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领意图鸿雁传书信,明心志良禽择佳木
有就是有, 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愣说没有······
其实太后娘娘一开始提起张裕洲的时候,武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期待了一下的,但眼看不能成,退而求其次, 能把武淑宣来行宫抬抬身份那也是聊胜于无。
安慰着自己,小心答话, 稍晚时,太后的懿旨就发出去了。
但——也没忘了张裕洲,太后娘娘特派了个小太监给武善, 专使于快马来回, 两夫妻传信诉情。
这可算得是仁至义尽了, 武善领旨谢恩。
回到寝宫一想,张裕洲恨不能连他自己的醋都要吃的, 太后恩赏,他可别误会了才好······
既然人都派来了, 不用也是浪费,武善赶紧铺纸写信。
——“本来不是我起意求着太后, 想叫二妹妹来的。是太后体察下情,原本确实是想让咱们夫妻团圆宣你来,但因你要修书,自然是差事要紧······”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拉拉杂杂写了一大通,自觉是十分周到严谨,没有张世子什么发作的空间了, 叫来小太监,封好劳他送走了。
她觉得自个儿写得挺好,反应也算及时,还挺满意的。
却没想到——这么样小心解释,透露出了一种生分来,张裕洲收到来信先是一喜,拆开一看,那点儿喜意就化成了委屈了。
赶紧给再回一封,“身不能至自然令我怅然,但你我夫妻,何必如此严肃奏对。听说行宫风景卓然,我既不能往,有劳元娘替我描绘一番也是好的,你纵不说,难道我还会猜忌你不成?”
武善收到了回信一看,心说“那可不一定啊!”
你那思路老是异于常人的······
虽说腹诽不止,到底也算是听进去了。也知道张裕洲是有意引导,夫妻间本就该有一说一,彼此磨合,武善从善如流,再写这封就尽是闲话了。
什么“昨日小径见一蟾蜍,想来家中应是常有下人及时驱赶扑捉,我平生竟从没见过此物——一见之下实在是外表可怖,回来后,思之令我彻夜无眠”;什么“行宫中多芙蕖,见之则暑气亦去两分,使人神清气爽,有宫人泛舟湖上采莲以供各宫,我见这倒是个好差事”。
“尝闻辛夷花有喻情之用,元稹有,‘折枝为赠君莫惜’一句。我今随信藏玉兰数朵——愿君莫惜,置于案头,拟作妾于身侧添香,聊解相思。”
这还不算——武善是个认真的人,凡事要办就要往极致了办,就算是调/情,也不能随意对待。
又费功夫,从戴着的花丝香囊镯子里取出那名为“木兰”的随身香丸来,燃之薰染信纸,连带着三五张自己闲来所绘的园景,一口气儿送回去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收到了信的张世子一字一句看下来,连心都化了,恨不能连差事都不要了,直奔巩华城行宫而去才可真正一解相思!
一封不长的信看了四五回,提笔欲回之时,当真是路遥望眼欲穿,纸短难诉情长!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便索性先将笔搁下,把那封似有似无泛香的信珍而重之地折好,放在枕边;随信的画贴的哪屋都是,玉兰更是内外书房各摆一朵。
家里布置了一番还不算,连办公的案牍也要放上一朵白玉兰,一同修书的王翰林见了,打趣道:“裕洲不愧是世家公子啊?跟我们这些糙人就是不一样,你们瞧瞧?”
修书枯燥,王翰林这一招呼,一时满屋子的人都本着凑凑热闹的心围了过来了。
张裕洲也不显慌乱,拱了一圈儿手,气定神闲道:“诸公,须知‘不待群芳应有意,等闲桃李即争红。’——修书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却要动心忍性,远离嚣世,我等正应效仿辛夷花,不争春色盎然,其余人桃李争艳亦视为等闲才是啊!”
诸公被他忽悠的,皆点头如捣蒜,抚掌曰,“大善”。
······
另一头,武淑那里,太后的懿旨虽发了出去,但圣驾在此,行宫方圆五十里都已经被五城兵马司围了,等闲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出入的······
武淑只能又等到十余日之后,还是跟着宫里送冰的车队,才顺利进了合围圈。
进了行宫,以她的身份,连给太后、皇后等人请安的资格都没有,一路被人带到了其姐所居的琼芳苑。
姐妹重逢相见,自然也是欣喜怡然。
武淑乐呵呵道:“姐姐这里真是个好地方,院中尽是玉兰——姐姐不知道,京中不知为何风行起佩戴簪饰玉兰花来了,听说就连朝廷大员们,也都爱在案头供白玉兰,也不知是从何而起······”
武善并不知道妹妹所说之事竟是由自己而起,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若喜欢,一会儿掐两朵戴上就是了,走吧,我先带你去见过国公夫人。”
——武淑就这么在行宫住下了,这是太后娘娘的恩典,所以别的都要靠后,所以武淑明明是该在家闭门不出绣嫁妆的时候,却也要顺应恩典······
武善一向事忙,不是这儿请就是那儿叫——如果说之前的武善,是徐家恩庇下的亲近家族中的一个小小的后辈子侄,那么现在的她,就已经称得上是举足轻重了。
若是有事相商,聚在一起时的人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固定为了徐太后、季氏姐妹、徐侧妃,和武善。
——甚至都不包括徐夫人。
时至今日,武善也终于知道了徐侧妃一直以来对她的看重、抬爱,是从何而来······
只能说,徐侧妃是一个有野心,也够聪明的人。
——早在一开始,早在太子妃赵氏还在谋算子嗣、宠爱,谋算皇后位置的时候,徐文如谋算的,就已经是等她成为了皇后以后的布置了。
这么做,可能最后成不了中宫,会成了徒劳笑话,但先人一步,总会有无穷好处。
至少,武善愿意陪她赌上一把,愿意把宝押在徐文如身上——男子在朝为官,试问谁不肖想从龙之功?武善也是一样,如果徐文如最终获封皇后,那武善,就将比肩如今的宜邻郡主,甚至更胜一筹。
内宫外朝,她就会是新朝官眷第一人——不···她还是寿阳县主,她将是外命妇第一人。
到那时众星拱月,指向之处,无不顺她心意!
这,是武善的野心和聪明。
想明白了徐侧妃的意图,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路途后,武善自然就对徐侧妃明显亲近殷勤了许多,徐侧妃察觉到之后也并没有言语表达什么——都是聪明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仅徐侧妃,那次献策后,就连太子也暗地里赏赐了武善一些金银,东西在其次,是个“领了你情”的意思。
可是,一直以来就因为武善事忙,所以无形中也错过了不少别的事情。
直到武淑来了七八日后,这一天,忽然来了个面生的丫环——瞧着不是行宫的宫女姑姑,应该也是官眷们所带的服侍人。
进来后冲姐妹二人行了个礼,自报家门道:“奴婢给县主、武二小姐请安,两位小姐好。我家夫人是工部左侍郎家眷,请两位小姐移步赏光——知道县主事忙,若不得空,是我们莽撞了,请您见谅则个。”
这话说得也乖觉,意思也清楚——一直没能走动,乃是因为武善忙碌,便一向不好意思打扰,武淑来了,这方前来相请,武善若是得空,能一道来最好,若是不便,也是她们贸然相邀在先。
正是恰好无事的时候,武善又因她措辞先有了三分好感,何况,最要紧的是——工部左侍郎的夫人,不就是周莬的母亲,未来的亲家夫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别,当然是为了将来胜新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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