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递消息胜凝串闲话,有所得武善操闲心
而武善究竟为什么哭, 最终张裕洲也没有搞清楚。
他虽然很想知道,但武善不想说,他就绝不会问——反正总是为了自己,他珍重这份心意, 绝不会辜负,也就是了。
只是, 另一头,果然是不出武善所料——
一府之中,下人是主子的百倍不止, 第二日, 钱夫人和武善的这一场闹剧,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瞧着这态势, 武善有些担心地问张裕洲道:“世子,若是父亲问你, 你待怎么说啊?”
她心里紧张呢,又把“世子”给叫出来了······
但称呼上的事, 张裕洲早就不同她计较了,闻言也并没有说什么,想了想安慰她道:“唔···这也没什么,我就说,二叔二婶又来找我借银子。正巧我那时候正忙着,之前吩咐了你谁也不见的,你就自己出面, 好声好气儿地拦了一拦。谁知那二人却蛮横,还以为是我故意躲着他们,便闹将了起来,还把你的丫鬟给打了。后来我去了一看,难免气恼,就让人把他们请走了。”
武善犹豫着点了点头——这么说倒确实是把她给彻底摘出去了···正想再问一问国公爷会不会责他办事不力反应不及,下人就进来报,说张胜凝来了。
这么一打岔,武善就难免暂时把没出口的这一句话给忘了······
——而胜凝来不为别的,也是听到了风声,来安慰嫂嫂的。
她调门儿高,一进来叽叽喳喳的,顿时整个屋子就都显得热闹了起来···虽说是安慰,可她却并没有扫兴地再提起那事儿来,而是插科打诨,说了许多趣事。
说起来,武善倒不是个好打听消息的人,一来性喜静,不爱家长里短地唠闲嗑儿,二来并非是个投机取巧的人,很多事情,该她知道的时候她自然就知道了,没必要刻意去打听。
所以别人跟她说什么,她往往都能够表现出恰当的惊奇来,极大地满足了说者的情绪。
所以,张胜凝本来就想说一件事儿的,结果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说完一件又说了二三四五六件···把自己知道的都给倒出来了······
先说头一件——也是她此来的目的,进来坐下后兴兴头头地开口道:“嫂子,你知道么?淑姐姐的小姑子,将来和我就成了妯娌了!”
???
这是个什么话?武善再快的脑子,愣是没反应过来。
武淑的小姑子,那说的就是栾幼佳无疑了,可并未听闻她定亲了啊?
就算是定了亲了,那再说胜凝,虽说她的确是年前就定下了翰林邱家,可邱家独有一子一女,胜凝的未来夫婿邱棠并无有兄弟,又何来···不对,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邱棠有兄弟!胜凝一个未嫁的小娘子,满嘴妯娌妯娌的,实在···也是太跳脱了······
当嫂子的正目瞪口呆着,当哥的已经听不下去率先开口了,斥她道:“张胜凝!你知不知羞?再这样胡三胡四地浑说,仔细我告诉你李嬷嬷!”
胜凝闻言不由大觉扫兴,一脸不满道:“哎呦!我们女孩儿家说私房话,大哥在这里戳着干什么?嫂子,你快把他赶走!”
——夫妻相处之道,外人面前,彼此当要互相给面子。
上一次捉癞□□的事武善装听话给了张裕洲面子,这次就该反过来了,故而武善眼睛往过一扫,还没说话呢,张裕洲就已举手讨饶道:“好好好,我惹不起两位,就走、就走。”
胜凝这才满意,还很“小人之心”地抻着脖子看他果然走远了,才又猫回来,重燃谈兴的继续道:“这事儿旁人都还不知道呢!是邱家的婆子跟我说的。虽说还不曾宣扬,但基本是定下了——定的乃是邱家的一位表少爷,邱家姑太太新寡,带着儿子投奔了舅家。那姑太太呢夫家姓石,表少爷的名字好像是叫石文···什么的,听说读书很有本事,十三岁还是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如今被栾大人看中,要招为女婿呢!”
石闻蕴啊······的确是读书有本事,说有本事都是说轻了,准确说来应该称其是状元之才。明年的新科状元就是这一位了——探花则是李家的女婿毕允平。
虽说来年这一期春闱,受到了康逆案和海运银弊案两桩大案的影响而难免一有些低迷,从上到下都没有出什么惊艳的人才,就连选中的榜眼也是个其貌不扬、没什么特色的人,但状元郎、探花郎两位,皆是人品出众,俊朗过人的“人中龙凤”,倒是让圣上龙颜大悦,直感叹国朝又得人才。
武善想到此处忍不住心底里暗暗地打趣,道:“栾老大人自个儿读书一般,看人倒是很准呐···听这意思石闻蕴应当是刚刚进京不久,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栾大人慧眼识英才,发现了他的。”
武善听过后心里记下了此事,想着要跟武淑提一提——不为别的,将来都是“一家人”,若是他日别府里遇上了,不说认认脸熟、攀攀亲近,总不能不长眼地撞上去,闹出什么矛盾结下什么梁子才好。
张胜凝本意不过就是来串闲话的,谁知道嫂子听后却竟郑重其事地谢她,说她这话起了大作用,胜凝激动之下,一屁股坐在了武善身边儿,亲亲近近挨着她,绞尽脑汁地想多说几个能起作用的事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呐,没一会儿倒确实让她想到了一个,只是比起上一个,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道:“嫂子,我再跟你说一个坏消息······”
武善闻言配合着凑近她两分,也是郑重其事地道:“嗳,你说。”
胜凝便不再客气扭捏,竹筒倒豆子地道:“是嫂子的堂妹,叫什么武靓的,我也不识得这人,只是···最近在京中,她的名声似乎是不太好。还牵涉了嫂子在其中呢!”
竟是说这个?武善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倒不是什么坏消息,甚至不是消息,分明就是武善自己一手造成的。
胜凝见她半天不语,便又继续补充道:“如今都说武家最小的这个女儿,被家里人给惯坏了——几次大庭广众地顶撞四位隔房的姐姐不说,还尤其看不上三个庶出的堂姐,几番刁难···嫂子你疼爱三个妹妹那也是满京城出了名的,自然是对她有管有罚,便被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前些日子盛传的,嫂子管教三个妹妹太过严苛毒辣,刻薄不似闺阁纤弱的流言,就是这个武靓传出来的!”
胜凝十分操心,劝道:“嫂子,你也私下里查上一查,若确有其事,便离这个武靓远些吧。”
武善闻言不在意地冷哼了一声,笑着问道:“二妹,你听到过那所谓我刻薄狠毒的流言了么?”
胜凝确实不曾听到过,一细琢磨眼睛一亮,便实话实话,雀跃地安慰道:“想来不过就是些扑风捉影的可笑之言,我并不曾听说,想必本也没多少人听过,更别提信了,嫂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武善听后摸了摸她的发髻,更开怀笑道:“不,妹妹你错了。信的人很多呢,且那些信的、传播的,正是如今这些出面辟谣的···你说,多有趣啊?”
人云亦云,不外如是······人心最难得,人心最易得,只要施展得当,人心人言,就能为任何人所用。
胜凝有一种类似于小动物的直觉,见武善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竟是气势迫人令她忍不住有些惧怕,便搓了搓双臂,赶忙打岔道:“哎呀,咱们不说这个了,嫂子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啊对了!嫂子,我再跟你说一件事。”
武善虽不需要,但也领了她的情,顺势笑道:“好,咱们不说扫兴的事了,二妹快跟我说说别的吧。”
这次的事,终于值得武善把身子坐正了。
说的是东宫,才人何子衿、选侍焦氏,前后脚被诊出了有孕!
其实焦选侍的事,武善可以说算是知道的——当时在行宫时,徐文如闲谈间就说到了她了,说太子妃半月前忽然没头没脑地提起焦氏的房子太偏太阴了,借此由头把她挪到了自己圣哲殿的偏殿,与太子妃同住同食。
徐文如当时就猜测,说焦氏可能是有孕了···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徐文如乱了心弦,初到行宫的时候,会那么心浮气躁的原因。
只是如今不仅焦氏,还有一向更亲近徐妃的何子矜后脚也得了好消息······
如此,东宫的局面,竟然可以说一时之间又勉强算是平衡了下来了,倒也···勉强算是一件好事吧。
唯独就是有些令人惋惜唏嘘——小何她,到底还是卷了进来了。
武善心里头分析了一番,再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不由得对张胜凝刮目相看起来——她的确是跳脱莽撞,但她同时又极敏锐聪明,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个是真的闲事。
面憨而实则藏蕙,谁又能说这样的胜凝,嫁了人以后不能靠着自己的法子把日子给过好呢?
她一心八用,一边听胜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说着话,一边还不耽误心里头替她操着心,想到了此折,武善这当人家嫂子的,也就算终于看到了点儿希望,勉强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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