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小姑娘出生以后, 徐玉郎看了一眼, 红彤彤的着实不太好看。但是因为之前见过佛奴,她还是把不好看这句话咽了下去。小娃娃么, 长长兴许就能看了。
季凤青第二日又仔细地看了看闺女,笑着对在一边坐着的徐玉郎开了口。
“咱姑娘可真好看。”
徐玉郎正就着望夏的手喝水, 听了这话险些呛了起来。她拍拍胸口, 偏过头看了一眼睡在小床上的小姑娘, 实在是没看出来哪里好看。若是说可爱, 倒是还有那么一丝影子。
小家伙生下来七斤二两, 圆乎乎的。
“想好小名了没?”徐玉郎问道。
季凤青摇摇头,说:“没有。我想了好几个,都觉得不满意。”
徐玉郎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头顶,见她睡得正好, 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要不就就叫胖胖吧,你看她胖乎乎的, 多好玩。”季凤青说道。
徐玉郎瞪了他一眼。
“我生的是个姑娘,姑娘你懂吗?”她说道, “胖胖!你觉得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叫胖胖好听吗?”
季凤青摸摸鼻子, 确实不太好听。
“要不叫软软吧。”徐玉郎说道, “你看她软绵绵的,多有意思。”
“这个名字好。”季凤青说道,“我喜欢。”
就这样,谈话间,两个人就把小姑娘的名起好了。
小娃娃见风就长, 一转眼就又过了一年。这一日是软软周岁,徐玉郎跟季凤青特意告假,就为了她的周岁宴。
佛奴已经五岁了,他领着太子的长子闻人昌,早晨就排向了郡主府。
“阿姐,我们要看妹妹!”
徐玉郎笑着把他们领进来,说:“昌儿可以叫妹妹,佛奴可得叫外甥女。你是她的小舅舅。”
佛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闻人昌在一边却有些发愣。一会儿,他见佛奴去更衣,走到徐玉郎跟前,问道:“姑母,那我该叫佛奴什么啊?”
徐玉郎没想到这一茬,哈哈大笑。她伸手捏捏闻人昌的脸,说:“佛奴现在不知道,你就先这么叫着好了。”
闻人昌点点头。
软软已经醒了,揉着眼睛被乳母抱了进来。闻人昌见她可爱,笑着就跑了过去。
“软软!”
小姑娘只觉得闻人昌眼熟,咧着只有几颗小牙的嘴就笑了。
“你们好好跟软软玩。”徐玉郎说道,“我去前院看一下,有事情就遣人叫我。”
佛奴跟闻人昌应了,两个人一起围在乳母身边,犹犹豫豫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戳了一下软软的脸。
“果然好软。”佛奴惊叹道。
闻人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小娃娃的脸就是很软,我前些日子戳了我妹妹的脸,也很软。”
望夏立在旁边非常想笑,你们两个也是小娃娃好不好。
软软的周岁宴很盛大,就连太子跟太子妃都到了。小姑娘看着众人也不认生,迈着两条小腿就在桌子上跑开了。
她先是拿了季凤青送给徐玉郎的印章,看了看之后往自己脸上还印了一下,万幸上面没有印泥,没印出印儿来。她玩了会儿,咧嘴笑了笑就把印章给了闻人昌。太子跟太子妃在一边俱是一惊,赶忙往徐玉郎面上看去,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软软又拿起胭脂盒瞧了瞧,觉得没什意思就扔在一边。最后她选来选去,一手拿了《论语》一手拿了宝剑,坐在那里笑得灿烂。
季凤青见她可爱,伸手把她抱到怀里。
“爹的乖软软哦!”他说道,“你日后是要效仿你娘亲吗?”
“如果这样可太好了。”太子闻人旻说道,“妹妹可是朝廷难得的贤臣。”
“多谢兄长称赞。”徐玉郎说道,“大家入席吧。”
一时间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徐玉郎对着太子妃董毓使了个眼色,董毓心下明白,借口要去单独看看孩子,跟着徐玉郎走了出去。
“太子哥哥有些急躁了。”徐玉郎说道。
董毓叹了口气,说:“我还想问你呢,刚才软软那事?”
徐玉郎无奈地一摊手。
“这些日子教得好好的,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这么一出。”
董毓没说话,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时吉兆好了。
“太子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徐玉郎又问道。
董毓叹了口气。
“前几日母后生辰,可能多饮了一些酒。”她说道,“安仁殿虽然被母后治理得如铁桶一般,到底还是有些话传了出来。母后酒醉的时候,跟父皇说了不少话。这几日父皇一直独宿甘露殿,母后也称病不出门。现下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
“放心。”徐玉郎拍拍董毓的手,“有我在呢!”
董毓闻言一喜。
“那就多谢妹妹了。”
晚上,送走了众人,徐玉郎跟季凤青坐在内室的榻上聊天。
“软软今日是怎么了?”季凤青说道,“居然把我送你的印章给了昌儿,我可不同意她日后嫁给昌儿。”
“软软今日才刚周岁,你想得也忒长远了吧?”徐玉郎有些无奈。
“反正我看着就是生气!”季凤青说,“想到日后软软要出嫁,我这个心啊!”
徐玉郎忍不住扶额,她这个夫君。
又过了月余,闻人琰忽然下旨,自称年岁渐长力有不逮,禅位于太子闻人旻,自己携皇后谢蕴长住豫州行宫,并册立闻人昌为太子。
此消息一出,众朝臣虽然俱是一惊,但是旋即就想明白了。闻人琰是怕重蹈康平帝的覆辙。
闻人旻听到旨意后,步行到甘露殿,父子二人关门详谈了一番,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父子二人出来的时候,眼圈俱是红的。
随着新帝的上任,朝臣又有一番变动。闻人旻想着让徐玉郎做刑部尚书,又见她年岁尚轻,不足以服众,就让她继续留任大理寺卿。季凤青却从大理寺调任到工部,从大理寺少卿变成了工部侍郎。
两个人忙忙碌碌,徐玉郎想了想,就把软软送到了孝慧太子妃那里。孝慧太子妃见软软跟徐玉郎长得一个模样,抱在怀里就不撒手。
三年后,徐玉郎又生了一个儿子,软软跟在她爹身后瞧了瞧,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二日去上学的时候,就跟闻人斐的闺女马婧说了起来。
“我娘又新生了一个弟弟。特别丑。”她说道,“我觉得我得省银钱了。”
“为什么?”马婧问道。
“以后我家怕是要多出许多聘礼,才能给弟弟娶到媳妇。他那么丑的,哪家姑娘日后愿意嫁他!”
软软跟马婧的侍女在身后听着,忍得嘴唇都快咬破了。回家学给徐玉郎跟季凤青听,两个人大笑不已。
“弟弟不丑。”徐玉郎说道,“软软刚生下来的时候也这样。”
软软看了一眼躺在小床里的小胖子,愣愣神,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们软软这是怎么了?”季凤青心疼闺女,赶忙抱在怀里哄。
“我才没有那么丑!”软软边哭边说。
徐玉郎跟季凤琴对视了一眼,笑得好大声。软软哭得更加伤心了。
小胖子被取了个小名叫肉肉,果然人如其名,小时候胖乎乎的很是讨喜。他两岁的时候,徐玉郎调升到刑部侍郎。她跟季凤青愈加忙碌起来。
徐玉郎穿女装的时候,肉肉管她叫娘。有时候她下衙早,还没来得及换常服,肉肉咬着手指,犹犹豫豫地冲她叫爹,逗得她跟季凤青大笑不已。
软软在一边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这姑娘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徐玉郎说着捏捏她的脸,七八岁的小姑娘,皮肤正嫩,手感好极了。
“弟弟丑也就罢了,脑筋还不灵光。”软软说道,“您不知道,白日的时候他问我,阿姐,为什么我们有时候有爹爹跟娘亲,有时候,却又有两个爹爹。”
徐玉郎被逗得哈哈大笑,沐休日回徐家,就把这话学给徐夫人听。徐夫人看着在院子里跟着徐老爷学爬树的肉肉,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家里有小娃娃可太解闷儿了。”徐夫人说道,“只是你弟弟现在还小,等他成亲还得有几年呢!”
佛奴今年十三。刚中了秀才,徐玉郎亲自考察了一下他的资质,,就把他送到许家。
“阿姐。”佛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我去范家?”
“你记着,你是太子心腹。”徐玉郎说道,“这个烙印从你做昌儿伴读的时候就已经烙下了。你我虽是姐弟,但是我站在皇帝身后。你呢,日后要辅佐太子。所以,许家才是最好的。”
佛奴歪着投诉想了想,说:“可是皇帝跟太子是父子啊!”
“噤声!”徐玉郎说道,“这话也就在阿姐这边说说,记住了吗?”
佛奴点点头。
“你要明白,天家无父子。”徐玉郎轻声说道,“从明日起,你开始读史,旬日一篇笔记,你拿了过来,我亲自批阅。”
“多谢阿姐。”佛奴起身应道。
十来岁的小孩子,正是变声期,略微有些沙哑。徐玉郎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跟阿姐还客气什么!”她笑着说道,“你记着,徐家从你开始正式发迹,你要步步谨慎,明白吗?”
“明白。”佛奴说道。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般。
软软十六岁的时候被选中成为太子妃,徐玉郎跟季凤青都不高兴,可是他们见软软笑靥如花,也就没再说什么。
闻人旻自登基以来,后宫只有董毓一人。曾有御史上疏,直言后宫空虚,闻人旻笑了笑,让他回去把《谒金门》抄写一百遍。自此,朝廷在无人敢多言。
软软十八岁嫁给闻人昌,成了仪态万方的太子妃。徐玉郎犹豫了一下,就想致仕,毕竟她跟季凤青都在朝中,太子妃母家的势力太过强大了不好。
“我致仕就好了。”季凤琴笑着说道,“有人可说过要七老八十才要致仕呢!”
“你年岁正好,现在致仕,未免可惜了。”徐玉郎说道。
“你也可惜了啊!”季凤琴笑着捏捏她的脸,“我们刑部尚书如今风华正茂,致仕岂不可惜。”
两个人正在犯难之际,闻人旻解了他们的难题。他动用私库,在城郊见了一座书院,招收那些家境贫寒但是勤奋聪敏的学子,季凤青做了书院的院长。
三十年之后,徐玉郎第三次上书致仕,闻人昌终于同意了,但是又加封她为太子太傅,大齐史上第一位女太傅就此诞生。
她为官期间,清正廉明。在大齐中期土地兼并初时,为了避免出现像前朝中后期土地兼并严重、赋税繁重的情况,积极推行变法。
她的青苗法、募役法、均输法(1),在减轻农民负担的同时,保证了农业生产,增加了政府的收入,并且有效遏制了商人的垄断。
至此,变法成功。大齐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史称康泰之治。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王安石变法
还有三个番外,一个传记就完结了。忽然有点舍不得,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女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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