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做国风系列的企划，近一段时间整个设计部连同穆颜都在加班，如果再加上需要直播给学员上课的时间，穆颜每天至少工作十六个小时。
可就算工作再繁忙，他也尽量抽出时间与乐芒联系，或许是因为刚回国，乐芒也逐渐开始忙碌起来。
两人有时候开着语音，聊不上几句话就开始忙各自的工作，耳机里只余下敲动键盘的和铅笔在稿纸上活动的声响。
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会因为知道耳机那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感到踏实。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也就是需要召开会议商定隔年第一季新片主题的时候。
设计部加班加点忙了半个月，交到穆颜手上的草图粗略估计有五百张，他从中选了部分让他们修改和细化，最后加上他自己的两张设计图，一共在PPT中展示了十张国风概念的珠宝设计。
他自认准备充分，每一张设计都经过了反复斟酌，甚至连每页PPT上的文字他都读了数遍，确认有将设计理念阐述清楚。
他清楚一个曾经在市场考验中失败过的主题想要重新启用有多难，因此不敢有一点疏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这个提案被否定得格外干脆，甚至连争辩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容向明在国外洽谈业务，这次的讨论会由新上任的副总容乐语全权主持，正是这位看起来并不懂设计，且对公司业务都还没有了解透彻的副总，在他讲解完这系列的设计后，直接说：“我觉得将国风系列作为明年第一季的主打产品不合适，还有别的备选方案吗？”
容乐语的态度太过坚决，全然没有要与人商议的意思，会议室内一时没人再开口，视线全落在了还站在大屏幕前方的穆颜身上。
穆颜沉默了几秒，低头关掉了自己准备多时的PPT，平静道：“没有。”
容乐语有些惊讶：“没有备选？难道穆总监没想过方案会有不通过的可能吗？”
“想过。”穆颜合上电脑，抬头直视容乐语，“但是设计部的人员精力有限，任何备选方案都不该是牺牲主方案设计质量的前提下完成的。”
事实上穆颜当然有过其他方案，在决定主要准备国风方案前，设计部尝试过两个主题，但无论是主题本身，还是设计方案都没能让他满意。
他也挣扎过重新启用国风概念是否合适，为此做了不少国风相关产品的调研，也仔细看过之前那批设计的市场反馈，综合之后才最终确定这个主题。
只是现在，他解释这些也毫无意义，在职场没有人会在乎你在过程中花费了多少精力，失败的结果足以推翻一切，而他作为设计部的负责人，他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
容乐语被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直盯着，一时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会议室陷入了一种诡异而安静的氛围中，就在这时，夏琒开口打破了沉默；“容总，每年第一季新片一般在头年十一月开始打样，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足够让设计部门重新提交方案。”
容乐语回神，微微点头：“好，那麻烦穆总监在月底前提交三个主题，讨论通过后再进行具体设计，其他部门全力配合设计部工作，如果有好的想法，也可以提供给穆总监。”
说完，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见大家都没有话要说，很快宣布散会。
穆颜在公司多年，与各部门主管关系都不错，容乐语一走就有几人上前安慰他。
有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容乐语刚到公司，这算是他经手的第一批设计，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通过。
也有人说，容向明这时候离开就是为了考验容乐语，容乐语怎么也得做做样子，在公司树立点威严。
穆颜向他们表达了谢意，没有说太多，很快离开了会议室。
夏琒见状也跟着离开，电梯里，他一直小心翼翼打量着穆颜的神色，倒是穆颜，替他按下八楼的按键后微微侧头说：“谢了。”
事后的关心或许许多人都能做到，但是在会议上敢出声替他解围的也就只有夏琒了。
夏琒“啧”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满地说：“跟我还道什么谢，倒是你，也别太生气，有之前的市场反馈在那摆着，小容总反对这个主题，也不算是毫无理由。”
“你确定他真的已经了解完公司近几年所有产品及市场反馈了吗？”穆颜笑了一声，只是那笑看在夏琒眼里有些瘆人，电梯停在了九层，他离开前又说：“放心吧，改稿对设计师来说原本就是常事，这次的提案或许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容总已经明说了不行，也只能重新构思了。”
他清楚，确定新品主题这种事，在许多公司里本就是老板来决定的，下头的人或许连提议都机会也没有，曾经的景奇亦是如此。
容向明接手公司后，逐渐了解到了产品外观的重要性，而设计师本身对时尚的敏锐度更高，出于对设计师审美的尊重，他最后决定把拟定主题这件事正式交到设计部手中。
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事风格，容向明如此不代表容乐语也如此，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集团迟早是要交到容乐语手中的，除非他打算跳槽，否则迟早要适应容乐语的做事风格。
冷静下来后，穆颜也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经过外头的大办公室时提声说：“大家把手头工作停一停，半小时后设计部全员到十一层2号会议室开会。”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比他早一步出了会议室的容乐语正一脸兴奋地给容向明打电话：“爸爸，我们集团明年考不考虑尝试一下纯手工定制的高奢风格？”
那头容向明不知说了什么，容乐语有些委屈地咬了一下嘴唇：“这么快就传到你那里啦？我就是觉得国风系列要做好做精致，成本必然会提到很高，如果想在国风基础上控制成本，又很容易像之前那样达不到预定外观，不能让消费者满意，所以其实就是因为穆总监的设计图太过精致，我才觉得它并不适合量产。”
说完像是生怕容向明反对，他又急着补充：“我真的很喜欢其中的几张设计，就算卖不出去，我也想看它们变成实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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