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倒打一耙陈丹冥顽,置之不渡武善冷情
张裕洲话音落下, 随之便是陈丹开了口,不明就里而有些喜悦地道:“世子与齐先生原本认识么?”
张裕洲这这这那那那,语气里透着一股另有隐情,被齐鸣尖着嗓子一口打断, 张裕洲不说了轮到他说了,他又依依懦懦的, 跟蚊子哼似的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他哼完了,张裕洲有些为难地道:“我还是先,我先, 齐公子好好休息吧。”说着匆匆退了出来, 语气里的做作劲儿挡都挡不住, 果然他前脚走,后脚陈丹就娇嗔质问起来了。
武善实在没忍住, 笑出了一声“嗤”响,赶紧背过脸儿来假装无事。
张裕洲这时也一脸难言地退了出来, 明显压低了声音但里头绝对能听到地对武善道:“县主,是忠毅侯府原来的那位西席。”
武善装大尾巴狼, 故意疑惑不解道:“忠毅侯府的什······哦,就是,就是说他虽有一星儿才学,但心性太差,不堪大用,小家子气,难有建树的那个吗?”
一连串四个词甩出来, 哪里像是不记得的样子,张裕洲忍不住喷笑出声,赶忙咳了一声,道:“是啊,他虽差些,不堪教授之职,但那日我的话却是说得太白了,后来果然闹得人家紧赶慢赶就被辞退了,一点儿脸都没剩下。我听说以后很是后悔抱歉,谁想今日又碰上了——噢,我说呢,到底是小地方的人,见识又少,我看多半是听到我的名字才又给吓病了,唉,真是罪过。”
正在酣时,武善还想接着搭呢,陈丹一脸怒容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来,瞪圆了眼克制道:“还请世子慎言!”喊完平了平气,一脸正义凛然道:“世子,长运哥哥他不过批了两句您的文章,说到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们见解不同,本没有谁对谁错。可您却因被扫了面子,故意携私报复,害得长运哥哥被辞退了不说。如今时过境迁,多少恩怨放不下,您却还要在众人面前颠倒黑白?实在是···实在非君子做派!”
武善一时间眼都瞪大了,颇感叹为观止,惊讶劲儿过去了,随着就是可气可笑——气是气虽则没安好心,但到底做的是好事,她却狗屁不通说了这一车的话来恩将仇报,气得武善甚想令她见识一下什么叫“武无第二”;笑是笑,张裕洲一时间脸也垮了下来,张了张嘴,肯定也是不知道该跟这位奇人说什么······
武善是来看笑话的,又不是真来当好人的,眼看如此,翻了翻眼睛立起来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欠奉。
陈丹一脸的“好啊,你理亏了吧!你自惭形秽了吧?!”,脊背直挺,目光炯炯地看着武善,武善也不稀得理她,一阵风般出了屋子透气儿去了。
蒋庭芳左右看了看,忙也追了出去,劝她道:“表妹,你别跟她生气,跟这种人犯不上的。世子爷的为人我最知道了,表妹也不是那起子无的放矢的莽撞人,我们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陈丹她当局者迷,咱跟她说不清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表妹也不必替她担心了。”
里头张裕洲也有些起火,但他毕竟是把周全礼仪刻在骨子里的人,没有像武善那样痛快洒脱,虽态度冷冷淡淡地,但到底忍住,绷着脸又客套了两句,干巴巴道:“许是误会了”,方也甩袖出来了。
唯有武淑最“坏”了,看明白了以后留在后头,故意跟陈丹道:“丹表姐,没事儿,我知道肯定是两边儿有出入,许真是误会了——到底,你是日久见人心呢,不用听那张世子的一面之词!”
引得陈丹攥着她的手颇感安心,点头不住道:“是,正是呢。”
也不知是说给别人听呢,还是心也已经虚了,说给自己听呢。
武善其实并没有多生气的,哪跟哪儿啊,不过就是一时之恼罢了,相比起来,要真是有气没处使,倒是武靓还更可气些。
从陈府告辞后坐在了自家的马车上,武家四个人那脸就都挂下来了。
武靓也知道这大堂姐能不生她的气就有鬼了——“你不是让我单坐一个马车么,那我当然怎么坐来的怎么坐回去了。”更是火上浇油之举。
武贞小心翼翼道:“我跟她好好儿说了说道理,靓姐儿也说她知错了,还让我替她向姐姐求情呢,请姐姐别生她的气。”
武静一听嘟着嘴道:“我看未必知错,不过是害怕姐姐罢了。”
武善听了这话,疑惑倒压过了气恼,问道:“我还想得空了问她呢,她倒是怕我什么?老鼠见了猫似的,我细想我也没怎么她呀?”
武静也耸了耸肩,道:“可说是呢,她就是总说长姐待我们过严了,我说那是为我们好呢,她估计是没能听得进去吧······”
武淑也不喜欢这武靓,痛快道:“她怎么这样啊?回头我骂她!”
武善却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底······她做了一场梦,梦中浑浑噩噩走马观花,更像是个看客,把三个妹妹的一生过了一遍。
在家里分个嫡庶你我,但家人就是家人,外人就是外人,就是外人遇到了齐鸣这种人渣或是唐家这种“亲戚”,她也都还有良知去伸把手呢,眼睁睁看几个亲妹妹受人欺负,她当然是起了护短的心了的,这才熬神费力地替妹妹们筹谋。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的心性儿就变了,就普渡众生见一个爱护一个了,李之韵还占个亲近呢,武靓?举手之劳罢了,成就成,不成拉倒。
她低垂了眉眼,温和道:“不用管她,这也就是没吃过亏的缘故。她既然不愿在我这儿吃个小亏,将来自有吃大亏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姐妹呢,能拉就拉一把,若有心而力不逮,算了也就算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乖巧应下了。
武善真的是个难得心里明白的人,好比这次陈府之行,她便已经将陈丹不放在心上了。
诚然,两人前世有仇,但仇她早已经亲手报过了,要真是一毫一厘地认真算起来,陈丹这辈子没做什么呢,倒是她算计着把齐鸣这个祸害塞进了陈府,是她欠了人家的才是。
但陈丹是个心思不正的,所以她做起这些来并不觉得愧对良心。
至于说吃醋,就更没必要了,没看张裕洲也不把那陈丹当一回事儿吗,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在感情上,武善从来都没输给过陈丹。以前或许还尚酸一酸的,那也是有事没事闲的,但这一次,张裕洲算是把她的毛儿给摸顺了,她也就没兴趣再吃这飞醋了。
上心的是另一桩,张裕洲说了要请人过府起,武善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张裕洲“贼心不死”——
谁知她这儿提住吊住了,张裕洲没信儿了······
十月,朝中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工部尚书冯世广冯阁老突发急症逝世,户部尚书徐涵平调工部,左侍郎高平升任尚书,右侍郎郭双民致仕。
员外郎武秉钧升任户部左侍郎,员外郎方寄青升任户部右侍郎。
余下略。
升得这么快,武秉钧终于也觉出不对来了——圣上这是明摆着把道儿给他们划好了呀。
武善这回也不用再劝他疏远徐家、低调中庸了,谁敢更皇上顶着来呢?
工部尚书空缺,不从工部提拔调动,凡把户部的人提溜得团团转儿,是,高平才因督建行宫“斡旋费省”而得了圣上的嘉奖,但这功也没大到让徐涵给他腾地儿啊!
徐阁老在户部做了三十年的官了!虽说他能力平庸,但深谙户部诸事,执掌期间虽则无功,但也绝无大过,就这么突然调离,户部的人不说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吧,那也得事事抓瞎一阵子了。
既然不是徐涵,不是高平,那自然而然地就得看武秉钧和方寄青了······
圣上摆明了让他俩冲锋陷阵呢,武秉钧再不愿意,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然了,凡事往好看,皇上这么做,出发点到底也是为了太子好呢——帮他平衡各方,帮他稳定朝局,不使一家独大,不使外戚专权。
武秉钧这人,忠正之臣,想到这一层,也就心甘情愿地认了。
但武善不甘愿啊!是,富贵险中求,武秉钧这一下也算是被皇上看在了眼里,是个叫皇上用的顺手的人物了,不出意外,那也就剩个熬资历了,耐心熬着准能出头。但那不是不出意外么?怕就怕他出意外啊!
皇储!党派!这些东西是好沾的?随便一个那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还不能跟武老爹说,人家现在已经是手捧丹心大步朝前了,就连武善提醒他本来很有希望一跃入阁的工部左侍郎成濮善会不会迁怒他们几人,他也义正言辞道:“成大人正派豁达,万不可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巧不巧,英国公府就在武善心情最差的时候下了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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