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徐玉郎跟季凤青到了大理寺, 两个人坐下来把事情梳理了一遍, 觉得越发蹊跷。

    首先,正常人家婚配, 最快的,也是一年左右走完六礼, 就是再着急, 也没有说定亲之后半年内就成亲了, 这对女方家女方家简直就是一种侮辱。那里是结亲, 结仇还差不多。

    其次, 钱氏是继母,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那一个,没有那个孩子,她在赵家怎么立足。可是从下人的话来看, 这亲事反倒是钱氏张罗的,那么她的图谋又是什么?

    最后, 最最重要的就是这案子的指向太明显了。新过门的媳妇跟庶子有旧情,大公子又死在了新婚之夜, 换谁, 也会认为两个人有问题。可是, 徐玉郎跟季凤青在大理寺待久了,却明白越是指向明显的,里面越有问题。

    “我怀疑钱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能是赵家大公子的。”徐玉郎说道。

    季凤青愣了一下,说:“有证据吗?”

    徐玉郎摇摇头。

    “我觉得这次下手的人可能是赵家大公子跟钱氏, 想杀的人是赵家老爷。”徐玉郎说道,“那碗放了山药的牛乳花生汤本来是应该送到赵老爷房里的。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下人故意送错了,还是赵家那位庶子知道些什么,所以故意动了手脚。”

    “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季凤青说着倒了杯茶递给徐玉郎,“可是就算是钱氏那个孩子是赵明德的,生下来大家都不说,赵老爷也不会怀疑了去,为什么要那么着急下手呢?难不成,赵老爷有隐疾?”

    两个人正说着话,司丞把审问张家人的卷宗呈了上来,徐玉郎跟季凤青凑到一起,仔细地看了一遍。

    “果然有问题,你看。”徐玉郎细细长长的手指指着一行字,“张家知道自己女儿跟赵家二公子有情,可是钱氏执意要给赵明德聘张家大姑娘,就连聘礼,也多给六百两。原因倒也有意思,张家大姑娘的八字跟赵家大公子的八字非常相合。”

    季凤青顺着她的手指瞧过去,说:“张家缺银子,也就允了。可是,哪个算命的有那么大能耐,把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算得那么清楚,而赵家,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八字就是张家大姑娘的?除非……”

    “除非他家以前就知道张家姑娘的八字。”

    两个人异口同声,之后相视一笑。

    “可是为什么非要给赵明德聘张家姑娘呢?”

    徐玉郎说话间,伸手敲敲书案。忽然,她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季凤青。

    “如果是你,你是有什么理由,才会执意娶一个姑娘?”

    季凤青笑了,说:“我跟赵公子又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才会求娶。”

    徐玉郎白了他一眼。

    “我是问如果!”

    “如果?”季凤青伸手摸摸下巴,“如果不是因为真心喜欢,那就是因为那个姑娘有他什么把柄在手里。”

    “有道理。”徐玉郎点点头,“可是,既然都有把柄在手里了,为什么还要嫁呢?难道不是应该拿着把柄要挟赵家吗?为什么要捏着鼻子嫁了呢?而且我看那张蕊,柔柔弱弱的,就这么任凭钱氏拿捏,一点也不像有把柄在握的样子。”

    季凤青想了想,说:“或许是张家姑娘无意中撞见了一些事情,她自己都不清楚,赵家为了防患于未然,就把她娶回家。”

    徐玉郎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很有道理。

    “去问问赵家人跟张家人,九十月份的时候赵公子或者钱氏都去过哪儿,再问问张家人,兴许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她说完之后看着季凤青,“明日你去跟赵家二公子套套话,说不定也能问出来一些。”

    季凤青点点头,看了眼自鸣钟,说:“走吧,该下衙了。”

    徐玉郎合上卷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要不要去哪儿转转?”季凤青问道。

    徐玉郎点点头,说:“我要去趟翠韵斋。”

    “你要买首饰?”季凤青问了一句,“缺什么告诉我,干什么要自己买。”

    徐玉郎笑了。

    “买了送给媛妹妹。”她说着指着自己的脸,“媛妹妹前几日送了药膏,正好治我这个桃花癣。”

    “你对这个妹妹还挺上心。”

    季凤青说着就跟徐玉郎一道往外走去。两个人肩并肩,说不出的亲密。

    徐玉郎最后选了一支珍珠簪子,揣到怀里就进了家门。晚饭已经摆好了,就单等她回来了。

    “爹爹跟娘亲不用等我的。”徐玉郎说道,“佛奴现在也跟着一道用饭,他还小,可禁不住饿。”

    “知道。”徐夫人笑着让侍女把茶水递给徐玉郎,“平日都是这样,我们至多在等半柱香的时辰,你若是不来,我们就不等了。再说了,佛奴那怎么能叫吃饭,不过就是尝个味儿罢了。”

    徐玉郎一扭头,正看见佛奴在乳母怀里对着蛋羹流口水,忍不住笑了。

    “娘亲认为他只是尝个味儿,佛奴可是正经当个事儿看呢。您看!”

    徐夫人顺着徐玉郎的手看过去,自己也笑了。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馋!”

    “小孩子么,哪有不馋的。”徐玉郎说着把怀里的盒子递给坐在一边抿着嘴笑的徐玉媛,“这个给你。”

    徐玉媛接过来,打开之后见是支珍珠簪子,有些好奇地看向徐玉郎。

    “这不年不节的,阿姐这是?”

    “先说好看吗?”徐玉郎问道,“知道你喜欢素净的首饰,特意选了这个。”

    徐玉媛点点头。

    “好看,可是阿姐为什么要送我这个?难不成,有事求我?”

    她说完之后一脸狡黠地看向徐玉郎。

    “多谢你做的药膏。”徐玉郎笑着说道,“昨日回来脸就有些发痒,今日抹了就好很多了呢!”

    “那我就收下了。”徐玉媛说完递给身后的侍女,“都说无功不受禄,我有功,就受之无愧了。”

    “媛儿的药膏是好用。”徐夫人说道,“佛奴前些日子面上也起了一块,擦过第二日就好了。”

    “妹妹手巧呢!”徐玉郎说道,“也不知道日后哪家公子有福气,能娶回家。”

    徐玉媛一下子就红了脸。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徐夫人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正常不过。”

    徐夫人说完之后跟徐玉郎对了个眼神,示意知春的话她已经知道了。

    这时,佛奴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坐在一边的徐老爷把他抱过来,说:“用饭吧,我这等着等着,都饿了。”

    “好。”徐夫人说道。

    侍女听见吩咐,鱼贯而入,捧着盆子让他们净了手。徐玉郎知道,这是跟季家学的规矩。因着她的关系,徐家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权贵人家的圈子,这样挺好,等佛奴长大了,不管是科举还是从武,都会顺畅许多。

    用过饭,徐玉郎回到院子整理今日的事情,这时徐玉媛带着带着侍女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瓷盒。

    “阿姐。”她柔柔地开了口,“这是我今日刚做得的面脂。”

    静水庵有不少姑娘因为身体娇弱,不得不带发修行,住持虽然让她们研习佛法,但也真不好按佛家人要求她们。所以平日里,也教她们一些别的东西。徐玉媛就在静水庵学会了调制胭脂跟面脂。

    “媛儿手真巧。”徐玉郎亲手接了过来,又递给知春,让她放起来。

    徐玉媛站在那里,看见书案上写着张蕊,咬了下嘴唇,伸手指着那个名字开了口。

    “阿姐,这个张蕊可是那个粮商张家的姑娘?”

    徐玉郎点点头,说:“你认识?”

    “是。”徐玉媛说道,“之前她总跟着她娘往静水庵上香,我俩也算投缘,经常在一起聊天。不过,后来她娘过世了,她就很少往静水庵来了。最后一次见,大概就是上一年秋天。她人可好了,绝对不会杀人的。”

    “我明白。”徐玉郎说道,“你想想,上一年她来静水庵的时候,盐商赵家的女眷,有没有来过。”

    徐玉媛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那一次是她继母领着她来的,因为没有人,住持跟张夫人说了许久的话。她还在我那里跟我哭了一场呢。”

    “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徐玉郎忽然觉得能从徐玉媛这里问出些什么来。

    “是因为亲事。”徐玉媛说道,“她说本来赵家二公子都已经跟赵老爷说了,要娶她为妻。也不知怎地,过了几日,就变成赵家大公子求娶她。她又哭又闹,可是张家前些日子折了一笔银子,她继母又对她是面子情。三劝两劝,张老爷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徐玉郎闻言没说话,徐玉媛见她在沉思,也不打扰,乖巧地在一边坐着,顺手把在她脚边睡觉的包公捞起来抱到怀里。

    半晌,徐玉郎又开了口了。

    “媛儿可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赵家改了口?”

    徐玉媛歪着头想了想一会儿,说:“那时候是十月末,张姑娘说一个月前,应该就是九月末。”

    “多谢媛儿。”徐玉郎笑着说道,“你这一番话可解了我的大难了。”

    徐玉媛闻言倒是有些害羞。她慌忙摆摆手,说:“哪有,阿姐不嫌我多话就好呢。”

    徐玉郎见她这般样子,倒是没有了刚回来时候的清冷,自己也笑了。

    “既然你都来了,那我正好就问你一句,你觉得陆家三公子怎么样?”

    徐玉媛听到徐玉郎问答,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

    “陆家三公子人挺好的。”她扔下这句话,匆匆忙忙地就跑了出去。

    徐玉郎见她这样,自己也笑了,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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