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凤青回到家, 就直奔上房。季夫人见他来了, 赶忙让侍女把放到井水里湃着的酸梅汤拿出来。
“大热天的,解解暑。”
酸梅汤又甜又凉, 季凤青喝了一口感觉浑身的汗毛孔都透着舒爽。
“娘亲。”季凤青喝完之后跑到季夫人身边,“咱家的冰还多吗?”
季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看着季凤青, 说:“怎么想起来问这些?家里两个庄子都有冰窖, 算起来, 足够用两个夏天的。”
“我今日顺路去同僚家喝茶。他家养的黄猫下了三只小猫, 儿子见小猫可爱,就讨了一只。毕竟那是人家的爱物,不好白要。”季凤青斟酌地说道,“他家是金陵人, 去年才来的汴梁,好多东西都没有准备齐全。家里还有个刚出生不就的弟弟, 正是怕热的时候。儿子就想着,送他家一些冰块。”
“什么样的小猫?”徐夫人问这话的时候, 眼睛都写放光。
“黄色的。”季凤青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 “才两个多月, 这么大。跟个小毛团一样,特别可爱。”
“那猫呢?”季夫人又问道。
“还在人家家里了啊。”季凤青说道,“只是办案的时候顺路去喝茶解暑,哪好带到大理寺去。明日儿子就遣院子里的管事去接。”
“那位同僚是不是新科状元?”季夫人又问道。
季凤青点点头,说:“娘亲, 您还没说能不能送呢!”
“当然可以了。”季夫人说着点点季凤青的额头,“知道是人家的心头好还讨要。”
“可爱啊!”季凤青说着就笑了。这下,他在徐家的印象,应该又好上一些了吧。
送走了季凤青,季夫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把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白妈妈叫到跟前。
“我记得徐家有二子一女,除了新得的小儿子,就是一对龙凤胎。你说,凤青是不是误打误撞见了人家妹子,瞧上了?”
“有可能”白妈妈在一边笑着接口,“咱们公子可还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我这些日子也在给他相看,不是年岁不合适,就是家里不合适。徐家呢,我也有所耳闻,虽然是商家,但是家风也还算清明,家里现在又有人在朝中做官。”季夫人说道,“这些日子,那些夫人递来的帖子找个理由都拒了吧。一个个家里三妻四妾的,虽说咱家是娶媳妇,但是在那样的家里长大,满脑子你争我夺,到时候搅和得这家里没个安宁。”
“是。”白妈妈表示记下了。
季家多子,季夫人自己就有三子三女。还有二房三房,也有几双儿女。季老爷发话了,等他百年之后才分家。季凤青的父亲跟兄弟关系极好,这要是娶个掐尖要强的媳妇回来,还不愁死人。
况且,季凤青是小儿子,虽说季夫人偏疼他一些,但是到底日后要分出去单过,终归还是要找个大气一些的媳妇才好。小门小户的不要紧,自己会教,但是争强好胜,可就让人头疼了。
第二日,徐夫人正在屋里逗佛奴玩,就听下人说季家管事的来了。她知道这是来抱猫的,笑着让人就请了进来。
季家来的是季凤青院子里的管事跟管事娘子。因为徐老爷不在,管事就被安排在别处喝茶,管事娘子一个人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徐家夫人。”管事娘子说完行了个礼,“老奴夫家姓张名瑞,您叫我张瑞家的就好。”
徐夫人在上首打量着眼前这位管家娘子,言谈举止自有一番风度,心道不愧是世家的仆妇,比小门小户的当家娘子都要强上许多。
她心里揣度这位管家娘子的年岁,大概五十出头。她想了想,说:“观你年岁,比我要大上许多,这张瑞家的,我可不能叫,不如就叫你张妈妈吧。”
“老身不敢。”
“来人,看座。”徐夫人又说道,“这猫儿养在我家玉郎的院子里,抱过来要有一会儿,你先喝口茶。这大热天的,去去暑气。”
张瑞家的本身就是受了季夫人的嘱托,特意看看徐家情况。她见徐夫人并不倨傲,也不谦卑,泰然自若,落落大方,心里就高看她一眼。毕竟世家积年的奴仆,走出去,比小门小户家的还要尊贵一些。
“我家夫人说,那猫儿是徐公子的爱物,却让我家公子讨了过来,有些不合适。听闻您家里去年刚从金陵过来,难免有些准备不周,家里又有个奶娃娃,就做主送了些冰块过来。”
“这可使不得。”徐夫人赶忙摆手说道,“这日子口,冰块可是金贵。不过就是一只猫儿,当不得当不得。”
“不是老奴夸口,只是给您讲讲缘由。我家郊外两个庄子都有冰窖,这些冰块,不过就是冬天的时候费点事罢了,真不值那么多银钱。”
徐夫人听了这话,也就没再推辞。
“那就多谢季夫人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可得上门道谢。”
说话间,侍女就把猫儿抱了出来。小猫刚睡醒吗,半睁着眼睛,还有些迷茫,更加可爱。
“这猫儿可真好看。”张瑞家的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不瞒您说,我家夫人也爱猫啊狗啊的,只不过周围没有人养,也不放心乡下抱来的,怕有虫子,这回可好了。”
“那敢情好。”徐夫人也笑了,“这猫儿也是有福气。”
送走了季家管事的,徐夫人让人把冰块放进自家冰窖里。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看着满满一车的冰块,徐夫人还是有些惊讶。难不成连季家都知道了玉儿的身份?要不然,怎么能送这么多。
徐夫人想着,自己也笑了。若是未来婆母也喜欢玉儿,这可就太好了。
季夫人正在院子里教小闺女看账本子,,听见张瑞家的回来了,赶忙让她进来。
张瑞家的进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猫儿。看见毛绒绒的小脑袋,季夫人跟季家小姑娘都发出一声惊呼。
“快来让我抱抱。”季家小姑娘赶忙说道。
张瑞家的把小猫交给季姑娘,自己则立在一边,冲着季夫人使了个眼色。
季夫人会意,伸手也摸摸小猫的头,说:“你带着猫儿去你哥哥院子吧,这到底是他的猫,得养在他那儿。”
季姑娘点点头,反正她兄长白日不怎么在家,她要是想去玩,随时都可以。
见自己姑娘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口,季夫人赶忙看向张瑞家的。
“徐家如何?”
张瑞家的点点头,说:“徐夫人很是通情达理。没有因为商户的身份自卑,也不因老奴是奴仆就倨傲。”
季夫人点点头,说:“那其他的呢?”
张瑞家的想了想,继续开了口。
“下人行动也还算有素。虽然不比咱家,但是能看得出来徐夫人很会管家。虽然刚上汴梁来,屋里陈设很多都是新的,但是陈设很是雅致,器具也是半新不旧。不是那等张扬的暴发户。”
徐夫人点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商家好攀比,她真是怕娶回来一个张扬的媳妇。
“徐夫人外貌很是可亲。”张瑞家的继续说道,“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因为刚刚产育有些憔悴,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惯了,眉间自有一派悠闲。”
她说完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这是徐夫人赏给老奴的。老奴家那口子,也有一个。”
季夫人扫了一眼,见荷包扁扁的,就知道里面放的是银票,看来,徐家真是不缺银钱,出手大方得很。又听张瑞家的描述,徐家夫妇感情甚好,后院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样家里的姑娘,性子温和但是内里刚强,经得住事。
“既然是赏你的,你就收着。”季夫人笑着说道,“兴许那位还是凤青未来的岳母也说不定呢!”
张瑞家的笑着把荷包揣进怀里,心道自己也是交了好运道。自己加上老头子的,整整一百两,一年嚼用都出来了。
季凤青跟徐玉郎在大理寺估摸着时间,换了常服就在济慈堂门外假做闲聊。
一会儿,汤郎中出来了,徐玉郎跟季凤青对视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人跟在汤郎中的身后,徐玉郎拉了下季凤青的袖子。
“应该就是这个人。”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汤郎中走到偏僻的地方,那个人快步走上去,抬手照着汤郎中的后脖颈就劈了下去。
“当心。”
徐玉郎的声音吓了那个人一跳,一下子就劈歪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拔腿就跑。
“站住!”徐玉郎说完抬脚就追了出去。
季凤青愣了一下,也赶忙跟了上去。
那个人跑得极快,到了绣巷,拐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
徐玉郎跑得气喘吁吁,扶着墙大口喘气。没一会儿,季凤青也跟了上来。
“人呢?”他问道。
徐玉郎指着巷口,说:“追到这里就跟丢了。”
“无事的。”季凤青安慰她说,“估计这个人应该就住这里或者不远处,回去问问汤郎中有没有印象。”
也只能这样了,徐玉郎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也没有办法。
季凤青见她满脸是汗,伸手掏出了自己的帕子。
“擦擦吧。”
“没关系,我这儿有。”徐玉郎说着就往怀里掏,摸来摸去,发现自己的帕子不见了。
季凤青在一边有些想笑。她追人太认真,连帕子掉了都不知道。她的帕子,现在就在自己怀里,不过,他不想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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