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一会儿,那两个人就又返了回来。
“那对小情侣跑哪儿了?那边巷子也没有。”
闻言,她感到脸上对方的手指似是轻轻颤了下。
他同伙回他:“看样子,八成是进学校了。有警卫,我们也不好追进去。”
一人往旁边路上啐了口,“真他|妈的,又白跑一趟。”
“嗨,干我们这行的,正常。我们再去看看她书包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没有……”
二人重新走回刚才巷子。过了会儿出来,开着路口停靠的车离开。
看着他们终于走远,司秋淮才松了口气。
背后宴迟猛地撤手,松开她,小心将她扶起来,“你怎么样。”
司秋淮缓了会儿,轻轻摇头,从宴迟手中接过笔记本电脑:“谢谢。”
又越过花圃,开始往外走。
宴迟看着她方向,“学校在那边。”
“我知道。”司秋淮是往刚才小巷子走去,“我去拿我东西。”
到了刚才地方,只见她的课本卷子纸张散铺了一地,几根笔杆也被踩碎了,书包被压在下面,上面满是黑脏的脚印。
司秋淮蹲下,拎起书包,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往里装,包括塑料壳等所有残渣。
宴迟看着,也蹲下帮她捡东西。想到什么,问道,“你电脑还好吧。”
司秋淮被提醒,把放在膝上的电脑包打开,取出电脑大致检查了下,摇了摇,里面有什么在叮叮作响。
“没事,应该是掉了个小螺丝,修下就好了。”
“嗯。”宴迟继续拾东西,片刻后,有些忍不住,“你……”
司秋淮似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几乎同一时刻出声打断:“我想跟你说明一件事情。”
她低着头,也不看他,将最后一堆散开的纸整到一块儿,放进包里。
“我想说,我们就算曾经有婚约,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两个,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你是有足够资金和财力背景,可以供你挥霍、供你去追逐梦想的人。而我……还在为如何能够更有尊严的生存,而发愁。”
她静静说着这一切,语气平静。
“我希望,你回去把这些情况,和你家人讲清楚。我现在家中没有长辈,所以我可以自己做主,解除你我的这个婚约。”
宴迟眸中一动。
收拾完地上,她慢慢站起来。又拿出手机,把刚才偷偷拨打的报警电话回拨了过去,跟警卫说明了情况,让他们不用过来了。
处理好后续事情,她便出了巷子,朝学校大门走去。
而宴迟则默默跟在她身后,一直保持在几步远处。
进了大门,沿着夜间道路,越过操场,往北边宿舍区走去。二人皆沉默不语,一路无话。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司秋淮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她怀中抱着已经坏掉的脏兮兮的背包,进了宿舍楼。
铁制的安全门砰地重重合上。
宴迟站在不远处一棵梧桐树下,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树影蔓在他的脸上,夜色给他的五官氤氲出一层朦胧之色。
看了会儿,正要转身,就听滴的一下刷卡声,那扇门又开了。安全门又厚又重,背后的女生细胳膊细腿儿,推起来看上去很费劲。
女生缓手放开门,尽可能使它动静小些,接着走到他跟前。
她衣服装束什么的都没换,看样子,是只把书包放到宿舍就下来了。
“给。”司秋淮朝他伸手。
宴迟低头。只见对方捧着一个小瓶子,是医用消毒剂,还有无菌纱布。他微微挑眉。
司秋淮:“你左手伸来。”
之前宴迟拉她从小巷子那两人围势之下出去的时候,他护着她在前面,手被那人拿刀子划了一下。
还好二人跑得快,只有那一道伤。而宴迟帮她接电脑时,她瞥见了。
宴迟神色微动。
他看了眼她面上,缓缓将手从背后拿到前面,稍稍卷了些袖口。他手背上印着道两三厘米的口子,血迹已经凝结。
所幸只被那人刀尖捎带着晃了一下,伤口不大,而宴迟这一路也压根没提这个。
他勾了下嘴角,不在意道:“没多大伤,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本是句男生在女生面前出于本能的逞能话。而谁知刚说完,司秋淮闻言,手伸进口袋,缓缓掏出了一个创可贴。
“……”
宴迟立刻说,“我突然觉得手挺疼的,创可贴,可能不太行。”
“要不,”他伸手朝对方凑近了些,“……你给我包扎下?”
司秋淮垂着眸,睫毛颤了下。
最终还是消完毒后,用纱布裹了层。她看了眼,问道:“不会耽误你一星期后演出吧。”
“不会。”宴迟手微微举高,正借着路灯左右看,瞅着稀奇,“相反,你有没有觉得还蛮个性的。”
他笑了下,“绷带风。”
司秋淮看了眼他嘴角,别过眼去。她是理解不了这到底哪里个性了。
收起东西,在距他一步开外处站好,“我们两个以后非必要场合,还是不要见了。”
宴迟动作定住,转头看她。
司秋淮抿了下唇角:“今天谢谢你。”她微微垂眸,却不看他,“但是,刚才在那个巷子里我们的谈话内容,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并转告你的家人。”
说完转身就走。
却在就要迈进楼内时,转头看来。
宴迟抬眼看去。
司秋淮立在门槛之处,神色昏暗,看不清人脸:“你每天找我打卡也不要了吧,没什么意思。”
说完转头,直直进了宿舍楼。
周围一切重新陷入夜晚的寂静,只有头顶树叶摇晃的抖擞声。宴迟站在树下,仿佛刚才那人从来没有再次下楼来过。
良久之后,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爷爷,我想问你一件事……”
-
第二天,突然接到消息,说是朱教授那门课大作业好多人都有很多地方不会写,需要老师再上节小课指导指导。上午第二大节开课。
于是宴迟便去教学楼走了趟。还未上课,一进教室,就见到这两天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的赵达。
走过去,一把拍到他肩头,对方吓了一大跳。一见是他,却更惊恐了下,又心虚地恬笑着凑来:“迟哥,和你未婚妻过得怎么样啊?”
宴迟书包一撂,在他旁边坐下,却是不说话。
赵达嬉笑着:“我看您老这气色都好了不少,红光满面,看来过得很是滋润啊。你俩都一起吃啥好的了?”
一说到这个,宴迟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
他平时也不常笑。现在这么勾着嘴角倏地一笑,很是有视觉冲击性。
吐出几个字,“深夜诱惑。”
一听,赵达顿时惊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的天,一天没见,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宴迟敛住笑,抬眼看去:“要不我也带你去诱惑一次?”
赵达忙捂胸,觉得捂的不对又换了个地方,“不不不我可是直的,我才不跟你走。再说了,我也不敢跟您走啊,您现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宴迟哼笑:“你想什么呢。就是五块钱一碗的土豆条。那家店名字叫那个。”
他揉了揉肚子,“没吃饱,一回去就又饿了。”
赵达:“那也是经过爱的沐浴过的土豆条。迟狗你看你现在说的时候,话里说着嫌弃,可嘴角都能翘到天上了!”
宴迟下意识就伸手摸脸,看见对方哦哦哦的戏谑神情后连忙收回,不自在了下地啧了声:“你是不是一天不瞎起哄就活不下去了。”
赵达正兴奋,还要再说什么。这时,朱教授从后门进了教室,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些。朱教授捧着教案往讲台走,赵达趴在桌上嘟囔:“朱老师怎么总从后门进啊,吓死我……”
还没说完,对方就在过道上站住了,然后朝他们这边看来。
这下赵达真的是魂都要出来了,啪叽捂住嘴。
而朱教授还继续朝他们这里走来,到了跟前,喊的却不是他。“宴迟同学?”
宴迟转头看了下,从座位上站起身:“老师好,是我。”
朱教授笑呵呵:“大作业做的怎么样啊?”
“……”宴迟发现最近两天周围的人总喜欢问他大作业。
朱教授压了些声音:“上次考试你被监考巡视组抽中检查监控视频,说是发现了你桌上有纸条。本应该给你处分的,但是司秋淮同学把你的纸条给我看,说你没有实质性作弊举动,不该受这么严重的处分,最后只给了你通批。”
“人家给你求了情,不然,你这门课程得直接作挂科处理。所以啊,这次大作业你得好好做,努力把分提上去,别来年重修,我们还得再见一次不是?”
朱教授说完,笑了笑,抱着他的教案就去前面讲台准备正式上课了。
而宴迟却愣在了原处。
旁边赵达凑过来,“唔,迟狗,原来上次你得通批,这还是人家给你求过情的啊。不然就是处分,处分可比通批严重多了。”
“开始还说人家害你没零花钱,现在看来,人家这是帮你了啊。不然你还得更惨……”
赵达还在那儿给他分析,而宴迟却有些听不进去。昨晚女生蹲在地上拾东西的场景、最后回宿舍说以后让他别再去找她了的场景等等,在脑海里轮番轮转。
不光赵达说话他听不见去,接下来朱教授讲解大作业思路,他也听不进去半点儿。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抓起背包就要走。
后面赵达拉住他:“唉等下啊,今天中午你跟我一块儿吃得了。我们去隔壁二餐厅……”
“不用了。”
他冲赵达打了个招呼,“我还有点儿事。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说完就离开教室。
宴迟出了教学楼就直直往图书馆方向而去。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回了宿舍,去一楼门卫处把昨晚让司机送来的袋子拿上。
袋子里是一个背包。款式和他背的那只很像,但这只是粉白色的。
一路来到图书馆。他远远就见图书馆一楼咖啡吧里,司秋淮正靠窗坐在那儿。
隔着整面大大的透明玻璃墙,女生在圆桌旁,微微低头,正专心看着一摞A4纸。
她一缕发丝垂在白皙的脸侧,睫毛在日光下映出两小片阴影,皮肤像在泛着莹润的光。窗外人来人往,她那处却是一片恬静。
望着这景象,宴迟下意识驻足。
远远看了片刻,才抬步走到图书馆门口,穿过缓慢旋转的玻璃门,向她走去。
而中途,他忽地顿住脚步。
因为,他看到,有一个男生先于她几步到了司秋淮跟前。那男生穿着白衬衣,架着一副银丝边眼睛,五官长得端正,气质斯斯文文。又富有学霸气息。
二人正在小声交谈。
那个男生在司秋淮跟前微微俯身,指着一叠资料给她看,低声说着什么。
而女生坐在那里,稍稍仰着头,边听边时不时微微点头。最后还拿笔和他一道在纸上演算。
二人,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
看着这场景,宴迟眸色沉了下。他无意识捏了下提着包装袋的手掌,抬步继续朝那处走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