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觉得他们仿佛才是一对, 屋里躺着的那个,仿佛就是个局外人。
“元吉, 咱们去厨房看看,其他人留在这里。”徐玉郎说完看着吕寺丞, “你在这里看好了, 什么都不要动。”
“是。”
一行人去了厨房, 徐玉郎看了一圈, 说:“昨日大公子房间的牛乳花生汤, 是谁做的。”
“是老奴。”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还有剩下的吗?”徐玉郎问道。
“有。”那妇人说着指着两个砂锅,“就在这里。”
徐玉郎与季凤青走到近前,打开盖子瞧了瞧,又凑过去闻了闻, 除了经过一些有些酸味,其他没什么不对劲。徐玉郎又接过仵作递过来的银针, 放在里面试了试,一点都没有变黑。
“怎么是两锅?”季凤青问道。
“回大人。昨日是大少爷洞房, 夫人就吩咐给大少爷的牛乳花生汤里放了写山药。”那妇人说道, “另一份是给老爷的, 老爷吃不得山药,所以就没放。”
“你家老也吃不得山药?”徐玉郎问道,“为什么?”
“老爷吃了山药之后,身上会起红疹。所以,厨房这边轻易不做山药。”那妇人又说道, “这一次,是因为大公子新婚,夫人说山药能补肾益气,这才准备了一些。”
徐玉郎与季凤青对视了一眼,都传递了同样的意思,这赵家的继夫人跟大公子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你家夫人跟大公子的关系还真是挺好的。”徐玉郎装作无意,说了一句。
“是啊!”那妇人也应和道,“我们夫人真真好心肠,色色事情都处理得出色不说,对大公子也是关心得很。大公子自小脾胃就弱,好多东西吃了就不舒服,继夫人进门没几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继夫人还真好心肠呢!”徐玉郎说道,“对了,张明辉是谁?”
“那位是我家二公子。”老妇说完之后压低了声音,“二公子是庶出,白姨娘生的,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本来老爷待他就一般,白姨娘前些年去了之后,更是没人疼了。”
徐玉郎想了想,说:“那继夫人呢?”
“继夫人是前头夫人娘家的远方妹子,投奔过来之后也没人管。岁数大了才嫁给老爷做填房,到底跟大公子沾亲带故,至于二公子,可不就没人管。”
徐玉郎对老妇人道了声谢,就拉着季凤青又回到赵家大公子的院子。倒是把那老妇唬了一跳,官老爷给她道谢,不知道会不会折寿!
“大人可有决断?”赵老爷见季凤青与徐玉郎二人走来,赶忙问道。
徐玉郎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有。”
“肯定是这个贱妇。”钱氏指着跪在地上的张蕊说道,“二位大人带她回监牢,肯定能问出来。”
徐玉郎看了钱氏一眼,摇摇头。
“赵夫人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这女人进了天牢,就跟去死没有区别了吗?这事情还没个定论,您就让她去天牢,可是有什么证据不成?”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钱氏,“若是有,不妨说出来,也免得我们在这里没有头绪。”
“他俩有奸情。”钱氏指着跪在地上的张蕊以及陪在她身边的张明辉说道。
“嫡母莫要血口喷人!”赵明辉赶忙喊道,“我跟蕊儿,发乎情止乎礼。”
“看看,都发乎情了,至于是不是止于礼,那谁知道。”
赵明辉听完这话,起身就朝钱氏走去,张蕊跪在那里拉了他一把,没拉住。
钱氏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就跌坐到了椅子上。
“哎呦!”钱氏忽然捂着肚子喊道,“老爷,肚子疼。”
徐玉郎这才发现,钱氏的肚子,已经凸了起来。因着衣服宽大,刚才没看出来。
“孽子!”赵老爷朝着赵明辉就踹了一脚,“滚出去!”
“夫人,要不要请郎中?”赵老爷语气颇为焦急。
“不用!就是刚才那一下,好多了。”钱氏说着,轻轻地抚着肚子。
“赵夫人有身孕了?”徐玉郎问道。
赵老爷点点头,说:“是啊。”
徐玉郎又仔细地瞧了瞧,问道:“大公子什么时候订的亲?”
赵老爷被这话问愣了,说:“去年十一月。”
徐玉郎又往钱氏肚子看了一眼,有些好奇:“怎么这么快就成亲了?按规矩,这六礼走完得要一年时间。”
“明德身体不好,去年更是大病一场。算命的说了,须得赶紧成亲冲喜。”赵老爷说道,“这不,紧赶慢赶,赶在了三月。”
“我知道了。”徐玉郎说道,“令公子的事情有蹊跷,但是得慢慢查,我的人,最近就留在这里,这院子跟厨房,什么都不要动。”
“那她呢?”钱氏坐在那里,指着跪在地上的张蕊问道。
“这位是大公子的未亡人,自然是要在这里待着。”徐玉郎说完看向张蕊,“你放心,我的人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好好待着。”
张蕊点点头,给徐玉郎行了个礼。
“今日我先回去。”徐玉郎对赵老爷说道,“我明日还会过来,我希望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少的,物件也是一样。”
“二位官爷放心。”赵老爷说道,“我定会让下人看好了的。”
徐玉郎摆摆手,说:“我的人留在这里,倒是您家的下人,无事别往着院子里跑才是真的。少了什么还好,多了什么,可就说不清楚了。”
赵老爷有些不明白,坐在那里的钱氏却是一愣,手指紧紧地攥着帕子。
徐玉郎与季凤青出了徐家大门,刚要上马车,就被张明辉拦住了。
“二位大人。”张明辉语气恭敬,“我大哥这事,真的跟蕊儿没有关系。”
“我知道。”徐玉郎说完笑了一下,“不单跟她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我劝你一句,赶紧回去,守着你的院子,若是之前有跟张姑娘私相授受的东西,赶紧拿出来交给你父亲。然后把院子盯好了,别回头多出来什么,到时候,你就是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张明辉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过来,躬身深深一鞠,就回了院子。
徐玉郎与季凤青上了马车,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沉默一会儿,忽然一起开了口。
“继夫人有问题。”
“你怎么看出来的。”徐玉郎抢先问道。
“山药。”季凤青说道,“我二哥哥吃不得芋头,母亲怕厨房弄混了,这么多年府里都见不到芋头。所以,继夫人如果如那老妇说的行事周到,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想不到。”
徐玉郎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你呢?”季凤青问道,“你为什么认为继夫人有问题。”
“她的肚子。”徐玉郎说道,“我看她估计得有六个月了。算起来,正好是九月份怀上的。她是继室,如果要是想在赵家站稳脚跟,这一胎是关键。可是你看她,十一月份张罗着给继子订亲,又匆匆忙忙地操持六礼,一点也不歇着。”
季凤青想了想,说:“刚才那老妇不是说了,他们有些亲戚关系,兴许是知恩图报呢!”
徐玉郎摇摇头,说:“你没注意,那钱氏面上的悲戚之色可不作假。比起刚进门的新娘子,她倒是更像未亡人。”
季凤青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那继夫人跟赵家大公子,就是她的继子,暗通款曲?”
“我就是那么猜测而已。”徐玉郎说道,“而且,我也不明白,若是他们暗通款曲,又为什么要害死他呢?”
“可惜不能问他家下人太多。”季凤青说道,“不过咱们这个身份,问了也不一定会说。”
季凤青的话倒是给徐玉郎提了个醒,她笑着抱住他,说:“多谢提醒,我倒是有了个妙招?”
“我提醒你?”季凤青有些不明白,“我说什么了?”
“咱们不方便问,可不见得别人不方便问啊。”徐玉郎说道,“一会儿我遣人去赵家让人盯着厨房采买,看看他们平日都去哪儿,然后找曹妈妈过去,不套不出来话!”
季凤青见徐玉郎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聪明!”
晚上,赵明辉在屋里准备睡觉。虽然家里有白事,可是有官爷在里面守着,他也没有必要过去。
这时,他听见书房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偷偷往过去。
他的一个丫鬟,正往他书房靠墙的柜子里塞东西。赵明辉忽然想起徐玉郎的话,转身跑到床上,装作睡着了。
“公子,公子。”小丫鬟走进房间,来到他身边轻轻地唤了两声。
赵明辉只做熟睡,不理她。
小丫鬟又看了他一会儿,见没有动静,这才走了出去。
赵明辉躺了一会儿,听见没有声音,这才披着衣服下床,来到书房。他打开那个柜子,里面放着的,正是张蕊用过的帕子。
他愣了一下,万幸三月初天气还有些寒凉,屋里总要放一个火盆,他犹豫都没犹豫,就把那个帕子放到火盆里烧了。
烧过之后,赵明辉又把炭火熄灭,等凉了之后,伸手把炭火全部揉碎,确定没有一丝痕迹,这才洗了手躺回床上。
不管凶手是谁,总是是想栽赃到自己跟张蕊身上,赵明辉在穿上辗转反侧,心道明日还是要把这事偷偷跟二位少卿说了才好。
正院,钱氏坐在那里,见小丫鬟走进来,问道:“放好了?”
小丫鬟点点头,说:“回夫人放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二更,爱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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