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闺房之乐世子新招,收网之趣元娘紧逼

    闹出来的动静其实并不大, 但张裕洲又不傻,其实早就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的好元娘在布置整治白梅的。

    知道归知道,尽管是乐见其成,但他却并不可能过问, 更不可能插手。

    ——主母应该在后院拥有绝对的权威,甚至凌驾在男主人之上。相对的, 主母也应该绝对地掌控后院儿,不会让任何琐碎之事打扰的家主,这才是兴家旺族, 夫妻相处之道。

    而张裕洲出于爱重之心, 在这上头又比一般人还要额外更谨慎一些——连露面都不太敢了, 一事最怕二主,他是生怕自己一旦搅和进去, 会横生枝节给武善添了乱······

    所以堂堂世子爷,这几日每天都是夜深人静了, 赶在各处下钥之前急匆匆“溜”回来。

    武善劝过他几回了让他不必如此——她的布置都在暗处,没有什么明火执仗的场面, 因此也没必要躲避。

    张裕洲却是执意如此···这一日,终于说漏了嘴自己的小九九······

    这天与前几日并无不同,张世子又是披星戴月地回来了。

    已经晚了,明日天不亮就要起来上朝,只能是有狗撵着一样赶着洗漱完,才终于得以歇下。

    帐幔之中话私房,张世子得意忘形说漏了嘴, 低声调/笑道:“好像偷/情一样······”

    武善耳根一红,但总体上反应并不十分激烈···好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默了默,送算知道了他这两天自己在那儿跟有鬼一样笑些什么,原来是暗藏“龌龊”心思!

    但武善早已摸清了他,此时自己若是露出一点儿的羞态,保管他更来劲···故而丝毫不下于他的跳脱,接招道:“你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你怎么不说你像个采花贼闯闺门呢?”

    唔···不错不错,这个更好!

    张世子气血上涌,顺便下涌···忍不住一个翻身,罩在了武善的正上方,勾唇一笑,声音低沉道:“小娘子别叫别喊——你与我春宵一度,保管从此以后日思夜想离不开。”

    做戏要做全套,说话间还制住了武善的双手,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条帕子来就作势要绑。

    武善也不慌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张裕洲正专心致志地打着结,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胸口,低头一看,是“小娘子”一只白生生的玉足······

    武善微微歪了歪头,道:“世子,你确定要跟我玩儿这个?”

    蹬在胸口的小脚有力极了,重音落在了那个“我”字上···张世子忽然意识到,这可是···能拉得开三等弓的武善······

    为防闹出什么“流血”事件贻笑大方,张世子干脆利索的解了那手帕子,埋首于武善的颈窝,讨饶道:“那还是扮偷/情吧···”

    说完刚要继续闹妖儿,武善就推了推他的脑袋,正色道:“先起来,我有话要说。”

    等人暂时端正了态度,武善方道:“明个儿你真的别躲了···你下了朝就回来——我有事呢。”

    张裕洲忙应下,转念略微一想,又了然地道:“看来明日就有个结果了?我知道了,一定来给夫人捧场。”

    武善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明日将要了结此事。

    张世子察言观色,知道正事儿这就算说完了,又立刻换了一副神色,涎皮赖脸地俯下身道:“好人儿,哪还有空说话呢?我可是好容易等到了你那‘死鬼’男人不在家摸了过来···可想死我了,快让我亲香亲香!”

    武善面无表情地张手挡住了他的脸,慢慢悠悠道:“今儿怕是不成了,我那‘死鬼’男人吧——刚说了明日要回来呢···所以你还是快走吧,噢?”

    ······

    这俗话说得好,色胆大便可包天,最后的最后,溜门撬锁的老相好还是顶着被“死鬼”男人发现的风险,与心爱之人共赴云雨,痛快今朝。

    他这人帐子里头什么荤话都往出说,武善终究还是不敌,败下阵来连连讨饶。

    而第二日一早神清气爽,换上了官服“人模人样”,便俨然又是才动朝堂、君子如玉的张翰林了。

    另一头,武善料的不错,白梅的事···的确是要在今日有个结果了。

    ——自从上次送银却从李家落荒而逃后,白梅就一直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可她再如何心存逃避,周围的人却仍是不肯就放过她。

    今儿是墨梅得了关家一匣子赠礼,样样贵重,明儿是小丫头什么照顾病重的母亲的种种辛酸不易恰好传来传去被她听说······

    等到李母病情略有好转,李逸晖特意来拜谢武善,走时又拿了一包银子的消息传来,她终于彻底崩溃,坐不住了。

    在屋子里驴拉磨一样打了半天的转,再怎么把脸面看得比天大,到底还是对贫穷的惧怕与不甘占了上风,白梅心内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若真是傻乎乎捏着鼻子认了,才是让武氏如意了呢!”

    打算得挺好,决心也足,只是进门后见到世子爷竟也在的时候,白梅脚下一顿,登时羞惧交加,腿肚子转筋儿打起了退堂鼓来。

    刚要随口找一个话题来搪塞,余光里却有宝光一闪,下意识的定睛看时——原来是侍立的墨梅手腕子上戴的一只珍珠八宝软镯晃了她的眼。

    白梅忽而觉得好像是有一根又尖又细的针刺进了心里,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气向前几步,噗通跪下了。

    也不说话,先视死如归一般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才如雨打梨花一般可怜兮兮道:“少夫人,奴婢听说李家的这门亲事本是墨梅妹妹的,之所以换给我皆是夫人的意思,夫人抬爱疼惜,奴婢自然是感激不尽。但,姻缘之事天定之缘···请少夫人的成全——奴婢是想着···还是拨乱反正,各归各处的好。”

    武善手里拨弄着算盘珠子,半天没有接话,眼看白梅越来越忐忑,她才写下了一个数字,抽出空而来略有些讶然地道:“听说?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

    白梅早料到武氏会盯住了这一句秋后算账,也早就在来之前想好了说辞,辩解道:“回少夫人,并非是奴婢有意钻营打听!只是偶然去正院是听到了那么一两句,至于说话的是谁···当时也并没有看清。”

    嗯,滴水不漏的说法,白梅的得意却并没有撑住多久,因为武氏紧接着就笑意盈盈地接口道:“是谁在信口胡嚼?母亲何等人,焉会管这等小事?真是无风竟起浪,好生奇怪!”

    一旁半天没什么动静的的张世子也在此时帮腔道:“不错,简直是无稽之谈,母亲连把你们一个个对上号儿都费劲呢,哪里会插手此事。”

    事情急转直下,白梅一下子脸色煞白起来——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是听错了?还是···她中招了?

    中不中的,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进退两难。

    若是想说是偷听到的武氏和胡妈妈的对话,一来武氏可以不承认,二来窃听主子就先是一层罪过。

    可若是不说······

    墨梅嘴角藏掩着三分讽笑,适时开口“解围”道:“姐姐,这样你还想要换吗?别是你自己想换,信口胡编的吧?”

    白梅猛的抬起头,容不得多想先忙道:“怎么会?我是真听到了!许是···许是说的玩笑话,我心实,被我当了真了吧。”

    武善笑了笑,颇有耐性地又问道:“那,你怎么说,还是想换么?”

    为什么偏偏今日世子爷在呢??

    明明之前几天都十分忙碌的样子!明明!她来的很早,那时候世子还没有下朝,可礼部左侍郎蒋大人府上来了一个婆子,武善忙着见她,把自己晾在一边儿干等,这才撞见了的。

    她不信武善不是故意的,而这故意无疑是拿住了她,当着世子的面儿,下头的话白梅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每当想要退缩,她就会想起李家的情景——想起那匹缥色的劣等尺头、想起缺了角的桌子,不成对儿的椅子,白梅终于是闭着眼把心一横,苦涩道:“···是。请少夫人成全。”

    武善并不打算就此成全,反而追问道:“成全?你总要说说是何缘故吧?说清你是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我才好酌情。”

    理由自然是很多的,但武氏伶牙俐齿,哪个也站不住脚。

    ——她说不合眼缘,李生分明俊朗;她说自惭形秽,武氏将她一通夸奖,说她是在妄自菲薄。

    其实白梅知道武氏想听的是什么,也知道,不把实话说出来,武氏是不会放过她的。

    似乎是认了命,白梅缩肩驼背地跪在那里,声音几不可闻,哪里还有昔日的半分盛气凌人?

    麻木而又丝丝苦涩的,一字一句道:“奴婢是嫌弃李家贫顿,不愿嫁他。”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而令白梅崩溃的是,那不是武氏,不是墨梅,而是世子!

    是世子的,讽刺而不屑的笑声。

    听到了这一声后,白梅忽然整个人都卸了劲儿,瘫坐在跪着的双腿上,显得浑浑噩噩起来。

    武氏的声音温温和和并不难听,可此时的白梅却几乎想把耳朵堵上!

    只听武善道:“可你嫁到关家去,可是要做妾的呀?”

    白梅的一双眼睛早已是暗淡无光,紧攥着的拳也已经松开,她又磕了一个头,面如死灰眸无点光道:“求少夫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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