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百日熬煎圣上反朝,十月怀胎武善生产
皇后乃是后宫之主, 所以就算是在场的人依照圣命及时封锁了消息,也抹平了一切痕迹,但她老人家若是着意打听查探,或早或晚必能察得真相, 既然如此,陆平何不卖这一个人情——也算是给自己留上一条后路呢?
毕竟, 今日皇上的状态与行事,难免不让身边人个个惧怕,人人自危, 唯恐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
打定了主意, 陆平便隐晦地将真相透给了一路相送出来的皇后的心腹嬷嬷。
嬷嬷自然是感谢的, 他老人家动动嘴皮子举手之劳,省了她们多少事?
而事后皇后听了嬷嬷的回禀后, 却是心头更加复杂了起来。
并非是兔死狐悲,而实在是物伤其类······
有一句话说得好, 最了解一个人的必然是他的敌人,套用过来也正合适, 皇后的确是很了解卓贵妃的——所以身虽未至,却很能将当时的情况猜出个差不离儿来。
想淑太妃将法门教给了侄女,助她翻身助她固宠,却只可惜,这么多年了,卓贵妃以她那核桃仁大的脑子,终究也不过是只得皮毛罢了。
她单知道自己要示弱乞怜于皇上, 却忘了,无事的时候皇上愿意哄着她当作政务朝事之余的一大消遣与放松,甚至由此而对她生出些许真情意,但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若是有事的时候呢?
如果,此行之前小卓妃能事先问一问淑太妃,想来必会被她阻止,只可惜,她与淑太妃生了嫌隙,心里头正别着劲儿呢,并不想这么早就率先低头示弱,所以她在皇上头疼难忍、心情烦郁的时候犯下愚蠢的大错——不小意温存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凑上去大吐苦水。
听皇上骂的那句话的意思,只怕是还生怕自己死的慢了的,说起了恐惧皇上百年之后她们母子无依之类的话了···其实吧,这话之前卓贵妃也不是没说过——情到浓时,山盟海誓都是轻的,自然是再怎么逾矩都会被宽宥的,但说你也得挑时候不是?
皇后不由长叹了一声,分析来分析去,道理谁都明白,何况以往皇上头风症发作的时候,或是太医,或是身边的近侍,甚至是朝臣,说实话,也真是没少杀···可卓贵妃不一样啊!
那毕竟是···毕竟是皇上曾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毕竟是数年来独拢圣宠,毕竟是陈王生母,是一品贵妃啊!皇上能在暴怒之下将她都说杀就杀,足以说明这一次事态的严重了。
——在头风症的作用下,只怕皇上会一日比一日变得脾气古怪,伴君如伴虎,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他是皇上,是九五至尊,谁人在他面前不是奴才?今日能杀贵妃,明日杀谁不得?谁能自保,谁能置身事外呢?
而这之中其实最危险的,恰恰是如今代朝的太子······
季皇后一刻不能多等地召来了太子,将自己的忧虑和盘托出。
薛安怀也明白轻重,并未因为卓氏殒命而流露出丝毫喜色,反而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起来。
但这事儿,谁都能躲,好比那老奸巨猾的陆平,就刚刚,就因小事触怒了皇上而被赏了几十板子,卧床养伤去了——那是个真正的油子,最是审时度势聪明不过······
可唯独,就是太子躲不得,不能躲,反而还要迎上去。
储君,明日之君也。皇上既然传授与了他无上权力,那他便理应首当其冲,承受来自父皇的雷霆怒意,这很公平。
——好在好在,在太子焦头烂额脱掉了一层皮后,天气转凉,皇上的头风之症,也总算是有所好转了。
十月六日,圣上临朝,太子功成身退,毫无贪恋权柄之举。
而也正是在此日,英国公世子夫人足月发动,挪入了产房。
一个月前,之韵就已平安诞下一女,再早半月,是卓蓉蓉得子——一男一女,便必有胜负,故而这俩人如今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武善呢,明明彼此并不相熟,却是遥遥较起了劲儿······
虽是头胎,但武善毕竟体健,竟是极为顺利,因是凌晨时发动的,天才蒙蒙亮,尚不到早朝的时辰,举府的主子自然也都还没有起身。
消息传来时,国公爷和徐夫人就算是再怎么心急,肯定也不可能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跑过去。
一阵的狼烟动地,夫妻二人好容易收拾妥当赶到了世安堂,刚刚下人明明才回禀的是少夫人阵痛发动,等他们到时,却是已经乱哄哄,“少夫人用力”、“少夫人吸气”,嚷成了一团了。
张裕州正在外头驴拉磨呢,这一位倒是不拘小节,正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模样国公夫妇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好笑······
等到天色泛青、天光渐亮时,国公便开始催促着张裕州赶紧准备去上朝了,张裕州哪里能走得开呢,两只脚就跟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可怜兮兮地冲父亲求情。
正僵持不下呢,产房里头陡生异动。
之前为了节省力气,武善的嘴里头一直是咬着一个软木呢,纵有一二闷哼,隔着一道门自然是什么都听不到,光能听着几个妈妈在那儿一声高一声低地吵嚷了。
如今却是忽然间一声惊天痛叫,恰如银瓶迸裂,听得张裕州腿一软,差一点儿就坐到了地上,还不等他不管不顾往里头冲,就紧接着听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
真是顺得过了头,徐夫人自己生产的时候去了半条命,差点儿没挺过来,自然视此事如洪水猛兽。她又是真心疼爱武善的,故而俩月前就开始提心吊胆了,如今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了。
接生嬷嬷这时也满头大汗地出来报喜,笑得一脸褶子道:“给国公爷、夫人道喜,给世子爷道喜,母女平安,少夫人已经睡下了。”
张裕州也顾不上和爹娘谦让,大步越过两人,上前急切道:“少夫人安?怎么就睡下了,不用吃点儿东西么?我能进去看看么?”
嬷嬷忙道:“回世子爷,少夫人无甚大碍,之前也已服用过参汤了。这会子忙乱,少夫人又倦极歇下,您还是先不要进去了。”
这也是实话,张裕州闻言也怕打扰了武善休息,只得是作罢,暂时遵从父命,一步三回头地去上早朝了。
之前没生下来的时候闹得欢,但其实都不过是玩笑罢了,纵然两人一来一去间被激得认了真,事后也逐渐就缓和下来了——卓蓉蓉自己都是看中了蒋庭芳后亲自下了手,又怎会己所不欲而施于人,当真定下什么娃娃亲呢?
倒是李之韵如了意,且她这回算是一朝翻身了——还生的是“姐姐”呢!可够她得意一阵子的了。
而卓蓉蓉呢,其实也很足意。水滴总能石穿,当初防备厌烦她的婆母和夫君早已对她大有缓和与改观,虽说她心内求女,但诞下长子后愈发站稳了脚跟,也是固所愿矣。
武善就更不用说了,他自己当然是正合心意,张裕州呢,是怎么都好没什么主意,女儿生下来没看两眼,光围着武善转了,徐夫人和国公爷就更不必说了,都不是那等尖刻人儿,姐姐带着弟弟跑,都觉得不急,挺好。
总的来说,倒是个人人遂心称意的结局。
百日后武善出了月子,再同姐姐妹妹们坐到一处,便又是另一番心境了——正合了乐陵表姐当初乔迁宴上的话,“等你们再都有了孩子,就更有话说了。”
谁知还有意想不到的喜事呢!
慈庆宫侧妃徐氏,请平安脉时被诊出了喜脉。
武善听到消息后立刻就进了宫,徐文如高兴得都傻了,抱着小皇孙不撒手,喜滋滋道:“这都是毓哥儿带给我的福气,我可要好好谢谢他呢!”
何子衿坐在下首,凑趣道:“这是娘娘自己的福气!他小人家,什么相干呢?快别折煞了他。”
说着,又疑惑地对武善道:“县主,你只盯着我做什么?”
武善笑了笑,道:“久不见贵人,见您如今气度雍容,不比昔日,故而看入迷了。”
何子衿俏脸一红,扭头冲着徐文如娇嗔道:“姐姐你瞧啊,武姐姐这是打趣我呢!”
趁徐文如宽慰她的功夫,武善借着茶盏的遮掩,低头笑了笑——知道什么时候叫娘娘、什么时候叫姐姐,这是个聪明人呐。嫡亲的儿子抱给了徐文如养她不怨,如今徐文如自己有了身孕,那么她的儿子很有可能会在将来处境尴尬,她也不急······
只能说,武淑那个面精实憨的,才是个最大的“傻丫头”,倒还一直担心着她呢,谁担心谁都不一定,这何子衿哪里是需要人担心的人物呢?
还不止,重挖旧事,武善之所以在小何生产后那一次入宫探望后感到了不适,竟是因为何才人寝殿中的一把檀香椅——其中填了麝香。
这是局。
设下的人,正是如今言笑晏晏,撒娇嚷着“姐姐偏帮武姐姐不疼我呢,我不依”的,小何。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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