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雷霆惩治武善施展,锦上添花世子撑腰
说起来, 从前在武家时,自从老爷夫人下令撵人又买人后,在大小姐武善的掌控和管理下,不能说规矩一等一的好吧, 那也是能跟王侯世家比肩的了,带来的陪嫁下人小喜等人, 也早已习惯了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各守本分。
如今,见一个妆台折腾了大半天了还没有搬到位,生气是其次, 都有些不敢置信, 觉着奇特怪异。
张裕洲注意到武善神色不对, 忙大大咧咧解释道:“噢,说妆台摆过去春凳该挤不下了, 我一想也是,又急着出门, 就让他们先放着,想着等回来了再同你商量。”
——所以说, 内宅之事,再精明的男人也只是一知半解,难见本质。
兵来将挡、见招就拆招,武善早已收敛了怒气,神色如常地点头道:“什么大事?那就先放着,让人先摆膳吧。”
吃完饭又消了消食,武善就开始盘算着要使唤张世子了, 看他坐在那儿捧着本书看,慢悠悠凑过去问道:“世子忙着呢?”
张裕洲忙把书扣下,殷勤道:“忙什么忙,瞎看些闲书罢了,何事?”
武善忍不住又想笑,剜他一眼,拿过他扔在桌子上的书,翻开看了看,见是一本佶屈聱牙的经义新解,便撇了撇嘴放回原处,道:“不是说要请人看过屋内摆设么?我记得你有个好友,叫···呃,姓于还是姓杨的,其人最擅八卦风水岐黄,你去请他来帮忙看过呗?”
张裕洲仰头看了看她,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有些无奈地轻声道:“县主,郑禹鞅。”
得,一个也没猜准,武善闻言“啊?”了一声,有些讪讪,道:“哦,那是我记岔了——这会子也没别的事,你就去请他吧,省得留个事端,让人牵挂,到时候我去找胜凝妹妹,回避一二,想来也不影响。”
仰着头看得人脖酸,张裕洲拉着她并肩坐下,无奈道:“你呀你,想一出是一出——郑兄家里是开济世堂的,大婚第二天,我不在家呆着跑到药铺去?人家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武善一想也觉着可乐,便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就写一张拜帖,让谭泉送去也行。”
那不是一样的么?武善迎着张裕洲谴责的目光,眨了眨眼,推着他道:“你就先写吧,行吗?先写,以后再让人送。”
张裕洲这才反应过来武善是在借机支开自己,忙后知后觉地连声答应站了起来,还小心翼翼问道:“谭泉你使吗?”
武善又嗔怪地轻轻推了他腰一把,不耐烦地催促道:“我不用,你快走吧,去外院书房待一会儿。”
张裕洲乖乖应了一声,叫来了谭泉,按少夫人吩咐往外院去了。
他走了以后武善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绕了这么大一圈,所谓“不动声色地把人支走”,要瞒的是张裕洲又不是别人···这屋里出了两个丫头也没别人了啊!怎么最后稀里糊涂的,成了他们两个心照不宣了,那她倒是在那儿还装什么装呢,直说不就行了······
罢了,已经都这样了多想也无益,再起身早已换了一副神色眼神,出得内室,小喜也是精神一振,忙迎了上来凑近道:“少夫人,把人都叫来?”
唯有福儿还在神游天外呢,闻言疑惑道:“啊?做什么?咱们自己搬吗?不等那什么郑先生了?”
武善和小喜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认认人,你去看小厨房炖的汤好了没有,好了给世子送去吧。”
说完才对小喜点了点头,示意她去请人了。
目送走了福儿,好在还有小喜是个中用的,把人都请来后,附耳对武善悄声道:“说春凳摆不下的,是头一排左起第三个,赵妈妈。”
武善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一开口,点的却并不是赵妈妈,扫视了一圈,武善施施然开口道:“叫诸位来不为别的,我初来乍到,咱们互相认个脸熟。诸位放心,你们都是世安堂的老人儿了,各安其职便好,我也不愿意瞎指派一通,大家都别别扭扭的。平素里,善若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有赖你们提点,大家一个屋檐下,虽分主仆,也如亲眷,彼此称心才好啊。”
话说得乖巧,也有不少人听到此处,已经把心搁在肚子里了,武善却话锋一转,说是认认人,一开口,却轻车熟路般道:“哪位是胡妈妈?”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却几乎话音一落,打中间靠后就站出来了一位——穿着簇新枣红色褙子,四十岁左右,低头干练应道:“回少夫人,老奴胡添喜家的。”
众人皆低着头,因此便没有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武善露出了个又是欣慰又是怀念的笑容来,片刻方道:“嗯,我记住了。有劳妈妈点几个人,替我把妆台移了吧。”
胡妈妈只愣了一瞬,便忙应了一声,叫了两个人进了内室。
武善余光里一直留意着赵妈妈,果然见她耐不住脚尖动了动,忍了又忍,还是自顾站了出来,赔笑道:“少夫人恕罪,老奴回禀世子爷并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您指的那一处确实···春凳······”
武善脸上的笑一点儿也没变,也并不在意她忽然插口,只是没听她说完就打断赵妈妈道:“我自然知道,妈妈不必多言解释···对了,我这会子忽然饿得很,妈妈替我吩咐厨下,下碗汤面吧。”
赵妈妈没想到她忽然改换了话题,怔了一下,方益发笑得谄媚道:“才用了午膳,想是···不合少夫人口味么?只是眼看着又要到晚膳的点儿了,不如少夫人先用些点心垫垫?”
武善扫她一眼,再次好脾气地道:“唔,也可,那就吩咐,送一碟透花糍吧。”
这可是个费功夫的,赵妈妈又“好心”劝道:“那哪里等得啊,小厨房现备着五六样儿点心呢,您既饥饿,不如奴婢端来,少夫人先过过眼?”
武善还是全盘应下,对小喜道:“你去看看吧,捡两样儿。”
小喜才要领命,那赵妈妈又道:“哎呦!哪里用得着劳动喜姑娘,老奴去就成!”
这下火候也差不多了,武善挑了挑眉,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让去也不说不让去,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直盯得赵妈妈如芒在背,忍不住两次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这才不紧不慢开口道:“怎么每次不管我说什么妈妈都要打折扣?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赵妈妈这才反应了过来,老脸一红继而一白,讷讷说不出话来。
两方对峙的这一会儿功夫,胡妈妈已经带着人把妆台移好了——妆台和春凳放在窗子对面儿借得着光,绣架则放到背光处,以免绣线被阳光晒着,失了鲜色。
——这才是办差呢!要都跟赵妈妈似的,那真是一天到晚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可见张裕洲素性儿好欺,才惯得这些下人一个个没了样子。
武善没耐心敲打扳正她,当场就将人赶出了世安堂,转过头来,指了胡妈妈日后可进内室侍奉。
虽说早已预料到新少夫人进门必有下马威,但世安堂众人也还是被武善的雷厉风行震住了。
偏偏世子爷犹嫌不够,这边儿正对账交钥匙呢,谭泉颠颠儿跑了回来,抹了把汗,冲武善行礼道:“少夫人,世子爷得了消息,已经把赵妈妈的男人也开革了,说都是世子爷识人不清,请少夫人别为小人生气,又问少夫人这边儿什么时候能完事儿,请少夫人往书房去一趟。”
前一句还尚罢了,后头又问她什么时候完事,明摆着心照不宣,避开了任由少夫人发挥呢,那些手里有点儿小权、交钥匙交得不情不愿的,这会儿也知道形势比人强了,一个个前仆后继只怕慢了,恨不能捧心以证赤诚。
唯有白梅,还站在原地攥着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脸色难看、踟蹰不前。
白梅这人最有意思的正是这一点——说得难听些,那就是又当又立,若要世子将她收房呢,她不甚情愿,还是想当正头娘子;可你要说她有多么正派多么自爱,也不是,她又隐隐抓着那点儿想头不愿放手,觉得自己至少有这个资本,容不得人将她瞧低。
这一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论起钥匙来,有这么几把:小厨房的郭嫂子有一把食器的钥匙,和一把放米面油酱、鸡蛋鱼虾等物的立柜钥匙;谭泉有三把张裕洲私库的钥匙,绫罗金玉等物堆放其中;赵妈妈有一把库房钥匙,里头放的是花瓶摆件儿;另外就是桌椅板凳等大件家具的库房钥匙,在另一个瘦脸、稍显严肃的齐妈妈手里。
这五把,另还有小喜拿出来的存放武善嫁妆的库房钥匙,六把黄澄澄的钥匙放在武善桌上,再一看,白梅腰间也挂了六把,上头说的那几把,她竟是都有!
武善见她攥着钥匙半天挪不动步,暗笑一声,不甚在意——她不愿意交,那就别交了。
六把钥匙拿在手里,递给胡妈妈道:“都用得久了,也不知有没有锈了损了的,妈妈趁此机会,索性替我都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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