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赐婚旨出反应各一,圣意揣定胸有成竹
武秉钧眉头一皱, 不满道:“老爷我好好儿的!你给我把气儿倒顺了慢慢说。”
仁伯是真急了,摆了摆手也不搭茬,刚要说话,武秉钧又慢半拍似的反应了过来, 追问道:“赐婚旨?给谁?为何不好,跟咱家有关?怎么个不好?”
······
仁伯这下子真得把气儿倒顺了——被武老爷闹得一下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都。
再一看他们大小姐, 在一旁慢慢悠悠地拿银签子剔着一碟烤栗子吃,也不见什么急切,仁伯给武秉钧使了个眼色, 武秉钧却大大咧咧道:“你就说吧, 这家里只有她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何时避过她呢?”
他虽是无心玩笑,但武善为人子女礼不可废, 忙站起身道:“父亲说笑了,儿惶恐。”
武秉钧忙压了压手腕示意她坐下, 瞧着是还想再玩笑两句呢——仁伯都没脾气了,俩主子都不急, 他在这儿再揣着一肚子话又有什么,活脱脱皇上不急那啥急么这不是?
好在武秉钧到底是记得正事儿的,转头来示意孟以仁有话快说,老管家忙弓了弓腰,道:“今日早朝后,皇上下了一道旨——兹闻礼部左侍郎之子,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蒋庭芳, 少年英才,成······”
说了一半儿,被武老爷再再此打断道:“啧,谁要你背那些个了?你就不能概括一下,说结果吗?”
得,您是主子,咱伺候着,仁伯哽了一下,忙从命道:“赐婚蒋庭芳表少爷,和卓大姑娘了。”
卓蓉蓉?!武善从容淡然的表情终于一变,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她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武秉钧也一下摔碎个盏子,立起身来惊怒道:“这!这怎么话儿说的呀?咱们两家议亲也并不曾遮掩啊,皇上怎么······那圣旨上怎么说的,你快细细说来!”
你瞧?这不瞎耽误功夫吗,噢,我要说你不让我说,这会儿又催起我来了···老管家脾气也算是个好的,就这儿等着他呢,一点儿磕绊儿没打,就等着他这出儿呢,原原本本的,把圣旨背了一遍。
也听不出来个什么,无非是郎才女貌,诸多溢美之词。
何况武老爹再一琢磨,早上发旨,这会子邸报怕是哪哪儿都传遍了。
得,回天乏术,知道了又能如何?
武老爹愁得门头两道沟,深深地蹙着眉,可惜别的事儿武善还能在一旁大大岔、宽宽心,这一回这事儿,珍重矜贵的女儿家,自谈婚事可不能够,乖巧立在一旁,也不言语。
武秉钧又开始踱起了四方步,在屋里转足了三圈,站定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舅家一趟。”
仁伯忙追问了一句道:“老爷,夫人那里······”
武秉钧想都没想,边披衣边嘱咐道:“先瞒住她,她知道了也是干着急,等拿出了章程来了,我自去同她说。”
武善是骑马来的,但武老爹的骑术···连闺女都比不过,紧要关头也就不瞎耽误功夫了,父女二人同乘一车,往将军府而去。
来李家肯定是来对了,长公主早已得了消息,武善半只脚还在车上没下利索呢,路妈妈已经来请了。
武老爹肯定不能跟着去见嫂子,他关心的和女眷关心的肯定也不一样,因而就此别过,去了东苑寻大舅舅昭武将军商议此事从何而来。
长公主何等人物,难得有这么表情生动的时候,眉头紧锁,一脸怒容。之前还尚能强压着怒气,见她进来一下就有了发泄的理由和对象,一把拉到身边儿坐下道:“你跑哪儿去了?我等你半天。越是有事的时候越找不见你人了竟?”
武善忙说去探望母亲,又假做不知,神色自若地说起了此去武家遇上的趣事儿,长公主这才慢慢松了些劲儿。
听到孟管家武老爹闹的那一出儿,长公主肩膀一松,用力捏了捏眉心,道:“看来你已知道了,这事儿···没面儿上那么简单,与你不关,你不必放在心上,自有大人操心。”
怎能不放在心上?武善压根儿不会被这两句话打发了,刚张嘴要问,长公主猛然发作,将手边儿炕桌上的香盒茗碗等物一把扫到了地上,怒道:“西南烟瘴之地出身的破落户,如今竟也抖起来了!与蒋家议亲他也配?最可恼小卓氏欺人太甚!皇嫂数年谦让,上行不知下效,连凤仪的半点也没学到,竟是益发养大了她的心了!皇兄一向善待我等姊妹,宽而又宽,生恐落人口舌,如今为了她的枕头风,连什么都竟顾不得了,这与那元帝有什么······”
再说就是大不敬了,武善听到这儿坐不住了,忙跪在脚踏边打断道:“舅母慎言!善不委屈,还请舅母息怒。”
看她如亲闺女一般,她这一跪,长公主怎不心疼,什么火气都没了,犹如当头一泼冷水,乍然冷静了下来,调整了一番心态,忙把人扶起来了。
缓过来后才有心情说正事,扔给了武善一个拆开过的信封,道:“你自己看看吧。”
武善接过来从容不迫地展信欲观,先看抬头落款,竟是卓蓉蓉写给她的!虽有些介意,自然也不会这时候不知好歹地猜疑长公主为何私拆她的信件,说实话,事出突然,别看她面上最从容淡定,心里也正油煎似的好奇着呢,先忙一目十行地看起信来。
她一边看,长公主一边也不歇着,叨叨道:“一个小黄门快马送来的。嗤,说什么早存仰慕,奢求两情相悦,故而求得了贵妃暂时没有贸然赐婚。一听说咱们两家议亲,权衡之下别无他法,只得对皇上透彻说明求来了旨意···哼!我就不相信,她才去京城几个月呢?大半年都还呆在宫里,她何时见过蒋庭芳了?还仰慕?亏说的出来。”
趁她说的这会儿功夫,武善正好也看完了。
——说实话,她是信了九分了的,就不说别的,就以卓蓉蓉的性子和才智,她一个闺阁未嫁的女子,敢把这一纸情啊爱啊的把柄送到她手里,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难道就为了骗武善,但凡武善若是恨上了她拿着这信做文章,卓蓉蓉逃不了一个身败名裂,所以武善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对武善的心,总都还是有几分真的。
而不信的那一分,就是圣心了。
别的她都不横加质疑,可今上的手段,武家人却最是见识了个十成十了的,此举轻则是圣誉有损,有草率儿戏之嫌,重则寒了臣子心,会纷纷如长公主这般,质疑后妃干涉过重。
圣上真的会出这样的昏招?
所以这事儿吧,不能只看表面。
如果早存仰慕是真,渴望两情相悦不想仅仅因为一道旨意凑在一处的少女心事也是真,蒋、武两家忽然议亲打乱了阵脚更是真,前头的这些都是真,那么急急火火地求到了圣上面前后,圣上同意赐婚的契机会是什么呢?
······
武善摩挲着上回母女相谈后,李夫人为了打趣她送给她,如今被她打蛇随棍戴在手腕上的穿着小小金龟的红绳,暂时忽视了长公主碎碎的抱怨,细细思索起来。
蒋家是文郡马旧臣属,忠于郡主夫妇,却并不“站队”,并非朋党,在皇储一事上,也是守正中立,不沾不靠。
卓家,看似是贵妃母族、陈王舅家,但从卓蓉蓉与卓贵妃之间关系就可窥得,卓家以兵马起家,一个贵妃,一个非嫡非长的皇子,他们未必看在眼里,反而急于彰显忠君之志——卓蓉蓉一力远着陈王,便是因为如此。
那么,便不难想得,一个爱臣、一个重臣,皇上自然也想“撺合”一二,恐怕结这么一门亲事,是正瞌睡递上来的枕头一般,正合帝心才是。
毕竟,在皇上看来,得罪郡主,大肆宣扬郡主曾作婢女的是小卓氏,并不是卓家,所以他老人家能有这么“天真”的愿想,那也是理所当然。
等长公主稍稍平气些,不再唠叨了,武善趁机斟茶递上,娓娓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听她说完,直盯得武善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方恨铁不成钢的伸出手来顶了武善一指头,没好气儿道:“你个傻丫头!你想到的这些,你舅母能想不到?只是我们想得到,外人未必想得到!你父本就才遭贬黜,如今你的亲事又闹得这样,别人势必会猜,是你们武家见弃于帝王,我问你,你成天为这个操心,为那个谋划的,你自己的亲事要怎么办?”
原来是为这个······
这原是件武善最不关心,最不挂念的事了,随意搪塞了几句,又想了想想起别的来,反而嘱托长公主道:“善旧日素与那卓蓉蓉交好,想来,应是葛府诗宴,庭芳表哥大出风头,那时起蓉蓉的情意便埋了根了——若论起来,倒是她先来,我后到,还望舅母不要怪罪她···”
气得长公主下力气推她道:“走走走,我也是白操了心了,你快别在这儿气我了。”
说着一路把武善推出了门,可见这件事确实成了长公主的心病了,倒是迁怒了她这个苦主······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对不起,送我的猫洗澡去搞了大半天,还把店员小姐姐挠伤了,唉……
没有错!蓉蓉对表哥一见钟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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