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时口误世子认错,一世残念武善恍悟
有了个兴哥儿在张裕洲也不好腻歪, 有了个张裕洲在武善也不好摆姐姐的架子,有了个武善在,兴哥儿也不好与姐夫谈闲话···三个人便是一路无话,回到了国公府中。
男孩子皮实, 随便往哪儿一扔就是了,比起对李之韵的用心照料, 武善只是吩咐了下人替武兴收拾院子,便先领着他去拜见国公夫妇了。
在偌大的府里绕了一大圈儿,一直等到回到了世安堂了, 武善才忽然反应过来, 问张裕洲道:“你是专门去接我的?”
······
张世子不可能不气闷, 赌气心道,“你怎么不明年再想起来问我啊······”
但···他刚刚办了件错事, 这会子还正心虚着呢,哪里还敢言语不当, 嘴里头说的和心里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忙和熙道:“是啊——我见你久不回来, 怕你与姐妹在一处高兴了难免饮酒···左右我也无事,便想着去接你一趟。”
武善本就是随口一问,闻言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事儿,而是又道:“我去看看武兴,早点儿把他接回来吧,别再扰了父亲的正事才好。”
张裕洲忙一把拉住了武善,背着国公爷肆无忌惮的没大没小, 道:“他老人家能有什么正事儿?兴哥儿懂事着呢,有他陪着父亲也高兴,你就别操心了。”
踟蹰了片刻,又略带了点儿犹豫道:“你就坐一会儿吧,这一天下来你不累么?”
武善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语气那样认真···只好依言坐下,嘀咕道:“坐就坐呗······”
——可真把人留下了,张裕洲又吭吭哧哧,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如此反常,武善又不傻不瞎,到底还是给看了出来了,眯了眯眼睛狐疑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人家都问了,裕洲这才不得不强作镇定道:“唔···就是吧···我是先去了一趟黄家表妹表妹夫的府邸,才知道你去了柏树胡同,去接的你。”
武善不解其意,笑道:“那不是肯定的么,不然你哪来的神机妙算?这事儿你也要单拿出来说一遍啊?”
一脸的笑意,好像是觉着他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张裕洲心虚地瞥了她一眼,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一口气儿痛快道:“我当着她们几位的面儿,叫你元娘了。”
——他当时也是叫顺了嘴了,“元娘”二字一出口,几位武善的姐姐妹妹们的脸色便顿时古怪了起来,恐怕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元娘是少不了要被打趣了······
武善一下抬起了头——好么!逃过了辈分儿矮人一截的笑话,没逃过自己人的这一手“釜底抽薪”?
看着张裕洲小心翼翼的模样儿···就算武善明知道他有八成是在装模作样就等着她上钩,也还是不由心一软,没好气儿地无奈道:“唉···你啊你······我倒不是说这个名字就叫不得,也是你那话,‘取了就是让人叫的’,没什么见不了人的。只是前无因后无果,你忽然就叫出了口——想必当时神态间也少不了露出了端倪,不是自己给别人递把柄么?”
张裕洲认错的态度回回都很好,低着头做一副羞惭的模样儿也不接话为自己辩驳。
武善忽然间又有些怀疑,蹙眉逼问道:“不是···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真不是!至少···这回真不是,都说若是被逼问的人反应强烈神色大变就是妥妥的有问题,但张世子跟人是反的,他若说的是谎话,反而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举手投足都已提前设计好,气定神闲毫无破绽,可他若说的是真话,反而因天然未雕琢,而显得有几分笨拙可疑······
被他的元元这么一问,立刻瞪圆了眼睛,委屈道:“怎么会呢?我凡事都为了你考虑的,你不愿意,我不会使这些小心思的!元娘,我不会算计你的,永远也不会,就算是再小的小事也不会。”
武善忙安慰的拍了拍他,又劝道:“好好好,是我问的冒失了,你别放在心上。只是,世子啊,关起门来怎么都好说,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儿,你能不能稳当点儿?我看你就是‘人来疯’,人一多你就来劲——上回,当着一院子的下人在那儿扯袖子攀胳膊的······”
认错态度要好,承认错误更要快,武善这厢话音一落,张裕洲忙道:“好好,我以后一定注意,顾及夫人的颜面!只是,这次的事情······”
武善轻叹一声,道:“也罢了,少不得装傻充愣,从此把这个名字叫开了,也就不稀奇了。”
仔细打量着,看武善不生气了,刚刚还痛定思痛的张裕洲立刻就又活泛了一些,凑上去涎皮赖脸的又道:“那‘元元’只有我叫。”
武善轻蔑地冷哼一声,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讥讽道:“只要不是你自己又叫漏了嘴···应该是吧。”
当然了,除了提前想好应对之法,最好的还是干脆就能最近都不遇着这几个姐妹——时间一长,刚好能把这事儿躲过去。
谁知道,打算的挺好,却哪是那么容易躲的。
宴席上,乐陵说好了要带自己的两个儿子登门拜访的——一家子的姐妹,又不是在随口说说和她虚客气,没两日,就果真递了拜帖,来了英国公府。
当然了,日常总少不了要应酬往来,各式各样的见面礼武善是不缺的,连忙吩咐人备好,赠给了两个小侄子。
乐陵的这两个儿子,一个还小刚会说话,一个已经能立会跑,年初请了先生读四书了。
徐夫人也快要到当祖母的年纪了,平时不想不觉着,一见了乐陵的小儿子宏哥儿却是立刻就觉得喜欢得不行了,抱着就不撒手了。
武善呢,谈不上又多喜欢小孩子,只是板着一张脸考校七岁的宇哥儿的“功课”······
都说是七岁八岁狗都嫌,宇哥儿在家也是个不服管的小魔星,到了武善的手里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绞尽脑汁地回答,若有答不出的——太正常了,他才多大啊?这时候读书多是为了磨他的性子,不指望能读个什么结果出来——但对着武善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宇哥儿愣是毕恭毕敬,像模像样地两手交握一揖,道:“大表姨母,先生教这一段的时候短,我还没有背下,是我学艺不精了。”
你说说,半大小子说什么“学艺不精”,还一脸痛定思痛的小模样,乐陵这亲娘在一旁愣是看得目瞪口呆。
乐陵一开始还觉着有人能管着点儿这个小魔星挺好的,只是三两句的功夫,就不免有些心疼起来,忙替亲儿子解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这当姨母的看重孩子!然而天下的书那么多,你又不能一时考尽了,就到这儿吧。”
武善矜持地笑了笑,高抬贵手地弯腰抱起宇哥儿放在自己身边让他坐稳,又递给了他一块儿点心吃,方笑道:“表姐别见怪,我见了宇哥儿心里实在喜欢,所以才这样的。”
乐陵忙道:“喜欢还不容易,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更喜欢。”
——这话她得先说,才能不能让武善的婆母说,果然她说完后徐夫人却反过来,马上笑着道:“这事儿急不得,她们两个又还小呢,随缘分吧。”
这多好?其乐融融,这就是乐陵的智慧,也是她吃过亏,所以明白的。
徐夫人说是那么说,那是在给武善做面子,但看她对两个男孩儿的态度就知道到底是急不急了,最后更是把两个哥儿留在自己自己跟前儿,让武善领着乐陵去了东厢姐妹说说私房话儿。
而等到就离了徐夫人这个长辈,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乐陵果然开始拿“元娘”说事儿了,还笑话道:“我们本来都没觉着有什么呢,偏偏你家的世子爷,话一出口,就自己一脸的‘完蛋大吉’,能不惹人在意么···可见呐,这也是是你驭夫有术——想必,是你管束了他不准外道了吧?”
武善忙笑道:“哪儿啊,表姐别说笑了!谁知道那时候是想起什么来了,许是有什么事忘了办也说不定,只不过是恰巧那会子忽然想起来了吧。”
乐陵本也不是爱闹人的活泼性子,提了提也只是点到为止,没再继续不依不饶,而是欣慰笑道:“总之,你们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次的事嘛,我可告诉你,乐郁有我管着呢,倒是你那二妹妹武淑——当时我就瞧着她一听了顿时是‘贼眼放光芒’,你可仔细了,想来她可没我这么好打发。”
那倒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嘛,武淑直脾气直脑筋,不知何为“含蓄”,有什么话都敢直接往出说,不少次武善都愣是拿她没法子······
见她面露难色,乐陵想了想,又安慰道:“不过嘛,我倒是听说她小姑子最近正议亲呢,估计也是一时事忙抽不开身着呢。没准儿忙晕了就该忘了这茬儿了,也说不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武善微微讶然,忙追问道:“幼佳已经议亲了么?我倒是没收到一点儿风声。”
——想想日子过的也真是快啊,昔日同居于迎禧宫,留中记名待赐婚的三个女孩儿,又有谁在当时能想到自己归宿何定?
如今却已一个个的,都已见分晓了······
武善正想着栾幼佳的事儿,福儿就正巧进来了,冲二人行礼后对武善道:“少夫人,柏树胡同送了信来,说表小姐明个儿再回来,让小姐今日不必去接她了。”
武善随口应了一声以示自己知道了,发现自己听过后竟然并没有多么意外···正想冲一脸没听明白的乐陵解释两句,忽而眼睛一眯,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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