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失意人多行败涂地,得意人一逞口舌利

    ······

    福儿这小丫头反应最快, 刚直起腰来,一听见这声儿忙又鬼鬼祟祟地贴回窗户上了。

    武善就不一样了,本来还难免扫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被福儿这么一打岔,便松懈下来, 很有闲心地冲她招了招手正要训教,就听里头张世子道:“少动!这花不准碰,谭泉没跟你们说么?行了你下去吧, 不必你伺候。”

    武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给了福儿一个“这下你放心了吧”的眼神, 细白的手指抹了抹脖颈上热出来的的汗,施施然推门走了进去。

    另一头, 堂堂张大世子刚逞完了威风,朝思暮想的人就忽然间出现在了眼前!

    张裕洲怔怔地看着她, 愣是有半盏茶的时间,不说不动没反应。

    武善摇着扇子, 堪称倜傥地笑道:“怎么了世子爷?当真是发了黄粱梦了?”

    张裕洲的话来得多快呀,闻言极灿烂的笑了笑,道:“可不是发梦么?怎么天宫仙女到了我面前?”

    白梅又是一脸菜色地站在旁边——好像她在武善面前总是会陷入窘迫···现下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墨梅站在后头看得好不快意,甚至,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世子和少夫人眼里只有彼此,白梅却是敏锐地听见了, 脸色煞白的看了过来,墨梅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冲她挑衅地抬了抬眉,白梅却心虚,立刻如被针刺了一般移开了目光。

    ——可是这一移开,却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少夫人。

    白梅承认自己是坐不住了······武氏进门后大刀阔斧,尽收人心,自己却因一时反应不及而被她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抬起了墨梅来对自己处处针对,其余人也都是些没骨头的,一个个贴了上去。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在这府中连站的地儿也没有了!

    她没想真的勾搭得世子如何!她还没有那么自甘下贱,只是···若是能让世子看重她些,底下人想必也能对她放尊重些。

    瞧瞧,“底下人”······要是能知道她的这段自视甚高的心事,武善估计又要发笑了。

    可惜并不知道,所以白梅暂时还能保有一丝体面。

    但,也所剩无几了······

    她既然是怀有目的而来的,自然是着意打扮了一番,碧蓝色的裙子清清爽爽,走起路来如水波一般,杏白短衫简简单单,文气又纤弱。明明是大丫环却梳了个双螺髻,未戴金银只用了一根红头绳,耳垂双明珠,尽显可怜可爱,带着些未加雕饰的天然。

    可她自己知道,这是精心雕饰出来的不经心,而少夫人······脸晒得红通通的,在白梅看来,太过村气,红配绿,又太过艳丽,头发粘在脖颈上,又···又太不端庄!

    可是,却处处透出真正的不经心来,让白梅分外窘迫,自惭形秽。

    武善自然也余光里看见了她,在那儿跟身上有跳蚤一样动弹来动弹去的站立不安···不由心道:“多虑了。”

    ——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心神放在她身上······

    宜邻郡主有一句口头禅,武善觉得很有意思——“操心苦,聪明累”。

    比如白梅、比如武靓,这都是不必···等等,武靓?

    武善这才陡然想起数日前布置下去的武靓一事,自交给了墨梅之后,一直也没来得及再问,倒是还剩了个尾巴在那里······

    她想事情的这当口,把张裕洲可给委屈坏了!

    怎么我说完话她跑开神儿了呢?热糊涂了?

    好在武善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他笑道:“油嘴···花蔫儿了就换下来吧,正是好花遍开,倒别辜负了。”

    ——这话便是在说,前头的话她是听见了的···此时意有所指,顿时令两个当事人一个脸更白,一个意更发。

    “意更发”的那个笑了笑,道:“是你送我的!别说只是蔫了,怎么了也不能换掉啊。”

    武善斜睨他一眼,把那湃在青瓷盘里的玉兰花拿了出来,轻轻簪在张裕洲耳畔,笑道:“既然是这当中的情意更可贵,那只要你我心意相通,这天下的玉兰花就都是我送你的,有什么换不得的?”

    说上这一句动人的情话,还不等张世子心荡神驰,就又忽然板下脸来,道:“已经是大大的误了时辰了,世子您怎么不按时用饭?”

    ——张裕洲的确是个做学问的人,如今修书著典,正合了他的脾气,整日里如鱼得水,一心扎在里头。这些日子以来哪里还记得三餐,不过饿急了才对付两口,能记得晚上睡觉就不错了——也不大回世安堂,都是歇在外书房的。

    闻言不由有些心虚,夸张地一吸气,蹙眉道:“正是呢,怎么无人提醒我?啧,白梅也是的,这点儿事也做不好,倒琢磨着花蔫不蔫?以后书房也不必你伺候了!谭泉呢,给爷滚进来!”

    谭泉自然是白梅支开的,这点儿交情还是有的,可这时候她却不敢、也没心思往自己身上揽了——前已说过,白梅这人,心气儿高不说,还高的不是地方。打个比方吧,你给她一把库房的钥匙,比给她库房里的东西更能让她喜欢。

    ——她要的就是那一点儿与人不同,能在外书房伺候,这也是她与其他仆妇的不同,可世子现在却为了哄武氏,拿她出来顶雷,还剥夺了她的这份与众不同,可不正如在剜她的心么!

    她泥菩萨过江一言不发,武善却慢慢悠悠替谭泉说了句话,道:“你又找他的事儿干嘛?他是厨子啊?走吧,我也正巧有些饿了。”

    本就是祸水东引呢,见混过去了,张裕洲自然也就不再找事了,还打蛇随棍,平伸出手去。

    武善清脆地拍了他一下,啪的一声挺清脆,张世子立刻倒抽一口凉气,世子夫人却一脸冷漠,无波无澜地转身就走,手里头慢腾腾摇着扇子,警告道:“少来啊——我可一点劲儿都没使,叫唤什么。”

    张裕洲连忙追了上去,委屈问道:“为什么不可以牵手?”

    大热的天,谁耐烦牵手,武善随口敷衍道:“我怕胜凝妹妹看到,又闹出笑话来。”

    张裕洲仍是不依不饶,质疑道:“从这里回世安堂,怎么走也遇不着她啊?要是遇见了,我便先问她个瞎胡走什么呢!”

    再后来,武善说了什么,里头的人就听不到了。

    墨梅示意福儿先赶紧追上去,自己从袖子里摸出手帕子来,把刚刚武善取花带出来的一点水渍抹了抹干净,方客气地笑着对白梅道:“姐姐,世子爷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书房里头的机要文书也多,一旦多了什么少了什么谁也说不清,你看是不是···?”

    小人得志!小人竟得志!白梅气得眼眶子都瞪红了,却仍死撑着面子,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我纵然以后不能来这外书房,你却更是从来也不能!要出去,也该是你先出去!”

    墨梅捂着嘴直笑,笑得白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她才道:“哎呦,瞧姐姐说的,成了小孩子赌气了不是?我呢是少夫人的人,只要是少夫人许了,别说是在这外书房站一站,就是上房揭瓦,恐怕世子爷也只会拍手叫好儿吧?姐姐,你说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核酸检验的结果出啦!身边的同事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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