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震怒武善面如罗刹,受罚白梅形容凄惨
武善径直走了进去, 并没有回答白梅的意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一直以来,被她自己刻意收敛和压抑着的恶念终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她从来不是个善性儿人。
扫视了一圈儿, 武善并没有坐下的意思,像是怕白梅的东西会沾脏了她一样, 或者应该说,这样的武善,让白梅有一种自己的屋子会沾脏了她的自惭形秽的错觉······
还不等白梅回神儿, 眼前人轻启朱唇, 她的声音并不大, 可在白梅的耳朵听来却可比惊雷。
只听武善面无表情地淡然道:“你是上门做妾的,半奴半主, 有什么必要绣嫁妆么?”
白梅直觉此时的武善有什么不一样了,至少, 如果面对的是这样的武善,她绝不敢三番五次的试犯, 她心里烦起了嘀咕,不知道武氏这是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只是在生气罢了。生了气的武善,开始无限接近最初的、上辈子的自己。
重生之后,三个妹妹、张裕洲,甚至是她自己,这些人逼着引着武善低就, 引得她身上越来越多的开始有了一些···更有人性的,更感情用事的特质,一些她从根本上其实是缺乏的东西。
只是白梅没有机会再去了解、再去细思这些背后的细枝末节了——就在她强笑着正要替自己辩驳,替自己争取最后的一点脸面的时候。
武善再一次开了口,懒懒地道:“掌嘴。”
白梅一双妙目骤然瞪大,茫然慌张四顾,才发现武善没带一个娇滴滴的丫头,身后跟着的,是四个黑着脸的婆子。
一听吩咐,立刻有一个低声答“是”,撸了一把袖子伸出蒲扇一样的手,对着白梅就罩了过去。
怎么能!她怎么能?!
第一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难以想象的疼痛使得白梅的脑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了。
第三巴掌落下,她嘴角缓缓流出了血——问题不大,不过是牙齿磕到了嘴唇而已。
第五巴掌落下,白梅开始呜呜咽咽地试图求饶,可面前的妈妈出手如电,一下一下左右开弓,使得她连一个成型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第十巴掌,武善好像是站累了,使了个眼色,指使其中的一个妈妈出去端了个绣凳给她。
第二十下,白梅终于在极端的疼痛中奋起,拼死躲过了一下,挣扎出来,开始像狗一样地四处乱爬,试图躲避。
可另外几位不是干站着的,见状立刻上前,一个薅住她的头发把她拖了回来,一个从后头把她架住,令她又好好地跪在了原处。
此时白梅几乎能把房顶掀了的哭喊惨叫,和几个妈妈的咒骂与威胁混成了一片,屋子就那么大,吵嚷得人头疼,可是奇怪的是,武善坐在那里,就像是把她脚下的那一圈方寸之地给冻住了一样。
一脸凶相的妈妈刚回头想要请示,撞见了武善的眼神后,却一瞬间缩了缩脖子,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中禁不住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少夫人,还继续么?”
白梅也算是个清秀佳人,此时却是已经两颊高肿发髻散乱,早已没了半点儿昔日的风光,可老妈妈问这话并非是出于怜悯···而是少夫人从进来后就带着火气,所以白梅其实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刚刚满地乱爬的时候,嘴里头嚷的也是在问自己“犯了什么错”。
所以老妈妈问这话的意思,是看武善这会子要不要暂时先停一停,训训话,好让白梅“死”也死个明白。
可武善却并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抬了抬下巴,简短道:“打。疼了自然就想起来了。”
白梅的眼中漫上绝望,在有限的活动空间里拼命的往后缩,身后的妈妈两手却像铁钳一样把着她,无一点放松。
第二十一、第二十五、第三十···不知幸与不幸,白梅终于晕厥了过去。
堪称惨烈的场面并没有令武善消气,几个妈妈看向她等她拿主意,她却有几分心不在焉似的,语调平常道:“打得多了,估计是脸都麻得没感觉了吧···给她醒醒神儿。”
一直站着没动的第四个妈妈闻言动了动,几乎可以说是有些亢奋地露出个笑来,从头上拔下来了一根尖尖的银簪子,走过去冲着白梅的大腿内侧就想扎去。
武善却忽然出言,叫住了她,道:“妈妈?我说了——姑娘是脸麻了。这程妈妈打得手都快疼了,总不能是白打不起作用吧?既然麻了,那就给她,醒、醒、神。”
拿着银簪子的妈妈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前一种伤身,后一种诛心,对于白梅来说,只怕是宁肯疼死,也不愿意破相的。
可她听差办事,哪里会体谅白梅的心思呢,簪尖儿一转,冲着白梅的脸狠狠地划了一道。
白梅一下子醒转过来,捂着脸凄厉地尖叫了一声,颤抖着摸到了一手的血,顿时将怨毒的目光投向了武善,立着嗓子尖声道:“武氏!你敢动用私刑?!”
武善掀起了眼皮睨她一眼,似是好笑地勾了勾嘴角,反问道:“刑?你管这叫刑?”
四个妈妈都捧场地讥笑了起来,一位额角有枣子大的赤红胎记的妈妈道:“咱们都是个中好手,少夫人,不如奴婢们给姑娘开开眼,看看什么才是私刑!”
白梅一下子泄了气,形势比人强,她认了,忙又收敛了恨意磕头讨饶道:“都是奴婢不知事!都是奴婢不长眼!昔日得罪了少夫人,求少夫人高抬贵手,从此后都再不敢碍少夫人的眼了!”
然而出乎白梅的预料,她说完了以后武善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得意的神情,或者应该说,她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情,但她听了这话终于发了慈悲,肯对白梅说起原委来,肃声道:“李老夫人服毒了,白梅,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是青天大老爷,不坐堂审案,这条人命,我算在你的头上了。”
两条。
加上张胜明,白梅的身上背了两条人命了,死不足惜。
对张胜明武善尚有一二愧疚,觉得不过是一稚童罪不致死,对于李老夫人,就更是揪心的愧意在折磨着她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行毁亲,讨要庚帖,这是甚等样的人才能做的出来的事?还是她低估了白梅了,酿成大错。
但白梅死不足惜,武善却并不打算让她死——“生不如死”这样的话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武善留她一名,不过是因为在关家少奶奶的身上看到了些许武贞的影子罢了。
关家的那位老夫人,赚了儿媳妇一份丰厚的嫁妆却当作理所当然,还一百个看不上,附庸风雅要娶什么识字知礼的,尽给自己儿子脸上贴金。
所以与其让那位关掌柜的当真误打误撞,讨了一门祸家败业的偏房再宠妾灭妻折腾起来,不如就让白梅去“发挥余热”,只当作是废物利用了。
——一个折断了傲骨唯唯诺诺、脸上破了相、更有这样大的一个把柄在身的白梅···就算是武善送给素未谋面的关少奶奶的一份大礼吧······
白梅此刻的形容实在是有些可怖,尤其是听到了武善的话以后,可她竟然还能辩驳,赤红着眼睛硬是从肿胀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强笑道:“少夫人的话奴婢不明白,我何曾做什么了?一女不二嫁,奴婢拿回自己的庚帖何错之有?奴婢不服!”
就好像吩咐打人的不是她一样,武善好奇道:“你怎么被打聋了?我已经说了,我本就没打算跟你讲道理。”
说着便似耐心告罄了一样,缓缓出了口气,道“打吧,桐儿何在?”
程妈妈答应了一声,铁铸的巴掌又落在了白梅的脸上。
另有一位引着武善出了这屋子,向另一个关押着桐儿的厢房中去了。
——几个丫头原来都留在了此处,角落里,桐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额角淌着血,两只眼睛肿得好比核桃。
乐梅见武善进来,忙起身道:“奴婢失职,一时没看住,差点儿······”
武善眼底划过了然,明白桐儿刚刚是试图寻死了——怪不得几个丫头对她的态度大有缓和。
而无论是真心还是做戏,最起码还知道自己是做了错事的,别说她们了,武善周身的冰冷肃杀之气也大有了缓和。
桐儿此时也冲到了武善的面前了,不顾额头上的伤用脑袋砸起地板来,哭求道:“少夫人,奴婢愿嫁去李家,不必嫁妆,也不必任何仪式即可就行礼,奴婢愿替李老夫人披麻戴孝送终,求少夫人成全。”
说着呜咽道:“李老夫人是个好人,李老夫人她是个好人!我失心疯了!我···其实我已经尽量把话说圆了的,都是我该死!”
想起李老夫人强撑着笑脸,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绸布包,打开来把那个发了乌的银戒指递给自己,说还是要多谢她跑这一趟——桐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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