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及照面误会暂得释,逢横祸冲突骤迸现

    两姐妹两般心境,到最后殊途同归,却是一种结果。

    等到第二日送来画册挑首饰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意兴阑珊。

    武善见她们这样,还善解人意地以为她们是不会挑,不由又大包大揽地替人定了主意,这关节儿,她就是挑出花儿来,那两个也能看出问题,搞得淑、贞二人一个冷笑连连,一个心下了然。

    谁也没想到,腊月初三那天该出门的时候,情况竟是恰恰打了个颠倒。

    武善人高挑,又因五官英气,比之同龄的女孩儿就有些不够娇美,穿着红衣青裙,头戴宝冠,与多日不见更显世家风范的李之菂站在一起,实在是难分高下,武善冷脸凌厉,李之菂也不甘心被表姐压下风头,两人间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剑比试一般。

    而武淑,粉袄上掐了和裙子同色的翠蓝牙边儿,戴的是一套猫眼石的头面;左边,是鹅黄长袄酡红裙,头戴八宝的武贞;右边,是红衣粉裙戴着精巧银饰的小武静。

    四人站在一处,硬要比,倒是她们三个把武善比了下去。

    武善没注意到那两人诧异的神情,打量了片刻,指着武贞的丫环道:“你小姐穿红你穿绿?去去去,换了去。”

    三个妹妹看完了,也要看一看李夫人,秋香绿的披风,里头银红袄石青妆花裙,再戴头面有些啰嗦,一件绿松石顶心,一件楼阁人物的长簪,正是恰恰好。抱着也穿石青衬得脸儿粉白的武兴,派头十足。

    武善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一挥让众人都上车,走到一半儿又操心,问给蒋姨妈的生辰礼可都带上了,一听是三个荷包,皱眉道:“啧,你们可真肯上心,武淑,你去挑一幅你写的字去,捡意头好的。武贞你从你姨娘那儿随便讨个拿得出手的,静儿你···姨妈的鞋尺寸和母亲一样你去把你新做的那双鞋带上吧。”

    说着像赶羊似的乍着手轰她们快去。

    瞧着她诸般巧心思,见了蒋夫人,自己却摸出个普普通通的荷包来送人······

    武淑和武贞的脑子都有点儿跟不上趟儿了,面面相觑着相看两傻眼儿。

    但武善也不是真的舍己为人,自家人不一样,饶如此,蒋姨妈的眼里还不是只放一个武善,拉着她问个不停。

    武淑武贞正愣神儿呢,被武善哄得眉开眼笑的蒋夫人道:“好了,不用你们在我这里拘束,各家儿的小姐们都在园子里顽儿呢,着人带你们也过去吧。”

    武善忙站起身来道:“不打扰姨母待客,善儿带妹妹们就先下去了。”

    说起这位姨妈,乃是李夫人闺中比较亲近的一个堂姐,夫家姓蒋,故称蒋姨妈。嫁的是礼部左侍郎蒋嗣方,夫妻膝下唯有一子,如今眼见武善言语得宜,行事爽利,标准的将门嫡女,不由心生喜爱,忙命仆妇带着人往园中好好招待去了。

    武善一边走,一边悄悄叮嘱妹妹们谁人当交,谁家的谁要敬而远之,最神的是,明明还未见,她却连人家穿什么颜色衣服,是高是矮都说了出来。

    一入园中,秉陶姑姑的小女儿乐郁眼尖看见了武善,忙招手叫她。

    待人到近前来,便兴冲冲道:“表姐何日进京的,我竟不知道,怎么也不来寻我?若非此时遇到,我还苦等呢,哼。”

    对于李之韵,黄乐陵黄乐郁这样身份相当的,即使是入梦前的武善,也很肯花些精力维系经营,故而关系尚算亲密。闻言便忙施礼赔罪,又将几个妹妹彼此引见。

    乐郁与几人都是血亲,态度尚算亲昵,其余贵女们虽也友善,但自持身份,对武淑几人自然就有所保留。

    想着她们也不是第一日进京了,各有玩伴,武善也就不拘着她们,嘱咐了几句就放她们自己去玩儿了。

    乐郁这边儿的几个人才又放开了些。

    武善在几人中算着是年龄最大的,又自带一股英武“侠气”,几个小姑娘都有亲近的心。

    座中一位穿彩凤袄的,听乐郁介绍乃是宝芝长公主之女长京郡主,名唤孙善雅,小名曼曼。因名中也带一个善字,从两位长公主这边来论又勉强能算得上是姊妹,没一会儿就凑在一起攀胳膊咬耳朵了。

    五六个人聊得尽兴,乐郁小时候也在蓟城武家住过一段时日,正和武善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蓟州的互市盛景,一个蒋府的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进凉亭里道:“哪位是武大小姐?府上二小姐和怀远将军府的孟大小姐起了冲突了。”

    别人都不及反应,武善“噌”一下就蹿出去了,一边脚下疾行一边心里懊恼——前世她未到园中来,竟不知还有这一节儿,也不知武淑吃了苦头不曾。

    孟大小姐孟安康,与武善一样,也是一看就能认定是出身于武将家的,不同的是,孟小姐是几乎可以称得上魁梧的类型。可打眼一看,武淑竟似乎也没吃什么大亏,可见也是个“勇猛”的。

    武善急火火地冲上前,见两人还扭在一起,忙扑了过去。

    她不比孟安康只有蛮力,用了些巧劲儿把两人拉开了。

    因她身在“战场”,看得比别人清楚,孟安康耳后长长的两道指甲抓痕,隐隐见了血,而武淑身上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也有可能是伤在衣服遮住的地方了,也有可能就是占了上风了。

    电光火石之间,武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武淑搂在怀里遮住了她的脸,方对还意犹未尽的孟安康道:“孟小姐,你为何伤我妹妹?”

    孟安康喘着粗气,眼一瞪气愤道:“你还问我?你妹妹疯了!是她先扑过来要打我的!”

    武善语气严厉,叱道:“淑儿,你先动手的?”

    武淑跟个活猴儿一样挣扎着要从武善怀里钻出来理论,武善手上一使劲,略缓了语气道:“你先别动,你脸上有伤,先就这么说。”

    武淑一片混乱之中也闹不清自己脸上到底有没有伤,也顾不得,先闷声嚷道:“她打武静!她莫名其妙打人!”

    武善就又转而问道:“孟小姐?”

    孟安康在此情此景之下,竟生出武善还挺公正的的一种错觉,轮到她时就像个被夫子拎起来回答功课的小生员一样,问有所答道:“不是的,是武静讥讽我表姐,我气不过才教训教训她的。”

    武善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孟安康的表姐刘玉,已经哭倒在丫环怀里了,倒真像是受了大委屈了。武善皱了皱眉,又责武静道:“静儿,你可曾言语冒犯刘小姐?”

    武静年纪小,早吓懵了,茫茫的攥着武贞的裙子站在一边儿,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武善问到她,她才后知后觉回神儿哭起来,委屈万分地道:“我何曾讥讽谁了?只是三姐姐说吃糕噎得慌,我就笑话她说她贪口吃,我说的是武贞姐姐呀!”说着呜呜哭着。

    在场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哭笑不得,摸不着头脑,也有猜是孟安康体胖,听了这个疑神疑鬼的。

    武善却一下反应过来了,接着就是心头火起,但也知道不是把事情继续闹大的场合,还不待她细想对策,“人高马大”的孟小姐就缩了缩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啊?那,那是我听错了,几位武小姐,对不住了啊,我还以为她是说······”

    眼见那边厢刘玉急得块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了,武善忙打断道:“是误会就好,几位都需稍作整理,劳烦带个路吧。”

    旁边焦头烂额的蒋家侍女一听,忙“弹”了过来,颇有些急切地好声好气引着几人去备好的院子里更衣整妆。

    进了院子,刘玉因远离了人群,也能稍微冷静下来了。她也知道和孟安康那个一根筋儿的人说不清楚,绕开了她冲武静低声道:“武,武四小姐,对,对不,住了,都是我不,不中用,请你不要见怪,改日必登,登,登门致歉。”

    武静一开始听着,还以为刘玉石哭噎气阻才说话断断续续的,后来才听出不对来,再一想,便知恐怕孟安康是光听见了“口吃”二字,这才猛虎出洞,勃然大怒。武静是个心软的,虽则受了委屈,却忙低声安慰起刘玉来。

    武淑早没事人一样了,在一边儿举着个铜镜咋呼道:“姐姐,我脸上的伤在哪里呀?这镜子照得不清楚。”

    武善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她背转了身子,假装是对着光细看。

    这时去车上取东西的小喜和其余几人的丫环也都回来了,两边儿人忙彼此避开了整理起来。

    看都是自己人了,武贞才夺了镜子道:“行了别照了,你脸上没伤。只是瞧你把孟安康挠得那样,为防理亏,姐姐才这么说的。”

    武淑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呵呵笑了笑,又想了想,开始忙着在取回来的东西里翻找,嘴里道:“那我是不是得找个什么东西给脸上弄点儿伤吧···胭脂?”

    武贞心里忐忑,也不知道武善有没有生气,觑着长姐的脸色,没好气道:“找,找个什么?找个我,给你一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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