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徐玉郎递了杯白水到自家娘亲手里,然后坐在好奇地看着徐夫人。

    “你这孩子!”徐夫人喝了口温水觉得舒服很多,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掌,“乱看什么呢!”

    “希望娘亲这次能添个弟弟。”徐玉郎笑着说道。

    “成,那就听我们玉儿的。”

    徐夫人说完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拍拍徐玉郎的手。心道这世间的缘法果真奇妙。即便有了肚子里这一个,她对玉儿的感情跟以往也没有任何区别。

    徐老爷回来之后,打发了下人,这才开了口。

    “咱们不回金陵了。”徐老爷声音有些低沉,“下人也不许回去,我已经吩咐了门子,若是有往金陵去信的,必须都打开瞧瞧。”

    “老爷想得很周到。”徐夫人也很赞同,“千防万防,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使出如此阴损的招数。”

    “也是我疏忽了。”徐老爷自责地说道,“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郎儿跟玉儿,不就是当年到了苏州才有的吗?”

    “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咱们不是好着呢吗?”徐夫人赶忙宽慰自家夫君,“明年六月,咱家就能又听见小娃娃的哭声了。”

    “就是。”徐玉郎笑着说道,“小时候总羡慕人家有弟弟妹妹抱,明年可就得偿所愿了。先说好了,一定得先紧着我。”

    徐夫人笑着虚指了一下他,说:“你小时候就是个天魔星,不抱就哭个不停,这下好了,可以让你尝尝滋味了!”

    徐玉郎笑着摸摸头发,他小时候确实很爱哭。

    晚间,徐夫人跟徐老爷靠在一起说话,两个人越说越高兴。

    “就算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娃娃也不打紧。”徐夫人说道,“只要金陵那边不来算计咱们,总能让咱们得偿所愿。”

    徐老爷点点头,说:“我还是希望这个就是个男娃娃,这样,玉儿也好早点换回女装。”

    “老爷这话说得对。”徐夫人很是赞同,“我日日看着玉儿,越发觉得她早点换回女装的好,当家主母该学的,她一样都没有学到,空学了一肚子生意经又有什么意义?谁家还能让媳妇日日上铺子!”

    “要我说玉儿真是可惜了。”徐老爷说道,“当年中了举人之后,他的座师就让他再进一步,不说状元探花,二甲传胪稳稳的。他这个样子,我愈发不舍得许配给商户了。玉儿嫁进世家或者官宦人家,也选不埋没了一身的好学问。”

    “那老爷不妨努努力?”许夫人笑着戳戳徐老爷,“这些日子交际,我也打探出来不少消息。那一等一的商户,也是有把姑娘嫁进官宦人家的。”

    “若是玉儿还是徐家女的身份,我只是怕那些人家里看不起玉儿。”徐老爷对着女儿也是疼到骨子里,总想着把最好的碰到她跟前。

    徐夫人一挥帕子,白了徐老爷一眼。

    “老爷这就不懂了。那一等一的大官,咱们也高攀不上。至于家相配的人家,论起银钱来,远不如咱们。女儿家嫁人之后,想要腰杆子硬,不是娘家有权就是娘家有钱。玉儿的嫁妆从小攒到现在,不是我自夸,光是良田一年的出息,就够这汴梁城普通人家全家一年的嚼用了,这还不算铺子跟庄子呢。”

    “夫人说得有理。”徐老爷伸手点了点自家夫人的鼻子,“我就好生努力,让玉儿嫁得好。你呢,就好好养胎,不许瞎操心了。”

    夫妻俩一扫往日的阴霾,笑着说了许久的话,越说越觉得开心。

    这一日,徐玉朗也终于得了个空。他好玩,清晨梳洗之后就带着捧砚与侍墨去闲逛。不得不说,到底是天子脚下,人流如织繁花似锦。他走着走着,就跟小厮走散了。

    徐玉郎见寻不到人,也不慌张,横竖他们自己也能摸到门回去。不由得庆幸自己没带知春出来,姑娘不比小厮,丢了可难寻。

    他先逛了几家珠宝铺子,给娘亲选了些首饰,又去了几间书斋,淘换一些孤本拓本。这时,他觉得腹内有些发空,抬头看向天空,已经日上中天了。他拉了书斋的一个伙计,仔细地问道。

    “这位小哥,请问这汴梁城哪个酒楼最好?”

    伙计听出来他的口音,笑着开了口。

    “这位公子是打金陵来的吧?咱这里的酒楼,要说好吃,肯定是醉福楼,数百年的老字号。您若是吃不惯,可以去万安楼,那里的金陵菜,味道最正。”

    “多谢!”徐玉郎笑着摸出一个碎银子递给伙计,“这醉福楼怎么走?”

    伙计接过碎银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多谢这位公子赏。我跟您说,这醉福楼离着咱们这儿特别近,出门奔东走,第三个路口往北,您就能看见招牌了。我再跟您说,这醉福楼的酱肘子,可是最有名的。”

    “明白了。”徐玉郎说完转身就出了门。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口味却跟爹娘不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汴梁菜。

    他出了书斋走了几步路,就被一个人迎头撞了一下。

    “你这个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徐玉郎有些不高兴。他身份特殊,最怕这种接触。

    那路人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徐玉郎孤身在外,不欲多生事,转头瞪了那人一眼,就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个俏丽的姑娘拦住了。

    “你摸摸你的钱袋子还在吗!”

    那姑娘声音清脆,宛如黄莺出谷。

    徐玉郎不明就里,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这才发现银袋子不见了。

    “刚才那人就是个偷儿,你等着,我给你追回来。”

    小姑娘说完就跑了,徐玉郎眼锋一扫,发现她身边跟了不少侍卫,面上浮起一丝微笑。这准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看话本子入了迷,当街行侠仗义起来。不过看身手,小姑娘武功可以。

    一会儿,小姑娘拎着银袋子笑着走了回来。她扔给徐玉郎,说:“还不谢谢我!”

    徐玉郎拱手对着那位姑娘作了个揖,说:“徐某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不必客气!”小姑娘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可真好看。

    “你不是汴梁人吧?”小姑娘又问道,“听口音不像。”

    徐玉郎点点头,说:“我家是金陵绸缎商人,跟着父亲来汴梁谈些生意。”

    小姑娘点点头,说:“我姓闻,温,叫飞飞。就住在这朱雀大街边上。”

    “徐某见过温姑娘。”徐玉郎说道,“我家在甜水巷置了处产业。”

    “那有机会我去找你玩!”温姑娘高兴地说道,“我家管得严,不便告诉你具体在哪里。不过我跟你说,跟着我混,你能在汴梁横着走。”

    “那感情好。”徐玉郎也笑了起来,“徐某刚到汴梁人生地不熟,日后有需要,求到温姑娘这里,温姑娘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小姑娘跟徐玉郎聊得开心,伸手指了指东边,说:“有事情就去季家府上找我。跟门子提温姑娘,就会有人来接待你的。”

    她说完,又扔给徐玉郎一块玉佩。

    “拿着这个。是信物。”

    温姑娘身边站着一个青年人,此时眼睛都快立起来。

    徐玉郎接过玉佩,行礼之后又对那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意思自己不过是哄小姑娘开心,才不会厚脸皮上门。那个青年人这才放下心来。

    “后会有期!”温姑娘说完,就带着年轻人走了。

    徐玉郎看看手里的玉佩,仔细地看了看,心道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这姑娘根本不姓温,她啊,应该姓闻人。

    闻人,是国姓。

    徐玉郎虽然鲜少来汴梁,但是没少听他爹讲当朝的情况。徐家做绸缎生意,那姑娘虽然穿着普通的织锦短袄并撒花百褶裙,但是徐玉郎看得出来,那缎子千金难求。

    当朝的阁老、丞相,没有一个姓温的,世家也没有。倒是当朝皇帝,姓闻人。那块玉佩,也一看就是好物。这一位,今年不过十二三岁,算起来,应该就是皇后嫡出的嘉敏公主。

    他忍不住笑了,自己这副皮相,倒是真能唬人。

    远处,温姑娘一边走一边看着街景,身边的青年在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

    “公主这次出来,平白无故把玉佩给人做什么?萍水相逢的,您就这么信得过他?”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头一眼看着那位公子就觉得亲切,就想认识,好像是旧相识一般。”

    那位青年哼了一声。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喜欢美色,不过他只是腹诽,没有说出来。不得不承认,那位少年郎,确实清秀。

    “好啦。”温姑娘说道,“马侍卫放心,他若真是求上季家的门,季家公子会处理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那位青年又觉得头大,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你在做什么?”小姑娘问道。

    马侍卫颇有些无奈,说:“让人去季府说一声啊,要不然回头季公子又该不高兴了。”

    小姑娘嘟着嘴哼了一声。

    “他敢!他若是不高兴,我就揍他!”

    马侍卫在一边叹了口气,他有些同情季公子。别人的青梅竹马都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季公子呢,每天就是挨揍挨揍。那位虽然念书上颇有天赋,根骨却极差,不用说习武,就连五禽戏都练不好。

    小姑娘带着侍卫在朱雀街转了一圈,坐上马车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而去。果然如徐玉郎所料,她正是当今的大公主,闻人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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