑。

    就算老阚不拒绝。他也会劝他打消合作的念头。他怎么能放纵自己一直吸朋友的血呢若当真那样做,不需要别人的眼光,权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权陶难得地,失眠了。

    这次睡不着觉,比他没追到从旌时更严重。

    半夜时,从旌拖着箱子回来了。打开门就见权陶站在窗前,触手可及的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从旌怔了怔,故意发出噪音。

    “咦你怎么开始抽烟了”他扇了扇鼻子,满脸嫌弃。

    权陶将正燃烧着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熄灭,又打开窗户,通风散气。

    “不是下个礼拜才杀青吗”他拎过从旌的箱子,脸上的愁闷换成了笑容。

    “进度快,提早拍完了。”从旌伸开双手,揽住权陶脖子,凑到他嘴上嘬了一下,“想你,所以赶紧拍完,好回来见你。”

    权陶一乐。

    从旌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抽烟。今日他忍着烟熏亲他,明显是为了安慰他。权陶心里顿时暖暖的,他将额头抵在从旌的额头上,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会不会,也很失望”

    他的声音很颓废,罕见的茫然,好似找不到未来的路。

    从旌笑意不改,轻声说道“你很好,我很喜欢。为什么这样问,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吗”

    从旌没哄他。

    他是真心觉得权陶不错。

    有时候,并不是事业要多么成功才是好男人的标志。权陶对待父母孝顺,对情人体贴,对朋友仗义,他的瑕疵不过是,没有继承到权董的经商天赋而已。

    但谁说的,非得成为人人仰望的商业奇才才算有用呢

    其他职业还活不活

    权陶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给从旌。从旌听出他的失落,但其中找不出一丝怨愤。对于阚总未给真正的理由便婉拒,他似乎格外想得开。

    权陶心中定了定,笑着安慰他。

    “伯父只是拳拳爱子之心,他并不是说不信任你,他只是想尽量为你提高容错空间。”就算从旌偏心权陶,也不得不承认,在做生意这一行,权陶真的是弟弟,远远不如阚总老练智慧。

    权陶点头“我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惆怅。

    他忍不住怀疑,那个散漫,得过且过的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人生不应该只有享受,还应该有奋斗才对。

    如果他以后有了孩子,真的要告诉他们,爸爸只是一个啃老族吗

    权陶一想到这个画面,便觉得开始心肌梗塞了,无限的羞耻心慢慢浸过他的散漫。

    不行,不管能不能做到。他至少该尝试一遍,否则未来如何告诉孩子,他们的爸爸也很厉害,是个勇于尝试的勇士呢。

    权陶眼睛发亮。

    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他抱着从旌,兴奋地大吼“我懂了,我会努力的。”

    从旌也跟着笑,就听他抽风般说道“我一定要做让孩子骄傲的爸爸。”

    孩、子

    从旌眨了眨眼,他知道了

    “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从旌问道。

    权陶懵逼脸,“什么”什么知道了什么

    从旌摊手“孩子啊,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怀孕的消息的是不是小何和贾哥偷偷跟你讲的我都提醒他们保密,他们居然还跟你说,你到底给了什么好处收买他们”

    权陶愣了半晌。

    他突然放开从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哈哈大笑。

    从旌目瞪口呆,怀疑他是不是疯了,被气的那种。

    权陶踱步走了好几圈,才兴奋地跑回来,打横抱起从旌,转了两个圈,高兴得语无伦次“怀孕了真的啊,我们要做爸爸几个月了,有检查吗”

    从旌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嘴里连连喊道“当心,当心,别转了,我头晕。”

    权陶闻言,“哦”了一声,小心翼翼把人放在椅子上。

    伸手轻轻摸了摸从旌的肚子,旋即目露担忧“你最近都在拍警匪打戏,肚子没事吧走,咱们现在就去检查。”

    从旌哭笑不得,将手伸到他眼前,指着手表“你看看时间啊,现在都12点多了,怎么检查”

    权陶恍然大悟,傻笑道“我忘了。那明天检查后,就先去领证,可以吗”

    从旌直率点头“行。”

    他回来之前,还在想要怎么告诉权陶这个消息。毕竟去年权陶还时不时闹着结婚,今年就没什么动静了,从旌心里担心,是不是自己拒绝次数太多,导致权陶不敢再轻易说结婚的事儿。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先休息一会儿。”

    权陶跟从旌同居后,大部分时间住在外面。

    只有从旌出去拍戏,他才会回家里住。

    今天送阚渊呈走后,他突然有点不敢面对爸妈。他害怕见到他们试图安慰他的表情。明明在过去的近三十年来,他见惯了爸妈失望的眼神,没想到越是年纪大了,反倒越不能承受。

    所以,他一个人回了他跟从旌的家。

    从旌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肚子。

    表情感慨。

    谁能想到,花心大萝卜权陶真的会有认真的一天呢谁又能想到,他真的跟权陶走到结婚这一步呢

    权陶放好水,没闹腾从旌。

    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易碎的水晶一样,几步距离非得搀扶着,恨不得抱他过去。

    等浴室门关上。

    权陶赶紧给阚渊呈打电话。

    大半夜被憨批吵醒的阚渊呈忍了忍,想到今晚拒绝权董的事,担心是权陶想不通。他想了想,轻身下床,走到门外。才骂道“你是不是找打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权陶浑然不觉对方的怒火,开心地说道“老阚,我要当爸爸了。”

    阚渊呈血管跳了跳,冷声道“恭喜但是,我早就当爸爸了。”谁还不是爸

    说罢就想挂电话。

    他真是傻了。权陶这么缺心眼的人,还能因为他不跟他合作,就想不开

    呵呵,他还是太善良。

    权陶现在满腔的欢喜,无处说啊。

    只能逮着阚渊呈薅羊毛“别挂,咱俩再说说话呗,你说我现在该准备什么我好紧张啊,明天跟从旌去医院检查,然后去领证,我现在太幸福了,原来做爸爸是这样的感觉”

    “老阚,你在听吗到时候我儿子也认你做干爹吧。”

    “老阚”

    第二天。

    权陶和从旌看着检查报告。

    面面相觑,同时叹了口气。

    没怀。

    但他大半夜已经跟老阚炫耀过了,这下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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