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洞穴的地面,有许多石笋,洞顶也生长着许多石钟乳,可见这里原本很潮湿。只是现在已经完全干涸,好多石钟乳都断了,石笋也开裂了。
江月馨和佘三掉下来的地方,砸断了一大片。
但其他地方,石笋和石钟乳仍然分布得密密麻麻,阻挡视线。
幸而这洞穴不很大,站在废墟上,勉强可看见两个方向有几个疑似岩洞通道的地方。
江月馨心想,刚才在丹房动静那么大,也不知老道听见没有。老道曾说,这条通道就是他为了炼丹挖出来的,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定然也能抵抗灵火的侵蚀!万一从通道下来把她逮回去……要命!
必须得尽快找到别的出路离开这里!
江月馨打定主意,便穿过石笋、石柱朝疑似有通道的地方而去。行进中还遇到了很多很多大大小小干涸的水潭。水潭边缘上有植物生长过的痕迹,但现在除了曾经藤蔓攀岩留下的凹槽等印记,已经变得干干净净,除了砂石什么也没有。
只有筑基期才能有真元,所以江月馨无法用法术;只有旋照期之后才有可能修出的神识,所以江月馨也无法用神识查探。
她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走过去,用眼看。
花了大半个时辰,在这个洞穴中转了一圈儿,最终确定了那几个疑似通道的地方,大多是只是凹进岩壁都比较深的凹槽而已。
唯有其中三个通向不知之地。
左边那一个太过狭窄,她根本走不进去。剩下两个,地面都相对光滑,有被什么生物踩过、或者压过的痕迹。
而最中间的这个通道,不但地面和岩壁都比较平滑,温度也最令她感到炙热。
最终她遵照自己的直觉走了进去。
渐渐的,越往里走越热。到后来,几乎能感到持续不断的热浪迎面扑来。
这时候,她忽然发现,岩壁上有……几株小草?
红色的、明亮的岩壁上,几片修长的小叶,翠绿鲜嫩,和森林里普通的草没区别。但长在这里,就很诡异了。
这是不是灵草?
虽然地火洞的弟子们经常去山中寻找药材炼丹,那些药材但凡有点儿灵气,或是生在有灵气的地方,就能被称作灵草、灵果、灵木……然灵草也是分等级的,眼前的几株小草能抵御灵火的侵蚀,必不是寻常灵药。
江月馨正因为破产而心痛,看见这些灵草犹如看见了一堆没长脚的通用货币,想也没想,便辣手摧“草”,抓住一棵就拔了。
这一株灵草扎根在岩石的缝隙中,长得很紧,她又不认识这是什么灵草,自然也不怕弄断根,用力一拽,差点摔了——按理说,能在光秃秃的岩石上生长,扎根一定很深,但这灵草根本就不讲道理,几乎就是靠在墙上的,没等江月馨用力就掉了。
只是在离开岩壁的时候,石壁上灵草根部生长的地方扬起一点红色的沙尘,像是灵草生长的过程中把岩石沙化了一点儿。
接下来江月馨如法炮制,轻轻松松把附近岩壁上稀稀疏疏的灵草全给拔了。
只是她总感觉身后有动静。但她修行之后五识敏锐,在这一览无遗、明亮寂静的山洞里,有什么异响第一时间就能听见且判断方向,有什么东西出现也无所遁形。她的眼睛和耳朵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她生性谨慎,但在关键时刻又出奇的胆大。那古怪的“师尊”随时有可能抓她回去,她仍按耐下焦虑恐慌,仔细观察。
是有什么东西拥有伪装色彩?
她现在记忆力比从前强了许多,视力也更好,对比刚才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古怪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那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她提心留意之下,终于发现,地洞在不规律的、轻微的晃动。
这个晃动,是整个空间都在摇晃,轻微且极难察觉。
别是她和佘三掉下来,触发了啥机关吧?
按照套路发展,一般都是触发自毁装置,搞不好一会儿这洞就要塌了!
不能留在原地……可也不能往回走吧?
往前走!
江月馨往前飞奔。一边飞奔还一边祸害掉沿途的各种灵物:
有一株长着紫绿色叶子的藤蔓,只有中央结着两颗青红色的果子;
有一株长在壁角像君子兰的植物,只有半个巴掌大,叶子是紫色,中央结着一颗深紫色、如成熟杨梅的球形果实,果实表面有点刺手,像软毛的仙人掌。
还有一株核桃大小的块茎植物,每一块上都只长着三片叶子,还有一朵如蒲公英球花一样的果实。只是这个“花球”足有碗口大小,比其他部位加起来还大的多,顶端点缀着七颗粉色的“芝麻”,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
越往前走,摇晃感就越强。约莫奔走了四五里,地洞的摇晃已经很明显了,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振动的源头——正是在洞的前方。
洞中红色的火光也在渐渐改变。原本的岩壁被照得红彤彤的,到后来却渐渐变成金黄色的光,最后又渐渐变淡,最后变作蓝色。
再走,蓝色的光也在变淡。
当这蓝光变作暗淡的幽蓝色之时,山洞终于走到了尽头。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旷的溶洞。洞顶高阔,如一个巨大的锅盖盖在地面。
这个溶洞十分寂静,笼罩在一片幽蓝色光芒中,显得昏暗又神秘。
洞中唯一的声音,就只有江月馨自己的脚步声。
在这洞中第一时间吸引住江月馨目光的,是半空中悬浮的一个冰棺。
整个冰棺散发着如月光一样柔和朦胧的白光。
冰很厚,像是磨砂的玻璃,隐约可看见其中躺着一个紫衣的人影。
江月馨立刻紧张起来。
这是谁?是古尸?僵尸?
妈呀,这灯光氛围有点恐怖啊!她虽然是个修士,但没有咒符啊!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么大一块冰,居然没有融化,一看就不是凡品,能睡在里面的存在,能简单了?
江月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目光查看。
整个溶洞十分空旷,溶洞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又高又宽的大石台,石台上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是一个铜制的灯盏。
灯盏没有灯芯和灯油,陈旧古朴,灯盏顶端像是一朵雕刻精细的桃花,看起来很精致。旁边有一个书架,书架上零散的放着几个匣子,都打开着。
只是这些匣子正中央本该放置物品的地方空着一个,显出一个浅浅的凹槽。
江月馨怎么看都觉得那些匣子眼熟——像极了老道藏书阁里收藏玉简的匣子。
她走过去,仔细看那灯盏,发现灯盏的托柱中央破了一条极其细微的裂缝,微微外凸,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挤,撑破了铜壁跑了出来。
放下灯盏时,摸到桌面凹凸不平,似有字迹,拂开桌面薄薄的一层尘土,便见石桌上刻着两句话:
瑜儿吾侄:汝既来此,当承吾志,赠之凰火,以证逍遥。水照火影,火助水形,动心忍性,勿改初心。
前一句很直白,就是写下这句话的人,相信来到这里的将会是自己的侄子,准备把“凰火”赠给它。后一句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什么水啊火的……是不是只有这人真正的侄儿能看懂?
她心中诸多疑问:
在这桌子上写字的人呢?是不是那冰棺里的人?
我可不是这人的侄儿,可我为什么能毫发无损的来到这里,不被“凰火”夺走生机?
在这个石制书架上拿走匣子和玉简的人,是不是老道?老道又是什么身份?
转念又想:“凰火”是什么火?灵火吗?能帮助人修行证道?
这里唯一像是能放置“火”的地方就是这盏灯了。可这盏灯,既无灯芯,亦无灯油,更无火焰。那么,“凰火”在哪里?
她忽然福至心灵,忽然抬头望向冰棺。
站在高大的石台上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冰棺之上,一朵蓝白色的小花浮在棺盖之上一尺多高,花朵是蓝白色的,近处是白光,照亮了棺材;到远处就变成了蓝光——空旷溶洞中的幽蓝光芒,是从这花朵上发出来的,蓝光清冷柔和,朦胧如月光。
它本身光芒虽弱,却在这幽暗的密闭空间中尤为显眼。
再仔细看——这哪里是花?分明是一朵花儿模样的火焰啊!
这,就是“凰火”吗?
就在这时,空中那一朵蓝白色的火焰似乎察觉了江月馨的目光,忽然动了。
随着它这一动,江月馨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它晃了一下。一瞬间让她觉得这朵花可爱爆了!
这若桃花一般轻薄妖娆的形状,这白中带蓝的色彩,这幽蓝轻柔的光芒……甚至浮在空中微微晃动着想要投入她怀抱的姿势,都异常可爱!
可爱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冰棺也动了一下,缓缓的朝着顺时针开始旋转,瞬间就压制住了想要飞过来的火焰。
也让江月馨一下子从迷醉的异样情绪中挣脱出来。
诶……
她这是被一朵小火苗给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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