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计初成武善问婆母,戏未搭皇后阻中断
福儿难得聪明, 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了,蹙起眉头来惆怅道:“多半,还跟堂小姐造的那些谣有关!可气可气!按说以小姐的能耐,一指头也捏死她了, 小姐偏是不上心!由着她蹦跶!”
她正在气头上,不妨头倒把和陪嫁下人们私底下的称呼叫了出来, 墨梅倒能猜到“小姐”是指少夫人,只是“堂小姐”又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墨梅眼睛一亮, 忙凑近了些, 催她细说, 心里隐隐觉出,此乃是她“立下一功”的机会来了!
福儿整一个小傻妞, 墨梅的段位几倍高于她,本就极容易套话, 再加上她又正是义愤填膺的时候,被疑问, 立刻如此这般、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这事儿说起来真挺憋屈的,算是无妄之灾,墨梅也听得是一肚子的火气,冷哼道:“这也是有缘故,你看这‘武靓’二字,不正是音同诬陷忠良的‘诬良’么?也难怪她搬弄口舌,妨害自家姐妹。”
福儿点头道:“她也就是人蠢, 痰迷了心窍了。姐姐你想啊,她也是武家的女儿,且又未说亲,或多或少都受影响,只是流言这东西见风就长,到后来,就算是她亲自澄清也不管用了,方闹成今天这样···听我们三小姐写信说起,也是遭了罚呢。早干嘛去了呢,到今天才知道后悔······”
墨梅点了点头,又问:“那少夫人是个什么意思?是因为到底是自家姐妹,又已得了教训,所以高提轻放么?”
那倒也不是,福儿捂嘴笑了笑,道:“那就真成了金身活菩萨了!却不是,只是懒得理她罢了,我们小姐何等人物,本又不在意虚名,便听之任之了。她不放在心上,所以好坏不理论,但······在我看来,要是有人出手收拾了堂小姐,她肯定也是不会反对的。”
福儿这样明显的刻意暗示,倒让墨梅一瞬间冒起了些警惕,怀疑是这小丫头扮猪吃老虎,说了这么半天,就等着在这儿给自己下套呢,便暂时顺嘴岔开了话题道:“唉,也难为你了,跟着着急上火···你在这儿盯着茶炉,我进去看看,也该传膳了······”
墨梅心里左思右想的,犹豫着这事儿到底是办是不办,正心里头自个儿盘算着呢,就已经被武善看出来了,好笑问道:“出了什么为难的事儿啊?转悠一晚上了?”
墨梅叫主子问到头上了,也就顾不得权衡考虑了。
先把曲台外头命妇微词的事说了,果然和福儿说的一样,武善手里的书翻过一页,闲闲笑道:“就为这个?这也是自寻烦恼,她不过随口说一句,想也是因为不得面见皇后而心里窝火,估计连我是谁都对不上号儿呢,咱们又何必放在心上?”
没事不显本事,墨梅把心一横,继续道:“若真是无心之言倒也罢了,只是奴婢想着,殿里那么多人,挑谁不好非挑您说,不是很刻意么?”
武善笑叹一口气,把书扣下,道:“你就别绕我了,有话你就直说吧。”
墨梅这才把武靓遛出来,道:“脏名扣在身上,人都免不了偏颇,故而有了什么坏事人家都得头一个想着咱···少夫人,奴婢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有的事情,正应了‘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一句。”
一吐为快完,仍是免不了稍有忐忑,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来打量武善的神情,只可惜看半天也看不出来个什么···便又忍不住添一把火,道:“少夫人许是觉着,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当格外费功夫···但您看——原来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到现在折腾了这么一出又一出的,纵然咱们是问心无愧,也为这个不得安生。少夫人,就为了一劳永逸,也该早点把这事掐灭了才好啊。”
其实武善本也不是听不进去劝的人,只是小喜和福儿在她手底下日久,习惯了什么都听她的,指哪打哪,倒显得是她“乾纲独断”了。
今儿墨梅这话倒是说到点儿上了,何况,这事儿确实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算原来再怎么不在意,耳朵里老能听见这事儿,武善也难免有些烦了,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妥协道:“行,你说的也在理,那就······”
墨梅敢提,其实心里早有了主意,但看武善是个主意正的,又没有问她的意思,自然也就把自己的主意咽了下去,消停了。
在她想来,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了——一方栽一方,谁说谁有理,此消彼长的事。如今少夫人既得皇后看重,便求得皇后娘娘申斥武靓,这事儿准保过去,就算是有格外好事儿的心里头还犯嘀咕,也绝不会有人明面儿上和皇后娘娘过不去,等说的人多了,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成了真相了。
想得再好,武善显然却另有主意,默了默,道:“都说这人言甚于洪水,自然也是宜疏不宜堵了。”
这话说得太空泛了,墨梅一时竟不能解其意,武善见她神情,又进一步解释道:“一个谣言,禁是禁不住的,非得要有另一个趣闻秘辛出来,打发纾解这些内宅妇人们的长日无聊,方可。”
至于拿什么顶上,现成的不就有一个。
武靓说武善苛待庶妹,刻薄歹毒,可武家其他人却说,是武靓无礼跳脱,不服堂姐管教怀恨在心。
谁对谁错,你去跟他解释,人是听不进去的,他们只信自己认准了的,再说墨梅的主意,很有可能表面上盖过去,暗地里却适得其反,更使流言传言,所以,不如传出另一个留言,要有鼻子有眼有人证,你解释的他不信,可他自己打听来的,就一定会深信不疑!
把这事儿吩咐下去后,武善就没有再死盯着了,徐侧妃那日与她演说的卓氏二妃的前尘总在脑子里,让她不由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想法,但兹事体大,她不敢擅自做主,就先将自己的主意和婆母徐夫人说了。
徐夫人听后大加赞赏,首肯后也不愿抢她的功劳,娘两个商量了半晌,合计想要演一出戏,方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献策皇后。
······
机会几乎是日日都有——行宫虽美,再鲜妍的花也有赏遍了的时候、再有趣的戏也有听腻了的一天,便总是变着法儿地聚在一起找乐子。
这一日,又是曲台茶话,徐侧妃提到过的皇帝新宠——王丽嫔旧宫人江美人也在,只是不敢有座,只是立于丽嫔身后侍奉。
而只要有丽嫔在,就总少不了关于卓贵妃的话题,这不,说着说着就又绕到了那上头······
徐夫人这一回却连忙打断,拿眼睛睃了两眼江美人,道:“丽娘娘,您从前最喜食那蒙阴蜜桃,今儿怎么一点没动呢?”
——那意思,江美人今时不同往日了,未必贴心,说话还该顾虑些才是,一番眉眼官司,江氏如同一无所觉一般,垂着头无有反应。
如今江氏竟算得上称一声“盛宠”,在此次行宫侍驾嫔妃中拔得了头筹!短短几日,由选侍连跃两级,升为了美人,大可算得是出了风头···听说,还独一份儿的伴驾游湖,夜半船楼歌舞不休,丝竹阵阵,直望红了一众娘娘们的眼睛······
虽说也算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且江美人出了头,为着主仆之谊提拔之恩,将来彼此也能拉拔提携,这也是年长无宠的高位嫔妃们常用的手段,但丽嫔心性简单,眼见江氏果真得宠,还是难免心里头存了酸意。
如今更被将注意力转移到她头上,便有意刁难,戏谑她道:“小婵啊,你可问准了皇上,将来果真能带你回宫去么?嗐,如若不然,这本宫本也是好心送你前程,却若使得你被留在行宫,不是反而害了你了么?”
江美人闻言脸色一白,显然是被刺中了心事,但仍强自镇定,滴水不漏地道:“但凭圣上做主,奴婢不敢有什么奢望。”
一声奴婢自贬乞怜,丽嫔这才气儿顺了一些,又十分混不吝地大剌剌道:“你呀,也不必很忧心——回不去也好,不必撞在小卓氏手里,否则,定也是骨头渣都不剩的。”
越拦她还越说得起劲儿了,徐夫人表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再次出言打断,对皇后道:“娘娘,怎么不见郡主?”
季皇后也是正听丽嫔老调重弹絮絮叨叨的听得半烦,闻言顺势接过话头道:“去太后的福寿堂了——陪着太后讲讲因果。是了,徐氏也很久没拜见太后了,既如此,本宫领着你们,一同去请个安吧。”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徐夫人和武善暗暗对视了一眼,也是无奈,都垫到这儿了,皇后无心之下,给她们来了个釜底抽薪······
啧,还能怎么办,跟着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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