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闹徐府小人怀恶意,比射箭表兄露身手

    武善一听脚下一顿,有心想问,却又有些踟蹰。

    好在本就是闲聊天,有来就有往,武贞顺势接了话头儿道:“哦?我们竟没听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事儿说来也是他们蒋府近水楼台了——蒋侍郎是宜邻郡马文修遐的旧同僚,两家儿也走得近,故而人家往郡主府报信呢,他们也捎带脚的得了消息。

    说来话长,要从这如今的英国公张玉照说起。

    张玉照乃是已故老国公的嫡长孙,五岁便被立为世孙,至于为什么越过了他的生父,那就要提一提前文说到的马氏了。

    张玉照生母早逝,马夫人乃是续弦,马氏进门不久也诞一子,便起了歪心思,被老国公察觉后,当机立断把马氏送到了慈缘庵清修,其子也被从族谱除名。世子糊涂无为,内宅不平还能成什么事儿,老国公上折立了世孙,也即如今的国公爷。

    张裕洲就是马氏的亲子、国公的异母弟弟张玉霖所出,老天无眼,马氏谋害人子,张玉霖却没吃报应,子嗣颇丰。

    那夫妻二人都是唯唯诺诺,上不了高台盘的,偏偏他们的二儿子张胜斌,小小的年纪已显聪慧,也不像爹也不像娘,兄弟姐妹间也没有他那么出类拔萃的,因张玉照无子,十年前将其过继。

    当初议定的条件是,“他们这一枝记回族谱,但嗣子名份定下后,他们家四代之内不得上京,都得待在崇州老家那边。”

    此为前情。

    如今,不知怎么被张玉霖与钱氏夫妇又摸到了京城来。

    且一到没登英国公府,而是跑到了承恩侯徐府——国公夫人徐氏的本家儿去大闹了一场。说是徐家养的好女儿,谋夺人子,见他们的儿子出息,便强逼着过继了支应门庭,事后又将他们夫妻赶离京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其实说有多出息······当初张裕洲虽在兄弟间出挑,但养在父母手里到底是耽误了,本事没学多少,先学得眉高眼低,看人眼色,一肚子的小机巧小心思。

    国公见他这样,不免延请名师大儒严加教导,谁知教过了头了,又成了个活菩萨,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了······

    此为后话,只说如今张玉霖才找上门儿去,几乎是同时,此事就已甚嚣尘上,就跟有人在背后推动一样,一时间传遍了京城,都在说徐夫人心狠,分离至亲骨肉,越传越邪乎,蒋庭芳还听过说国公府曾派人追杀张玉霖夫妇的······这么传的,明显是《铡美案》听多了。

    撇开那些荒谬绝伦不必放在心上的,另也有七七八八所谓的“真想”,倒还真打了徐家一个措手不及。

    武家是徐家的嫡系,徐、李、武、焦,从家世上来说李家排在了第二,若论亲密无间,则要数武家,那真是穿一条裤子也嫌远的关系。

    两家之好,一辈儿一辈儿已是根深蒂固,故而一听徐家碰上这事儿,几个武小姐都急切起来。忧心忡忡地问个不停。

    蒋庭芳没有姊妹,如今被几个娇滴滴的表妹围住,吓得手足无措起来,谁的话都打叠起十分细心耐心来回答,急得他满头大汗。武善本在一旁深思,回过神儿来见此情状,忙好笑地拦了一拦道:“好了好了,瞧你们,都快急出花儿来了。叫我说,这事儿简单得很。十年不声不响,若说无人指示,这两人怎么不当不间儿的,恰恰好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

    至于剑指为何,也好猜得很。

    国公夫人徐文媛与如今将要定下的太子侧妃徐文如乃是叔伯姐妹,虽不同父,但此二人有一个共同点——自小都受宜邻郡主教导。这也是世人皆知的,如今国公夫人名声有瑕,不正好妨碍徐文如选妃么?

    多半,就是此事了。

    武善顿了一顿,有些犹豫这话敢不敢当着蒋庭芳说,但转念又一想,一家子兄妹,她又惯不是爱挖空心思谨小慎微的人,没什么可避讳的,便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了。

    一番论断,别说淑、贞、静三人,就连蒋庭芳也有耳目一新、醍醐灌顶之感,击掌道:“怪不得徐家急急就去请郡主,此事非是她不能力挽狂······糟糕!贸然就亮了底牌,郡主不该就去啊!”

    说着站起身来想走,武善忙点头示意,蒋庭芳亦顾不上客套,匆匆施礼,疾步跨出亭子,急着就要回府报信去。

    且说蒋庭芳一去,四姐妹还未及表达一下关怀担忧。谁知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又原路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瞧我,关公面前耍大刀,大表妹都能想到的事儿,郡主还能想不到吗?我还急着要······啊!表妹,我不是说你不如郡主,我,我是说······啧,瞧我,笨死算了。”

    这下连武善都忍不住伏案大笑起来,蒋庭芳也不恼,傻呵呵站着任她们笑,武善半晌忍着笑直起腰来道:“庭芳表哥,你坐,你坐吧。若还不放心,派个腿脚利索的回去送个信儿也就是了。”

    蒋庭芳忙摆手道不用,话里话外对宜邻郡主推崇至极。

    武淑刁钻些,笑话他道:“庭芳表哥,你口才这样平平,却做了四品官儿,一定武功很好吧。”

    蒋庭芳十分宽容,笑道:“尚可、尚可,呵呵呵,表妹想看什么,我耍给你们看。”

    惹得众人又笑一场,武淑最夸张,都笑岔了气了,倒着气儿用手支着侧腹,坚持着继续道:“我们也不懂都有什么,倒点不出来······对了,大姐姐能开十力的弓,表哥呢?”

    武善一听拿她说嘴,不由又羞又气,更多是心虚——是,她是能开十力弓,但那也只是能开,若要射箭,估计箭没出去,她膀子先出去了。武淑拿她在这儿吹牛,那两个也是与有荣焉似的一脸跃跃欲试,武善简直都没眼看。

    正想反驳,蒋庭芳已经开口道:“大表妹是女子,我当然要略胜一筹,只是今儿没带在身上,不然还能让你们检阅检阅。”

    武贞也起了玩闹的心,跟着起哄道:“表哥就说几等,难道我们府上还找不着把弓了么?”

    蒋庭芳又不怵她,这才言简意赅道:“一等,十八力。”

    一等弓!那就是光胶都用了十四两有余!看着这蒋家的表哥瘦瘦高高的,也没有多大的块儿头,几人一时都有些怀疑。

    蒋庭芳也不问别人,只向着唯一没有搀和的武善道:“空口白牙,表妹可有弓?”

    武善真是招谁惹谁了,可人家是客,她又怕她硬说没有那三个小傻子恐怕会拆台,只得命人去取来。

    偏她也是失策,派的是福儿那个“聪明”的,取了一等的来也就罢了,还自作主张也取了把三等,十力的。

    武善已经没脾气了,趁着蒋庭芳大展风采的功夫,使劲揉捏自己的胳膊,想要临时抱佛脚。

    蒋庭芳拉满弓射掉了五十余步外一片武静指定的树叶儿,一回头,正看见武善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由带了些笑,拉了拉武善的那把累赘镶宝的三等弓,这才递给了她。

    武善架好了箭,僵着脸使全力猛一拉——竟然很轻松就拉满了,她不由心里疑惑,心道总不会是刚刚蒋庭芳的那两下替她拉松了?他的手是铁铸的不成?

    容不得她多思多虑,那三个已经起哄架秧的指着稍近一些的一颗松果儿让她射了,武善这下只好专心致志,定下心来瞄了又瞄,手一松,正正射中,这才松一口气。

    弓拉满月,矢如流星。女孩子练箭不为上阵杀敌,另有别的要点。虽说也要能射中猎物,但武善和李之韵从小,先学的是怎么样好看,两脚开立,肩背一线,微收下颌,又要用劲儿,又要闭着一只眼睛瞄准,还不能呲牙咧嘴的表情狰狞······规矩多着呢。李之韵另还学过软鞭,那就更是花花架子了。

    蒋庭芳那自然是真本事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蒋庭芳是在架好箭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就已经松了手,这是校场上练出来的速度,几乎不需要瞄准的时间,但准头不会差,为了让树叶掉落,他射中的是其细如线的叶梗,那才是真正的射箭呢。

    但武善可不会再过多讨论这个,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待下人收了弓箭,武善率先主动挑起话题道:“表哥与宜邻郡主府上想必很熟,不知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四月二十七日过府赴宴,我们别犯了忌讳才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