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迎亲礼额谨化难题,祈福术萨满引风波

    武善便接着道:“你啊···上回说什么‘不过是陈年烂账, 也懒得跟他多解释,糊弄过去便也罢了’?可不是这样话儿说的,夫妻本为一体,你们日后是要相伴一生的, 夫妻之间,若是做不到最起码的彼此坦诚、有什么说什么, 那便会生误会、嫌隙,以及由此而来的许许多多的问题来——蚁穴溃堤的道理,你当明白。”

    还以为不过是一二闲话, 谁知又是训教, 武贞蔫了吧唧的垂着头, 看着倒是有些可怜。

    武善一时心软,忍不住缓和了语气, 改为耐心指导道:“好比这次的事,你什么都不跟他说, 却要他想办法伙同他们的大萨满弄虚作假?纵然他为了你暂且应下了,心里难免不犯嘀咕, 甚至埋怨你——你一定好好同他说,若是他为难,咱们就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武贞也知道这都是良言,全是为了她好的,没什么可辩驳的,也是心服口服,自然是听进去以后, 一一记下、样样照办了。

    ——别看武善这也不慌也不忙的劲头,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其实时间不等人,后日就是元月初六了······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这一日,武贞最终还是带回了好消息。

    额谨说的很清楚,大萨满身份高贵,甚至可与汗王比肩,额谨不仅没有什么可能能让大萨满赏光亲至自己的迎亲礼,就是连请人冒大萨满之名,都是在公然与自己的全族为敌,是万万也不可能冒这个险的。

    但也不是说此路不通彻底堵死了——北狄不是只有一个大萨满,还有许许多多的萨满巫师,打个比方,就像国师和道士,国师只有一个,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道士满大街都是。

    所以只要想办法请到一位普通的萨满,搭个漂亮架子给人看而已,也不必他有什么真本事,就足够成事了。

    ——这就好办了,凑到一起商讨过后,又经过了几人一番匆忙布置安排,总算是事事完备的到了初六日。

    提起迎亲礼,额谨的汉话水准···张裕洲和栾伯良事前都从各自的妻子口中有所了解了,张裕洲是无所谓的,谨遵夫人教诲,决定办个老好人儿,“最多出两个三岁孩子都会的灯谜”,这话一出,武善却仍是反对道:“不行,对他来说太难了!”

    ······张裕洲这下踏实了,那还有什么说的?人来了说两句吉祥话儿,收个红封也就是了呗?少夫人这才满意。

    张裕洲好说话,到了栾伯良这儿,却有些不服气——

    算起来并没有过去多久,他成亲那天丢的大人还历历在目着呢,“新婚三日无大小”,额谨他能成不能成是一回事,凭什么就把他放过去啊?那当初难为我的我也不成啊!

    而且说实话,不像姐姐顾大局,武淑也是个“刁”的,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暗地里偷摸地支持她夫君闹事儿······

    挑灯夜战!栾伯良准备的十分充分,甚至还有不少是当时难为住了自己,至今仍是心有余悸的题目——很算是活学活用了。

    谁知道,他漏算了一点···妻子站在他这边没用啊!局势怎样,得看大姨姐站在哪边儿······

    最后,竟是小栾大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每次信心满满地出一道题,高出他一头气势骇人的额谨就十分谦逊但分为让人辍气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二姐夫你说什么‘之’?我没听懂?”

    ······

    栾伯良出“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为题,他问“什么慈姑能用,慈姑是谁?”

    更别提什么“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额谨直接就被绕晕了······

    这个时候,往往武善就会站出来了,看似替他解释道:“哦,伯良的意思是说——”

    哪里是解释?三言两语间就顺便把问题也都回答好了,还十分的通俗易懂,额谨就一脸的“这有何难”,对栾伯良把武善的原话复述一遍,还十分自信满满。

    怄得栾伯良一口气憋在胸口,大没意思起来,没两回就偃旗息鼓了还指责别人不出力,张裕洲和李之芃对视一眼,笑道:“伯良啊,我们不是不出力,是早早儿认清局势了啊······”

    有武善“身在曹营心在汉”,顺顺利利的就让他把新娘子迎走了,一路到了额谨买下备好的宅院。

    都已经这样了,本也就是玩闹的事,栾伯良无法儿,只能摸摸鼻子,按次席坐好了。

    而唐家自诩外祖,自然也是不会缺席的。

    武善虽说是参与其中,但她毕竟也没有见识过所谓的萨满巫术,那位被额谨请来的萨满看不出年纪,脸上沟壑纵横仿若耄耋老人,但偏偏又身形魁梧,目光犀利···总之看外表就已是十分诡秘了。

    所以当身着彩布条巫袍,手持神鼓和法器的萨满带上了狰狞可怖的面具时,别说唐家的人了,就连武善都暗暗吓了一跳。

    他露出的皮肤上画满了奇异的图腾,围着一双新人又转又跳,嘴里也是念念有词——但说的是北狄语,听得懂的人少之又少。

    唐家的家主唐懋德就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明白的其中一员,更觉得这不过是在装神弄鬼···刚刚把茶杯子端起来,萨满忽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红色的粉末,撒向了人群。

    奇怪的是,此物并不沾身,都落在了地上。

    ——北狄包斡赤斤氏今日也来了不少的人,有男有女,连同曹都日在内,如今都闭上了眼睛念念有词起来,可见是北狄的什么习俗。

    唐懋德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扫兴地又把茶盏放下了···那红粉不知是何物,可别中毒了才好。

    萨满撒完了两把之后,就点了点头,打算告辞了。

    唐懋德正好坐在了中轴线上,属于必经之路,萨满巫师打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双狭长的眼睛盯向了他。

    众人皆不解其意,只是那巫师的眼神十分瘆人,唐懋德忍不住不安地咽了口吐沫,向左右尴尬地笑了笑,道:“这···这是何意啊?”

    他左右两边的也都坐的是唐氏族人,有几个连徽州城都没出过,谁也没见识过异族这样的场面,也是一个个都坐立不安起来。

    怎么回事呢?

    之前商量具体的计策的时候,他们几人还起过分歧,到底是由谁挑头儿说这话合适。

    武善的意思是由萨满来说,毕竟神鬼之事正反都说得,怎么着都是靠巫师的一张嘴,不容辩驳,也无法证实。

    武贞则是觉得让曹都日或者随便一个包氏的人来说比较好,这样的话不至于得罪了萨满,既然萨满的地位那么高,他们一上去就让人家帮着装神弄鬼,万一要是直接就谈崩了,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额谨的意见还又不同,他觉得他自己一个人来演这出戏就行了,谁都不牵连,省得还得费功夫。

    武善最不同意这个!先不说他们在那儿自说自话难免不够令人信服,有穿帮的风险,且说就额谨的那个汉话···被到时候整岔劈了,说成了另外一回事儿,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呢······

    但武贞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要是她自己的事她不会这样粘糊的,早就决定了,但妹妹的事么,她难免加谨慎,就耽误了些许。

    张裕洲见她回来后心事重重地闷坐着,难免相问。

    这也没什么可瞒着他的,武善就三言两语同他说了。

    她是当局者迷绊手绊脚,张裕洲闻言不敢相信地笑了笑,甚至有些吃味,觉着她对妹妹未免有些太上心了···但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此时不是调笑弄情的时候,故而只是握了握她的肩膀道:“这就把你难为住了?当然是两者结合最好了——每个人都办一半儿,这样萨满也不算背弃了原则,包氏的人也不算亵渎了神明,不是正好吗?”

    元娘曰善,照章办事。

    所以萨满在唐懋德前头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只是又撒了一把黄色的粉末,覆盖在了唐懋德脚边的红色,就大摇大摆出去了。

    唐懋德丈二的和尚,正摸不着头脑呢,正此时,包斡赤斤家的一个面嫩的小少爷跳了去来,咋咋唬唬道:“二哥二嫂!那老头儿是个不祥之人呐!你们看!”

    ——其实这挺可笑的,他跟额谨说话为什么不说北狄语?不就是说给外人听呢么,之前竟是忽略了这一点,他跳起来之前武善忽然临时意识到了,惊出来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小子机灵,倒是知道加上了“二嫂”两个字,武善暗道“好险”,身形一松,又坐好了。

    额谨这时也是脸色难看的盯着唐懋德身前的不知为何物的红、黄二色粉末,强笑道:“吉布哈,你别胡说。”

    语含警告,那名叫吉布哈的少年却并不肯罢休,继续嚷道:“我没胡说,萨满大人都不愿替他祈福了,还在他身上驱邪!你不把他赶出去,是想弄死我们吗?”

    ······

    怎么说呢,就···这种语言风格武善还挺熟悉的。

    作者有话要说:栾伯良:“终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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